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番外]生离即死别 ...
-
哈利看着德拉科，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削瘦、憔悴而充满惊恐的人会是那个与他做对了几乎整个霍格沃兹生涯的金发小混蛋。然而当他看到那双眸子里毫无遮掩的恨意时，他找回了曾经面对德拉科的感觉。
然而他们都不是当初幼稚地小打小闹的孩子了，哈利尽可能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说：“德拉科，尽管你和你母亲在战争中做出的贡献足以弥补你们的错误，可你的父亲，他毕竟是一个食死徒，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理解？哈，理解！”德拉科大声打断了他的话，“食死徒又怎么样？救世主又怎么样？我不会容许你们这群自大又可恶的格兰芬多带走任何一个马尔福！”他依然如此蛮横而且无礼地诉说着他自己的逻辑，“我不会理解，因为根本没有什么需要被理解！”
哈利努力使自己的表情更为平和：“错了就是错了，你不能因为他是你父亲，就这样无止境地偏袒他。”
“我可以，我当然可以！”德拉科说道，他的身体小幅度颤抖着，然后他用左手紧紧攥住右手小臂，只有掌心被魔杖硌到的触感才能让他勉强克制住自己而不是直接给救世主一个恶咒。他尖刻而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这个没有父母的人又懂什么？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无疑的，哈利被这句话激怒了，如果说细数他救世主的生命中所有的遗憾，那么，莉莉与詹姆斯过早的逝世无疑要排在最前面。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吼道：“我当然知道！我爱他们，哪怕我的记忆中根本不存在这样两个人可我依然还是爱他们！”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他们在这里，一直都在！我知道对父母的爱怎样才是正确的，而不是像你这样无耻又不讲理！”
德拉科看着日渐成熟的哈利仿佛突然变回从前的无脑狮子，却异常地冷静了下来，他扯扯唇角，露出一个悲哀的笑容：“波特，你爱的只是名叫詹姆斯·波特与莉莉·伊万斯的你父母，而不是身为你父母的詹姆斯·波特与莉莉·伊万斯。”当他念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愤恨。然后他看向哈利，他灰蓝色的眼睛已经干涸了，从前那些明亮闪烁着的灵动的色彩早已在六年级时就蒸发殆尽，哈利被那里面的荒芜所震撼，那就像是一片再也不会出现阳光的荒原，没有任何生机。
“你只需要你的父母在你心里，你要的只是两个象征性的符号！你试图去了解过那两个曾经生活着的人吗？啊？你没有！你怎么好意思说你爱他们！”德拉科本已平稳下来的声音又越来越高亢，他重重地喘着气，两腮的肌肉在微微颤动，像是一头准备随时喷出火焰捍卫自己的领地的巨龙。
“可我和你不一样！他们不能仅仅生活在我心里！你看哪——”德拉科抬起手，指着身后的马尔福庄园，“他们必须要生活在这里才完整！你们要带走的是卢修斯·马尔福，是我这辈子爱别的男人永远不会超过爱他的我的父亲！对我来说，他哪怕错了也是对的，他哪怕有罪也依然无辜！你以为我会同意让他进到阿兹卡班那个阴暗肮脏的地方，是因为你从来不知道一个父亲对儿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德拉科的声音在最尖利的时候戛然而止，他那么多次地对父亲说过“我爱你”，却是第一次这样完完整整地将自己全部的思想解剖开，而且是在他的仇敌面前。他眼中的荒原开始下起瓢泼大雨，每一颗雨珠都那么沉重地敲痛了那块贫瘠的土地。哈利看进他的眼中，感觉自己从未有过地略微明白了这个整天用着“我爸爸……”句型的小混蛋。
“我的人生里不能没有他。从前的十七年，他和我在这儿，在马尔福庄园，一直在这儿。那么以后的时间他也依然要在这儿，我不能让他痛苦，就像他也会保护我远离痛苦一样！”眼泪从他泛红的眼眶里掉出，划过苍白凹陷的脸颊，哈利下意识上前了一步，想要扶住他看上去摇摇欲坠的身体。
但德拉科抬手狠狠地挥开了他，他像是已经忘记了哈利是谁，而仅仅是对着“某个人”剖白。他没有殊荣去跟着救世主在邓不列多铺设好的道路上逐渐成长，而只能接受这个世界在一夜之间强加于他的重担。但他承受了下来，哪怕艰难又痛苦，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现在，为了他所爱的一切，为了他的父亲、母亲以及镌刻在马尔福骨子里的高傲与尊严。
然而本质上，他依然是最初那个骄纵到懦弱的孩子，全部的倚仗就是“我爸爸”。可现在，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们就要剥夺他的支柱，救世主拯救了世界，却不会去拯救一个马尔福。没错，卢修斯是食死徒，但那又怎样？德拉科不在乎。马尔福不是善人，他们的心里永远只能容下另外的马尔福。
“而他必然会痛苦，离开马尔福庄园会让他碎裂……是的，我明白，用过去十七年所有的日日夜夜……没有人被允许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去打碎一个马尔福……”德拉科的声音已然嘶哑，他小幅度地摆着头，像是在顽固地抵抗什么，“所以我不会让你们带走他，带走他就相当于杀死了卢修斯·马尔福……”他停顿了一下，用极轻的声音补充道，“也就杀死了德拉科·马尔福。”
随即，他抬起头，尽管瞳孔深处的荒原上暴雨仍在肆虐，但他停止了哭泣的眼睛却透出一种坚定而无畏的神采，这让他的眼睛开始发光，就像是一个人和一个家族最后的全部希望在那里燃烧。
他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来吧，波特，要么杀死我，要么留下他。”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番外]生离即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