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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粒沙子 ...

  •   连带路上的时间,大名下访一共也就十天不到的时间。这段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但足以让加琉罗为之跑断了腿。

      终于挨到了最后一天,加琉罗心中无悲无喜,只想快点解脱。

      “感谢贵村这些日子的招待。”大名如此说道,神情之中依然倨傲。

      “哪里哪里,这是我们的荣幸。”加琉罗带着职业假笑。

      两侧的仆人帮忙打开车厢前小门,风之国大名施施然跨入车厢,在里面坐定后,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白纸,他讲白纸装入一旁精美的信笺当中,然后将纸条由仆人转交到加琉罗的手里:“帮我问候你们的罗山长老。”

      “罗山长老”就是狗蛋的爷爷,虽然不明白大名要她转交的是什么东西,但现在并不是解决疑惑的时候。“明白了。”她恭敬地接过。

      “嗯。”大名朝她微微颔首——这大概是他来到砂忍村之后第一次正眼瞧她——之后大名的队伍出发,不一会儿消失在茫茫的风沙之中。

      等队伍变成一个小点看不见了,加琉罗才动手准备打开信笺,站在她身侧的小忍者看得目瞪口呆:“那个……加琉罗大人,这是大名交给长老的信,由我们查看是不是不太好?”

      加琉罗朝他微微一笑,但手上的速度不减:“没事的,罗山长老是个和蔼的人,一定不会在意我们帮他先看一下信。”随后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外面的信封撕了个稀巴烂。

      加琉罗一字一句地看了下去,看到最后,脸上的微笑已然挂不住,转而换成了一种相当严肃的表情。

      。。。。。。

      与此同时,砂忍村中心,罗山宅内。

      狗蛋跪坐在房间外面的走廊上,还没有打开面前的那扇门,就能感受到一股阴风袭来。从小他就不喜欢这种气息,因为会让他感觉到心里毛毛的,很不舒服。

      压抑着心里那股不适的感觉,狗蛋打开面前的移门。在光线阴暗的房间中央,他的祖父正跪坐在蒲团之上,老人家的背脊挺得笔直,整个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刃。

      他正合着眼皮闭目养神,察觉到门外的动静之后,微皱的眼皮稍稍抬起,眼中含着暗光:“哼,来了。”

      “唔。”狗蛋合上自己身后的移门,开门见山,“说吧,叫我来干什么。”

      “臭小子。”罗山什么也不说,张口就骂,狗蛋刚要发作,就见祖父丢过来一东西,他拿过一看,发现居然是印着风影字样的帷帽。

      “……这是?”狗蛋疑惑地看了对方一样,不明所以。

      “叫你戴上看看。”罗山把自己的双手拢在袖子后面,微微拔高了自己的声调。

      “为什么?”

      “叫你戴上就戴上!”罗山一脚踹了过去,狗蛋一边躲一边拾起帽子,大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臭老头!”说罢,就戴到了自己的头上,“这样可以了?”

      看着自己孙子戴上风影帽的模样,罗山难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狗蛋看见爷爷的微笑时,只觉得惊悚:“别这样看着我,好恶……”

      罗山脸上“欣慰的笑容”瞬间收敛,他道:“臭小子,你根本不知道我在你背后都准备了些什么,不知好歹!”话音刚落,他讲一个文件丢到了狗蛋的面前,“风影这个位置,终于轮到我们一族了,你这个臭小子,给我好好干!”

      闻言,狗蛋脸上的表情一变。他拾起面前的文件,翻开仔仔细细地阅读起来,看到最后,整张脸的脸色都臭了下来。

      他吸气:“我不想当风影。”

      “什么?”罗山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说,我不想当风影。”狗蛋又重复了一遍,这一遍他说得字正腔圆,中气十足。

      罗山愣了愣,随后,愤怒而导致的充血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布满了他的整张老脸,他二话不说就一巴掌想要扇过去骂他“不肖子孙”,没想到半道上,他的手腕就被狗蛋紧紧地攥住,狗蛋的眼神因此也完全冷却了下来。

      罗山也不愧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单手被制住了之后,立马反应起脱手技巧,挣脱之后,左手直指狗蛋的咽喉,这一手分明是要给对方个下马威!

      可狗蛋比他的动作更快,从院子里飘来的沙土冲破纸门,在背后完全暴露且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沙子一瞬间将老人整个裹住,狗蛋的速度很快,他的手一转眼就扼住了对方的喉咙,刹那完成完美的反杀。

      “呵,呵……”罗山的喉咙里发出艰难的气泡音,原本愤怒的面容变得万分痛苦。狗蛋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冰冷的感觉,但在触及祖父痛苦万分的眼神时,眼底却闪过一丝不忍,最后五指一松,松开了对他的钳制。

      “嗬……咳咳咳,不……不愧是我们一族到现在为止最强的天才,罗砂,四代目风影这个位置,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虽然差点被自己的孙子杀掉,但罗山却比之前看上去更加高兴,更加兴奋,原本混浊的双目中,都爆发出了惊人的光亮,双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罗砂按住自己的右手,冷汗从下颚处流下——刚刚的触感依然历历在目,只不过他一瞬间的冲动,居然就想把老头子掐死——他的右手剧烈颤抖,他们一族嗜血的特性,一直都是他打心底就抗拒的一点。

      望着颤抖的罗砂,罗山长老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刚刚,你犹豫了吧,”他的视线定格在他的右手,“明明一瞬间就可以至我于死地,可你却犹豫了……这是忍者的大忌,罗砂!不能克服这点的话,你永远都不能更进一步!”

      “这是你唯一的弱点啊,孩子。”老头子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慈爱的面容,完全想不到他在几秒前还想对自己的孙子下死手。

      “……闭嘴。”罗砂握紧双拳,“别再把你的想法灌注到我的身上。我可还记得,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要不是那次的任务,他们又怎么会死在战场上?!”罗砂低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朝地上锤了一拳,发出一声“梆”的巨响!

      “罗砂,那是因为你父母的能力与你相差甚远,死在别人的手上也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情。”罗山摇摇头,满脸的不赞同。

      罗砂抬起自己的头颅,发出一声冷笑:“就是因为你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支援的队伍才没有及时到达……我明白了,对于你来说,不仅是我的父母,就连我,你也从来没有当过我和你是有血缘的亲人吧。”

      “罗砂,你可不要过分轻视自己,作为拥有强大力量的后辈,你和我,当然是最亲近的人。”老头子脸上也是一脸冷笑。

      几乎是一瞬间,罗砂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迅速冷却,再狠狠砸碎一样,碎成一块一块儿的再也拼不起来。他觉得对这种人说再多的话也是废话,于是再也没了和对方交谈的欲望,敛下眉眼,起身:“你说的差不多了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你会当风影的吧。”老头沉着气跪坐在原地。

      狗蛋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自己的右手:“别做梦了,不当。”

      眼见着罗砂迈着大步走到了门口,再有半步就要离开房间的当口,罗山突然开口——

      “那你的小女朋友,你也不管了?”

      罗砂迈到一半的脚悬在了半空,半晌的功夫,才稳稳地踏在地上,随后他转身,脸上的表情略显阴沉:“关加琉罗什么事。”

      “反正也只不过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忍者,在村子里,能够替代她位置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就算她某一天消失了……过一段时间,所有人也就会忘记。”罗山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阴狠狡诈的意味,一道寒芒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被罗砂敏锐地捕捉到了。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而加琉罗就是他的那个“逆鳞”,罗山触碰到了他绝对不能触碰的领域,顿时,罗砂身上几乎凝炼成实质的杀气溢了出来:“你要是敢动加琉罗,我要你不得好死。”

      如果说,之前的对话罗砂还顾及着一点“血缘”的情面的话,那么从罗山那加琉罗威胁他的那一刻,两人之间的薄膜终于被捅破了,罗砂冲着对面的“敌人”,无情地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就是现在的这个眼神……罗砂,你会成为历史上超越三代目的最强风影!”他激动地大喊,“想要阻止我的话,你成为风影就好了!只要你的势力能够压过我,我就动不了那小姑娘……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想你是懂的。”

      罗山在最后也几乎是孤注一掷,因为他知道,没有什么理由更能让他的这个孙子拿出干劲了——加琉罗绝对是里面首要的原因。

      心中的怒火节节蹿高,罗砂的双目中染上一丝血色。在听到加琉罗可能会成为对方谈判的筹码时,他便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冷静。飞舞在空中的沙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它们就会像是最忠诚的“猎犬”,扑上去撕扯敌人。

      加琉罗……唯独你不能出事……如果是为了保护你,我舍掉这条命也不可惜。

      死一样的沉默笼罩在昏暗的房间里,原先骚动的沙土逐渐冷静下来,从半空“簌簌”往下掉,很快榻榻米上就积了一层厚厚的黄沙,沙子落满在老头子的身上,雪白的须发积上满满黄沙。罗山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土,沉声:“看来你已经想好了。”

      罗砂双目通红地站在原地,额头上隐隐约约暴露出了青筋:“不准动她,加琉罗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会找你算账!”话音刚落,被破坏的移门就被他狠狠地砸上,门在门框地内侧彻底变了形,失去原本的功能。

      望着孙子远去的背影,罗山捻了捻自己雪白的髭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

      加琉罗看完大名给罗山长老的信后,心情相当的复杂,于是她来到了小时候一直看云的风蚀岩上,自己找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

      黄色的风沙把天空都好像染成土黄的颜色,沙漠中的这种天气反而是常态,随时都可能狂风呼啸。

      信上前半部分只是类似外交辞令一般的问候,后半部分才是重头戏——原来不知道何时,罗山长老早已与大名勾搭上,悄悄内定了四代目风影的人选。

      不出她所料的话,罗山长老推举的人选,绝对就是狗蛋。

      那么不出意料的话……

      狗蛋居然就是下一任的风影。

      望着从头顶席卷而过的狂风,与被吹散到不成形状的流云,加琉罗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一下子乱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二十六粒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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