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父与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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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周末结束，也就是卢修斯正式开始英美合作项目的时候了。正当他准备带着艾斯图特考察英国市场时，艾斯图特却把主位让给了一个并不起眼的青年。
对着卢修斯挑起的眉尖，艾斯图特摊了摊手，解释：“我只负责签文件，经济方面实在是一点儿都不懂，但别小看了亚当，他可是宾夕法尼亚大学PPE专业（注1）的高材生。”
那是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笑容挺阳光，他向卢修斯伸出手：“您好，马尔福先生，我是亚当亚斯特（AdamAster）。”卢修斯的眉尖挑得更高了，他迟疑了那么一小会儿，才握住亚斯特的手：“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宾夕……法尼亚大学，应该是一所麻瓜学校。”然后露出一个完美的假笑，“Whatever，你好，亚斯特先生。”
“是的，马尔福先生。”看着卢修斯俊美的脸，亚斯特看上去好像有点儿紧张，收回的手在牛仔裤上蹭了一下，才说，“我毕业时每一门课的GPA都在3.7以上，另外我现在也在帮助几家公司做顾问。呃，虽然是麻瓜的公司，但也都有一定的规模，嗯……很高兴这次能够和您合作。”大概是察觉到了卢修斯的嫌弃，他急匆匆地说着，但显然找错了卢修斯嫌弃的重点。
卢修斯点点头，把脑海里不断冒出的疑问又压回去，用蛇杖敲了敲地面：“那么，我想我们可以开始正事儿了？”只不过，他还是在心中咋舌，感觉自己依然低估了美国人的开放。
这一天他们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了英国本土的一些大型企业上。这些企业的所有权，毫无疑问，是属于贵族阶级的。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卢修斯又一次感到了惊讶，他是真的没想到，一个接受了麻瓜教育的巫师居然能有这么毒辣的眼光。虽然有些词汇卢修斯并不理解，但亚斯特小声的嘟哝以及在纸张上做的记录——卢修斯不是故意要看，但他就是看见了——实在是非常精准，有些话甚至是卢修斯经商十来年才得出的结论。
这些美国人让卢修斯不得不重新评判麻瓜的价值。
而与此同时亚斯特也很惊讶，当卢修斯与他们告别后，艾斯图特问他：“所以……有什么想法？”
亚斯特抿了下嘴唇，快速翻着手中做记录用的黑皮封面的记事本，说：“虽然还有见到全貌，可我们不得不承认英国魔法界实在是非常神奇，不合常理。”他耸耸肩，加重语气，“十分不合常理，在各个方面……我是说，政治与经济，至于意识形态，我还了解得不太多，只是看来也……不太寻常。”
艾斯图特“哦”了一声，音调上扬。他真是没想到亚斯特会给出这样的评价，毕竟这孩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因此艾斯图特饶有兴致地问：“介意详细说一下吗？嗨嗨高材生，我的意思是用我能听懂的方式。”毕竟身为一个政客，有些奇怪的专业名词他并不需要学习。
“好吧。”亚斯特叹了口气，“首先，我想您也能察觉他们的政治结构混乱程度，毕竟，‘贵族’可是君主制国家才有的存在，虽然英国有女王与王子，可就我所知英国魔法界的策略一向是远离麻瓜，不是吗？而且，哪怕有贵族，真正行驶政治权利的却又是魔法部。”
“这个大概可以解释吧，比如……他们心中的王可以是那个传说中亚瑟王的后裔嘛，只是位置空缺而已，掌权什么的……你看英国麻瓜们……”艾斯图特摸了摸下巴。
挠了挠沙金色的短发，亚斯特进一步解释：“不不，这和君主立宪制不一样，君主立宪制使得皇室成员和贵族阶级几乎不被允许参政，他们只是更多地作为一种精神信仰存在。可是看看卢修斯贵族魔法部司长马尔福先生，对了，他同时还是英国巫师界的头号商人，”亚斯特摊摊手，“我简直想不通居然会有任何人，不管是官员、民众、还是那些，呃，贵族，任何人，支持马尔福先生走到现在的位置。”停顿了一下，又说，“莱欧先生，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艾斯图特缓缓点头，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赞叹：“这表明只要马尔福先生愿意，他可以轻易使整个英国巫师界瘫痪。”然后二人对视一眼，艾斯图特又补充道，“同时也说明……英国魔法界，至少是魔法部，已经坏掉了。”
尽管算是根老油条了，但艾斯图特只为美国魔法界服务，所以面对这样怪异的政/治/局面他起初并没有注意太多。此时一经亚斯特提醒，他不但反应过来，还迅速联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比如，如果得知情况的是国内的鹰派，大概已经有人想着要挑动战争了。甚至他自己心里都有些可惜，如果不是因为二战过后的慕尼黑条约使得整个欧洲的魔法界荣辱与共，英国真是一块很有诱惑力的肥肉。
然而虽然出自PPE，但比起艾斯图特，亚斯特还是年轻而缺乏经验的，而且毕业后从事的一直都是金融方面的工作，所以亚斯特想的并没有艾斯图特那么多，只是很单纯地从专业角度进行分析：“至于商业……其实我认为……”他抿了下嘴唇，又沉默了。
艾斯图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什么？”
但亚斯特停顿了片刻，摆了摆手：“喔……还是等收集到更多信息再分析吧，否则我真害怕我会失去对英国人的信心。”
艾斯图特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笑眯眯地摊了下手：“亲爱的亚斯特，要我说，你就是太沉溺于死板的教科书了，要知道，存在即合理。”
亚斯特咧了咧嘴：“黑格尔，而且还是极度简化版的（注2），容易让人犯望文生义的错误。说真的，有些东西还是原版更具有价值……”艾斯图特立刻打断了他：“好了高材生，省掉你那些大道理，我没有做一个哲学家的打算。”
亚斯特耸耸肩，乖乖闭嘴了。
艾斯图特与亚斯特的讨论卢修斯是不会知道的，可他同样也在思索与之相关的问题。他坐在书房里，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用羽毛笔的末端来回扫着自己的前额。
“亲爱的卢修斯，快停下你的动作，你祖父的发际线可就是因此日益后退的。”左边墙上的画框里突然传来声音。
卢修斯放下笔，看过去，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有些迷茫，父亲。”
仅仅是和艾斯图特等人短暂的接触，就使得卢修斯开始对麻瓜重新进行思考，而这样的思考，简直就是在考验卢修斯前半生建立起的世界观。
几乎所有英国巫师都在被从小教育着，麻瓜都是无用并且愚蠢的低等生物——在这一点上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甚至奇异地达成了一致，虽然说法不一，一个想要将其统治而另一个则充满怜悯地实施保护，可实质并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通过在伦敦短暂的所见所闻，以及与亚斯特这个接受着麻瓜教育的年轻人的有限交流，让卢修斯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接受了另一种观念。
卢修斯站起身走到画像前，看着阿布拉克萨斯。他去世得太早，并不比此时的卢修斯年长多少，因而画像中的他年轻而美丽，是马尔福一贯锋利逼人的那种美，但他的表情却是温和的，并且含着一丝淡淡的沧桑。
“我很抱歉，亲爱的卢修斯。”阿布拉克萨斯微笑着说。
“为什么，父亲？”卢修斯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真没想到阿布拉克萨斯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因为你的迷茫本该是我的任务，然而此刻的我甚至无法给你任何建议。”
画像不过是承载着逝者生前记忆的魔法物品，虽然能够与人对话交流，但那不过是在外部刺激下根据记忆而模拟出的行为罢了。画像是无法思考的，说到底，也只能被称为“it”而非“him/her”。
眨眨眼，卢修斯吐出一口气，将指尖抵在画像上，而阿布拉克萨斯同样抬起手，仿佛想要握住卢修斯的手指。“的确，如果是您的话，想必不会有任何迷茫。”卢修斯这样说着。或许，在每个孩子心目中，父亲永远是最强大完美的那一个。
“哦，亲爱的，我不敢担此殊荣，”阿布拉克萨斯偏了偏头，“否则我也不会这样与你对话了。卢修斯，我只想告诉你，你是我的骄傲，我永远爱你。”
对于前一句话，卢修斯下意识想要反驳，毕竟阿布拉克萨斯的死过于蹊跷。一个马尔福会因为患龙疫梅毒而死去？别开玩笑了。更何况他的父亲如此优秀，卢修斯听许多上了年纪的画像说过，在霍格沃兹，阿布拉克萨斯的风头甚至一度超过了Voldmort。
可他的后一句话让卢修斯紧抿的唇变得稍稍柔软，眸光是同样的柔软。他让手掌贴在画像上，就仿佛是在和阿布拉克萨斯隔着一层纸传递温度：“我也爱您，父亲。我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马尔福。”这两句话比任何咒语都具有真正的魔力，它们贯穿了马尔福家族传承的千年，并还将一代又一代，被马尔福传承下去。
无论成长到怎样的地步，在父亲面前，他们都是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父与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