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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Vol.02启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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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哔——”
腰包里突然传来怪声,辛西娅才想起包里装着科姆伊强塞给她的通讯魔偶。
打开腰包,魔偶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欢快地扑腾着翅膀在她身边飞来飞去。
“辛西娅!喂!听得见吗?”
是神田的声音。
“听得见。”
辛西娅抓住魔偶,魔偶在她冰冷的视线中安分下来。
“上面结束了吧?圣洁在我这边,你去接应几个探索队员,我这里有个拖后腿的,没工夫管其他人!”
“知道了。”
切断通讯,辛西娅向神田所说的地点跑去,那是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几个黄色的身影正顺着长长的石阶往上爬。看到她时,他们显而易见地放松下来,一脸被拯救的表情真让人不习惯。
“驱魔师大人!”
“我是辛西娅。现在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下面怎么样了?”
几个探索队员跟上她:“辛西娅小姐也了解这次任务的详情吧?用圣洁制作的人偶是一个老人,他和他收养的女孩在一起,神田大人本想直接取走人偶的‘心脏’,但是被那个女孩阻止了,她希望等人偶自然停止活动之后再取走圣洁,神田大人答应了她的要求,现在正护送他们离开地下城。那个人偶很老了,行动不大方便,我们想要帮助神田大人但是被他赶走了。地下一直有战斗的声音,是有其他驱魔师在与恶魔战斗吗?”
辛西娅点点头:“还有一个驱魔师在与二级恶魔交战,你们没有留在下面是正确的,如果神田与那个恶魔遭遇,有你们在,他很可能陷入不利的局面。”
虽然神田肯定会口口声声说不管这些“拖后腿的”,但他实际上不是那么无情的人,这点从他竟然会答应保护人偶和人偶身边的人、而不是直接取走圣洁就能看出来。
不过……
“人偶不是那个老人,应该是那个小女孩。”
“什么?!”
“取乐用的人偶,外貌不可能老态龙钟。而且,”辛西娅抚上心口,几近嘲讽地笑了一下,“圣洁能让一块木头活动五百年之久,又怎么会让它衰老?”
探索队员立刻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神田,然而不知是因为地下的通讯状况不佳,还是其他更糟糕的原因,就连辛西娅的魔偶也无法与神田联系上。
但她看起来并不紧张,照旧带着他们回到原来的地方。
“还活着的人都在这里了吗?”她问探索队的队长。
队长环视了一圈幸存的队员,脸色暗了暗:“是的,全在这里了。”
“现在就送你们去附近的村子,请你带路。”
队长惊讶道:“您不去帮助另外两位驱魔师大人吗?”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答应了要护你们周全。”辛西娅反倒奇怪地看着他,“而且只是一只二级恶魔而已,需要三个驱魔师吗?”
她的表情太过理所当然,队长一时哑口无言,只好同意她的安排。
最近的村落离玛帝鲁只隔着一座山,山这边和山那边是截然不同的环境,玛帝鲁地处沿海却干燥异常,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条山脉阻拦了来自海洋的湿气,有关亡灵的传言最早就是从山这边的村子传出来的。
考虑到驱魔师可能在战斗中受伤,他们在村中一处离诊所颇近的民居中落脚。
安顿好这些精疲力尽的探索队员后,辛西娅又回到玛帝鲁。
远远看到一道明亮的光柱冲天而起,充满神圣的气息,依山而建的建筑群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洞,借着照入地底的月光,隐约能看到战斗痕迹和东倒西歪的人影。
辛西娅一跃而下,地表与地底落差不小,盘旋的气流稳稳托住她的身体,也吹开了四周的沙尘。
这是一个类似于神殿或者剧院的场所,极为广大,玛帝鲁居民的建造工艺令人叹为观止,但不管五百年前它有多么美轮美奂,经过激战后都只剩下残垣断壁。
神田和亚连倒在破洞正下方的空地上,一个驱魔师只要还能动,就不会让自己毫无防备地躺着,他们只怕伤得很重。圣洁就在亚连旁边,恶魔已经消失了。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躺着另外两个身影——裹着斗篷的人类,和穿着粗布麻衣的人偶。人偶已经失去会让人错认作人类的假象,木质肌理和球形关节都暴露在外,它身边的老人伏在血泊中,生命气息正飞快从他身上流失,他却伸长了干枯的手,竭力想要碰一碰那个人偶。
亚连趴在地上,寄宿圣洁的左手抓着另一个圣洁,悲伤的目光从老人与人偶身上转开,哀求地看向辛西娅。
辛西娅走到他身边:“你想做什么?”
“我答应了他们,要让古索尔亲手停止拉拉。”
结合已有信息,很容易就能勾勒出故事全貌:被抛弃而误入废弃都市的人类,与同样被抛弃成为亡灵的人偶相依为命,数十年后不忍彼此孤单留存于世而约定同时死去,如果没有恶魔和驱魔师来搅局,这个约定再过不久就能实现。
渺小的愿望,卑微的情感,相较于左右全人类命运的圣洁,不值一提。
神田沙哑的声音传来:“那个人偶已经死了。带上圣洁回总部,现在只有你还有战斗力,就算再遇到恶魔你也能保护圣洁。”
理智的判断。
辛西娅弯腰从亚连手中取走那个圣洁。
亚连努力地想要支起身体,泪水在他被尘土和血渍脏污的脸上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辛西娅小姐,请让我完成他们的心愿吧。战斗已经结束了,他们……他们只是想在一起度过最后的时间而已啊。
“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拜托你,请把圣洁还给我。”
三天后。
“喂,你的电话,科姆伊找你。”
楼梯“咚咚”作响,神田跟在托玛身后下楼,手里抓着的话筒连接在托玛背后的电话机上。辛西娅坐在一楼的钢琴前,抬手接过话筒,目光在他没扣好的衬衫里、光滑的胸膛上停留了片刻。
消灭恶魔的那个晚上,神田被辛西娅扛进这间诊所,那时他遭到重创,已经撑不住昏迷过去,最严重的伤口就在胸腹位置,医生一开始以为自己救不回他的命,后来断定这样的伤至少要五个月才能痊愈。
显而易见,医生的两个判断都错了,只用了不到三天,神田的身体恢复如初,连一个疤都没有留下。
“你真的是人类吗?”辛西娅又问了这个问题。
电话那头传来喷笑声。
神田的额角青筋突跳:“你想打架吗?”
“神田这人不经逗的。”科姆伊笑着在电话里说,“言归正传,这次任务辛苦你们了,我已经看过报告了,你做得很好。不过我还是想问问,战斗过后你的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看来科姆伊还是放心不下她和圣洁那不到百分之十的同步率。
辛西娅回头看了一眼神田,那个脾气糟糕的青年倚在门边,一边扣着扣子,一边神游天际,托玛在她身边笔直地站着,假装自己是个不闻不看的电话亭。
她低声回道:“没有异常。”
“那就好。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指定任务的话,我会去X国,探索部队告诉我X国正在和邻国交战,人口死亡率高的地方恶魔出现的几率也会相应增高。和以前一样,除非指派特定任务,我会一直进行这样的自由除魔。”
“明白了。那么请你也像以前一样定期上报任务详情吧,教团成员遍布世界各地,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们。给你的魔偶也不可以丢掉哦。”
“……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辛西娅继续之前被打断的事,她翻开身前的钢琴,试着按下几个音,慢慢弹奏起来,一开始有些磕磕绊绊,像是记不清乐谱,又像在回忆怎么弹奏,之后才逐渐变得流畅,神田和托玛立刻听出这是那个人偶所唱的歌——
她不停不休地唱了两个日夜的摇篮曲,不可能听错。
神田抱胸靠在门框上,门里的琴声流向门外。
诊所既是诊所,也是医生的家,这架钢琴也许是女主人或小主人的所有物,在这偏僻的村落中安家,因为疏于保养,音色已经不那么完美,但门外风与树叶的声音与琴声交织在一起,沙沙轻响掩盖了这点瑕疵。
另一种幻听出现了,门里的琴声仿佛在与山的那边、人偶的歌声遥相呼应。
安安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神田开口向那个背影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像你会做的事。”
三天前,辛西娅从亚连手中取走圣洁,他以为她会按他所说回总部,但她却将圣洁装回人偶的身体里,连亚连都没有料到这样的发展。
人偶重新动了起来,像是已经忘记五百年前就学会的走路方式,它跌跌撞撞地爬向老人。老人笑着流出了眼泪,闭上眼睛永远安眠,遗忘一切的人偶于那时开始歌唱。
悠扬的琴声像那安魂曲一样一直一直没有停歇,辛西娅的声音融在其中,似乎也带上了哀伤与祭奠:“想要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的心情,有什么错呢?”
“啧,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神田一把夺过托玛抱在手中的团服,大步走出去,远离这个不知为何突然令他生出排斥感的地方。
当天晚上,也就是老人死去的第三天晚上,人偶停止了,亚连在他们死去的地方挖了一个墓穴,将老人与人偶合葬在一起。次日清晨,一同前来执行任务的四人各自奔赴远方。
神田从科姆伊那里接到新的任务,直接前往任务地点,他可能不习惯与任何人道别,在谁也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经一个人登上了火车。亚连则与托玛一同护送圣洁回总部。
分开前,辛西娅问了亚连一个问题:“听李室长说你能直接看到恶魔的灵魂,能告诉我它们是什么样的吗?”
“嗯?”亚连正在吃今天的第二顿早饭,为这个问题吃了一惊,咬到一半的培根险些从三明治里掉出来,“当然可以,但辛西娅小姐为什么会想知道这个?”
没有驱魔师会关心那些成为恶魔的灵魂,他们只在乎如何有效地破坏它们。而辛西娅的回答更让他惊讶:“我也能感受到灵魂的不同,能分辨人类、恶魔和……能分辨它们之间的差异,但我看不到灵魂……怎么了?”
亚连在听到第一句话时就瞪大了双眼:“原来师父说过的,能和我一样分辨灵魂的人,就是辛西娅小姐啊。”
辛西娅的神情复杂起来。亚连今年不过十五岁,克洛斯收他为徒也不可能超过十年,他竟然连这种陈年旧事都会和弟子说,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亚连描述的那么糟糕。
“说起来,辛西娅小姐是怎么和师父认识的?他也向你借钱了吗?”
亚连好奇地问着,忍不住又啃了一口三明治,和二级恶魔的战斗中他也受伤不轻,后来又一直守着老人和人偶,没有充足的进食和休息,对寄生型驱魔师而言是很重的负担,所以现在亚连不仅自己抱着一袋三明治吃个不停,连一旁的托玛怀中也有一个装满食物的巨大袋子。但说到“借钱”二字时,他打了一个寒战,嘴里奶酪和培根的完美口感也在一瞬之间难以下咽。
辛西娅却没有注意到他那一脸菜色和惊恐,她的目光飘向围绕着站台的群山,越过群山之后,落在更远的、名为过去的虚幻里。
和克洛斯相识,原因却是他的父亲。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比历经爱恨情仇、生死纠葛更早,通常意义上称作“童年”的时候。
有一天,她如往常一样走出试验室,忍受着圣洁的躁动带来的痛楚。一个男人从远方走来,在她身前蹲下,伸出一只手,递到她面前,宽厚的手掌中躺着一颗彩色的糖果,她从来没见过。
糖果是十分高级的奶糖,口感顺滑得像丝绸一样,当然那时的她并不知道什么是奶,什么是糖,什么是丝绸,只是当那味道在舌上散开,就像长久阴霾的天空放了晴,她没有征兆地流下一行泪。
给她糖的男人是一个驱魔师,除此以外,他还有一个十分特殊的身份——他是一个父亲。
男人离开家、踏上除魔之路时,他的孩子还没有上学,调皮捣蛋,喜欢吃糖。离家那天,他亲手给儿子拔了一颗蛀牙,而后在儿子对禁食糖果的哭闹中与家人道别。
也许是移情作用,身为人父的驱魔师每每见到她,总会给她各式各样的糖果,他总是随身携带着它们,期盼着再也不会归家的自己,若是有一天偶遇那无缘的儿子,能够再亲手为他剥一颗糖。
这心愿至死未能实现。
驱魔师的生命总是很短暂的,她去参加了他的葬礼。因为被高级恶魔所杀,他的遗体没有被恶魔病毒侵蚀化为尘土,盖棺前,她顶着其他人怪异的目光,搜出他身上全部糖果。
为了防止尸身被利用,或是被亲眷变成恶魔,所有殉职者都必须火化,葬于教团内部的慰灵地,过世的消息也不准外传,如无意外,这位驱魔师的儿子只怕一辈子都吃不到父亲的糖。
驱魔师下葬时,她看着层层黄土撒落在黑色的骨灰盒上,随手剥开一颗巧克力,慢慢地吃了,这颗巧克力少见地带上了醇正的苦味。葬礼结束后,她用能力收藏好剩下的糖果,时间长了,渐渐地遗忘了它们,也遗忘了收好一个遗愿的心情。
过了许多年,她长大成人,走过了恶魔铺就的尸山血海。那年的科学班加入了一个新人,新人是个比她小几岁的少年,长得很高,有一头张扬的红色头发,爱笑,但很没礼貌。一次她完成任务回总部述职,正好撞上这个少年,她盯着他看了许久,看得他毛骨悚然。
当天下午,她堵住他从科学班翘班偷溜的路,递给他一把还沾着水汽的糖。
几年前有一个驱魔师,他总想着带糖给他的儿子吃。
少年剥开一颗包着金箔的太妃糖,嫌弃地塞进嘴里。
太难吃了,都变质了吧。
他抱怨着,泪水静静流淌而下。
少年在对父亲的咒骂中,一粒接一粒吃掉了全部糖果,当天晚上就因为严重腹泻而住进了医疗所。
第二天,驱魔师的墓碑前出现了一朵由糖纸扎成的花。
如今那朵花早已不知去向,驱魔师的脸面也已模糊不清,但多年过去,她依然记得那只托着糖的手,还有墓前那朵美丽的糖纸花。
而那个少年,就是克洛斯·马利安。
父子同为驱魔师,在黑色教团的历史中绝无仅有。
为了这场圣战有更多胜算,自希布拉丝卡成为第一个驱魔师起,直到科姆伊当上室长为止,黑色教团一直都没有停止过人造使徒的试验,以圣洁与非适格者强行同步,试验体几乎全部来自于希布拉丝卡的亲族——鲁贝利耶家族,选择的也都是尽可能与希布拉丝卡血缘相近的孩子。
然而百年以来,这样的试验只有两例成功者,而这两人恰恰都不是鲁贝利耶家的人,与其他驱魔师也没有任何亲缘关系。除此以外的试验体,无一例外,全部都在圣洁的降咎中死去,神给予的死亡和恶魔给予的死亡竟是一样平等。
而与那些试验体不同的是,克洛斯和他父亲是自然适格者,也就是所谓的“使徒”,是圣洁选择了他们,而非他们选择圣洁,他们的圣洁不是同一个,彼此也没有继承性与共同之处,从时间上来看,克洛斯成为驱魔师比他父亲迟了至少十几年。
也许中央坚持百年的猜想不是空中楼阁,只是那又需要牺牲多少人、破坏多少家庭去实践呢?
远方传来汽笛鸣响。
辛西娅自过去收回目光。
“时间太久,我已经忘了,大概也不是什么值得铭记的事。”她淡漠地揭过这个话题,“言归正传,可以请你描述一下恶魔身上的灵魂吗?我想知道各等级在灵魂上有什么区别。”
见她摆明了不想多说,亚连也不再追究这点小事,他将空纸袋揉成一团,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如你所见,这份能力是与左眼上的诅咒相伴而生的,”他抬起被圣洁寄宿的左手,抚摸着眉骨上猩红的五芒星,笑容之中带着深刻的怀念,“我曾将我的养父变成恶魔,当时他给予我这个诅咒,之后我破坏了他,他是我的左手破坏的第一个恶魔。”
悲剧总是如影随形。
“我很抱歉。”辛西娅低声说。
火车碾压铁轨的隆隆声逐渐接近,亚连收起面上的哀戚:“辛西娅小姐说的没错,不同级别的恶魔,其灵魂状态的确各不相同,以前我没有发现,直到三天前我看到那只二级恶魔的灵魂。被唤回的灵魂刚刚进入恶魔魔导体中时,他们的灵魂就在身体中,而当他们杀死第一个人并侵占其皮囊、彻底恶魔化后,灵魂则以不同的形态出现在体外。一级恶魔还能保持人形,被镣铐与锁链束缚,二级恶魔则有所恶化,我还没有遇到过三级恶魔,所以不清楚他们的状况,不过可想而知,恶化只可能更严重。”
辛西娅试着想象了一下那种状态:“它们看起来有自己的意识吗?”
亚连肯定地点头:“我能听到他们的哀嚎声和呼救声,他们渴望被拯救。”
“被拯救?”辛西娅颇感意外。
驱魔师破坏恶魔是为了拯救活着的人,甚至有些驱魔师只因为恰巧是稀有的适格者而不得不踏上这条路,但拯救恶魔本身的观点前所未闻,亚连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会怜悯恶魔的驱魔师,也许这个温柔的少年和高兹会有不少共同语言。
可他的话又与高兹有所出入,如果恶魔在拥有自我意识的同时还拥有一个灵魂,而那个灵魂也有自己的意识,那么先前的猜测就不能过早定论。
“沃克先生,辛西娅小姐,火车已经到了。”
托玛提醒道,隧道另一边出现火车车头的灯光。
亚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很抱歉,我知道的也不多,希望能帮上你的忙。”
“谢谢。”辛西娅点点头,“下次再见面时,如果你已经遇到了三级恶魔,再为我说一说它的灵魂吧,希望那时候你还活着。”
亚连的笑容僵了一下,这样不吉利的临别赠言可不多见。
“我曾向养父承诺过,无论如何都不会停下脚步,作为‘Walker',我一定会努力活到再次相见的那天,请放心吧!”
火车慢慢停靠在站台边,托玛走过去与乘务员交涉。亚连提起行李箱:“辛西娅小姐真的不回总部吗?”
“不了。代我向科姆伊和李娜莉,嗯……还有杰利和利巴班长……还有其他人问好。”
亚连失笑,郑重地回道:“我一定会切实转达给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