9、魔渡众生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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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所有人都不陌生。
正如一万个人眼里有一万个哈姆雷特，对它，每个人的答案也都不同。
若是以前有人问明夕玦这个问题，他也只会沉默，因为他也不清楚。
——他活得实在太久了，让他印象深刻的事情也实在太多，像第一次穿越，第一次杀人……多到连他自己都无法一一列举。
但现在，他却清楚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这次突如其来的没人诱导的心魔劫。
就在今夜，就在心魔纠缠上他的那一刻，他回忆起最让他后悔的事情。
那些纷乱的记忆的碎片最终合成一只巨大的八爪鱼，它缠住他的咽喉，紧紧的缩合着，仿佛要让他窒息而亡。
明夕玦看着面前那一幕幕悲欢离合，在内心五味杂陈的同时也不由有些叹息。
心魔由心而生，顺逆境而来，往往是从一个人最为纠结最为懊悔最为恐惧的事情转化而成的。
明夕玦的一生很漫长，足以让他懊悔的事情也很多，但让最后悔的却是拆散了羲和与帝俊，是没毁了巫妖大劫的诞生。
那一世他是为妖族东皇太一，出生高贵，天赋超绝。不仅如此，他还有一个疼他的大哥帝俊，还有一个叫做羲和的姐姐，他心目中的嫂子。
太一这个人设不能说不好。太一身为妖族东皇，从太阳星诞生，又有防御能力爆表的混沌钟，非常受法则眷顾。
东皇太一的人设好是好，但按照命运轨迹，巫妖大战必定发生，妖族必将和没落，帝俊也必将死亡……得知这一点，已经完完全全把帝俊当亲哥哥看的他努力阻止着对方的死亡。
但是他终究算不过法则，算不过云倦初，他失败了。
明夕玦清楚得记得羲和消散时的景象，他更是清楚的明白羲和，羲和她，是代替他而牺牲的。
那日太阳花坠纯白如雪，那是天地对日神的逝世最深的哀悼；那日仙乐奏响哀婉凄凉，那是群仙为日神谱写的最后的挽歌；那日襟袖飘飘衣冠胜雪，那是众妖对日神最深的敬意……
那是，日神羲和啊！
那是羲和，那个直率又不失温柔的女子，那个张扬明艳却也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子，那个在柔和天光中消失的日神。
她为他这个弟弟的生存甘愿赴死，而他却拆散了她与帝俊那对神仙眷侣，让他们至死才得相守。
他更记得羲和死后，帝俊最后的遗言，悲哀而美好，还有卑微：
“我这一生，无愧于妖族，无愧于太一，无愧于常羲与十二月，唯独有愧于你。”
“所以，来生，来来生，从今往后的每一生，我都赔给你，羲和，你说，好不好？”
在心魔中，他见到了很多很多，但印象最深的还是帝俊那个幸福的微笑，温和而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来生？来来生？每一生？帝俊当时说得太美好，这个蓝图美到让所有人心醉，但却也是那般琉璃易碎。
——已经魂飞魄散的羲和，又如何能够得知他的愿望？如何能够与之相守？
那是一个注定无法达成的诺言，可说的人却很认真，却很幸福，仿佛它一定会实现。
所以当时明夕玦怨，怨他自己，也怨整个世界，所以他选择了灭世，也毁灭了昔年天真坚定的自己。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他，终究再也无法见到他们了了。
就算灭了那个洪荒又如何？斯人已逝，再难得见。
就算再造一个洪荒又如何？人非旧人，只能缅怀。
这些道理明夕玦怎么能不懂？但如果倒带重来，他还会这样做。尽管毁了洪荒只是徒增夜夜难寐，心魔缠身。
这些事情他都懂，但终究是意难平！
通过心魔回忆起点点滴滴，昔日因为灵魂分裂而支离破碎的记忆一点点重组，他只感觉一股毁灭世界的冲动用上心头。
——他想逆，逆了这个世界，就像逆了那个洪荒一样。
其实，活的太久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无尽的岁月下埋藏了太多的悲哀过往，它们一若一颗又一颗的钉子，紧紧钉在他的心头，纵使被岁月的尘埃掩盖了过往，纵使被时光的流转填平了旧迹，但棱角虽平，伤痕犹在，它们依然藏在他的心底，使人久久不能忘怀……
“太一。”恍惚之中，明夕玦仿佛看到那个被称为妖皇的男子一袭金衣，立于对面，神色慌乱、肢体僵硬、手足无措。
那是帝俊，那个只在他面前才会手足无措的像个邻家男孩样的妖皇，他的大哥。
大哥……迷迷糊糊中见到那个人的幻影，明夕玦下意识得在心中叫出那个称呼，许是出于对那人的信任，他整个人松懈了下来，就连灵魂中潜伏的暴虐气息也削弱了不少。
不，帝俊已经死了！
下一瞬，明夕玦立刻反应过来，愤怒油然而生，戾气更是蹭蹭蹭上涨 。强烈的愤怒下，明夕玦不自觉得虚幻出一把剑，直直向那道身影砍去。
剑气破空袭去，剑移影动，那道身影在瞬间被粉碎。
——那是幻影，是心魔的诡计。
看着一切成空的结局，明夕玦立刻在心里下了断言。
此时，明夕玦已经完全进入了备战状态，他静静注视着识海中的某处，冷冷的目光底闪烁着的是上位者特有的傲慢：“心魔，大哥他，不是你所能玷污的。”
“嘻嘻嘻，是么？”虚无中，一个人形的身影缓缓凝结，对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带着些许的魅惑与甜意，“但是，你真的是真正的东皇么？”
“……抱歉，我不是。”听道这个尖锐的问题，明夕玦皱了皱眉，却依然回答了对方的话，果断而坚决。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问的真好，可谓得上是正中靶心。是的，明夕玦不是东皇太一，他从帝俊那儿得来的所有的一切本都不属于他，而是原来的太一，帝俊真正的弟弟。
可是，那又如何？明夕玦朗朗地笑了起来，此时，他眉宇间的戾气已经被完全抚平了。
“那又如何？”明夕玦抬头，目光清澈如水，看不出半点阴霾：“你认为帝俊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他早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太一，只是一缕不知道从何处来的孤魂罢了。”
“在其位则忙其政，我既然成为了东皇太一，当然也会对原主的责任负责，更会努力得支持妖族……要知道，在那一世，我早已发誓：我是妖族的东皇，誓与妖族共存亡。”
“何况纵使我不是东皇太一又如何？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不是么？”
“……”这是呆愣的心魔。
心魔愣住了，他虽然知道自己的主人是个不按常理所能断言的——无尽的岁月已经将他远远的和旁人隔绝开来，但是能将这么无耻的说出口来还真是让他意想不到。
心魔不知道的是，明夕玦拿着剑的手已经有些不稳了，——现在的他只是在强撑着，以从云倦初那里学来的无耻来打败世界。
毕竟，云倦初那些无耻的调教不是白给的。每天早上被怼到短路，下午被责任惊醒什么的，他经历了太多太多了。
那段日子每天都是心魔，都是云倦初一个个诱导的。
比如说《仙三》里面的天地不仁，《HP》里面的下属背弃，……这真是太多太多了。
嗯，它们都是来排排座吃火锅的。
“我该走了。”明夕玦喃喃，这时的他已经完全清醒，可以掌控自己了。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整片空间开始崩塌，损毁。
“你……你怎么可以封印我？”这是心魔的恐惧。
心魔这时已经完全显露出本体，他红衣银发，外貌邪魅，内心的那点朱砂也给他添上了一丝妖异的气息。可，此时他却是呆呆的，话计划外满是不可置信。
“呵……”看着心魔一寸寸在自己识海里消失，明夕玦突然笑了起来。
炒冷饭有什么味道？那只是冷饭啊。新瓶盛旧酒，这种心魔他已深陷无数次，若非这次时运不佳，他没有立刻挣脱出来，外加魂魄分裂抵抗力不强，他早就挣脱了。
嗯，确实是该走了。
“宿主。”明夕玦意识刚刚回笼的那一瞬，云浮的声音就出现在他的耳畔，紧张而急切。
“宿主，你怎么样啦？我已经把这片区域隔离了，还做了发布奖励的伪装，法则应该没有发现……”
明夕玦一愣，最后笑了笑：“不用担心。”他没事，有事的是心魔。
此时，帐外的天光已经亮了起来，也确实是该起来的时间了。
明夕玦用手支撑着从床上起来，长久的不动导致他的身体僵硬得不像话。
明夕玦起身洗漱，他拘了把水，轻轻擦拭着自己嘴角的血迹，一点又一点，不紧不满。
淋漓的血水将整盆冷水浸染，血色缓缓晕散开来，一圈一圈荡成涟漪，异常好看。
“云浮，按照昨天说的，为我提高身体素质。”擦了把脸，明夕玦淡淡吩咐。
“#^_^收到。”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魔渡众生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