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如愿》言峤九

15、第 15 章

　　自紫桃做了嬷嬷之后，蔷薇轩的那些个姑娘是再没有来寻她的麻烦了。不过有贼心没贼胆，只怕她们心下还是惦记着，若日后有机会，势必要回来踩一脚的。

　　眼下她们尚且不敢轻举妄动，没了她们的骚扰，两人的日子比之前还有好上几分。

　　日子过得舒坦了，自然就表现在气色上。

　　比之几个月前紫桃初初回来时憔悴不堪的样子，此时的紫桃不知有多美，脸蛋红润润的，眼睛也有神，新接了这么个喜爱的活计，更是心下欢喜，每日里都有干劲得很。

　　专教养小姑娘的地方叫盼冬阁，里面约莫住着三十多个孩子，俱是家里穷的，又或牙婆子拐来的，抑或走丢的……孙嬷嬷心善，免费供养着她们，又教学艺，将来是走是留全凭她们自己决定。

　　柳觅初跟着紫桃去过几次，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得尽兴，欢声笑语的，当真叫人瞧着愉快。

　　左右她无事可做，今日又随了紫桃去了盼冬阁。

　　她脾性好，又喜欢小孩子，对上她们时耐心又多了几倍，故而小姑娘们都愿意同她在一处。

　　玩闹了一上午，中午回去的路上却发现人竟没有几个，院子里静悄悄的，不复往日里中午时候热闹的样子。婆子丫鬟、洒扫婢女、甚至龟公都没碰上几个。

　　柳觅初立下便遣了怜年去看看，若放在往常，这个时辰早有厨娘送午膳了，然而她们回了芳华居，莫说午膳了，就连看门的小何都不在。

　　入了内室，单嬷嬷正在桌子上张罗着饭菜，见她们进来了，慈爱地招呼：“姑娘回来了，快用膳吧。”

　　柳觅初问：“怎的是嬷嬷下厨呢？今日张厨娘没有来？”

　　单嬷嬷道：“今日不知为何，左等右等等不来张厨娘，我想着可不能叫你饿着，便下厨做了几道菜。姑娘许久不尝老奴的手艺了吧，嬷嬷做了你爱吃的香麻鹿肉饼呢，趁着还热乎着，可要多吃几个才是。”

　　由不得柳觅初不多想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是连厨娘也不在了。

　　过了约莫两刻钟，怜年回来了，说是前院除了守门的那里，俱是没有人的，就连蔷薇轩也没有人。

　　她去问了守门的龟公，说是嬷嬷带着姑娘们出游去了，带了几个下人，剩下的全放了假回家去，今早卯时就出门了。

　　柳觅初诧异，没道理孙嬷嬷要出游，不知会她们这里一声啊，况做饭的婆子也不留一个，莫说她们，便是那盼冬阁的孩子们要如何是好？

　　顾自心下想了一想，此事必有蹊跷。孙嬷嬷待她如亲女，定不会作出这等没分寸之事，怕是又有人从中作梗，做了什么幺蛾子。

　　入画问：“姑娘，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略一思忖：“能如何？快些吃饭，总不能叫孩子们饿着。我记得你二人俱是会厨艺的，帮忙做三十人的饭菜不成问题吧？我与单嬷嬷紫桃自会帮忙。”

　　除了这样，目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这架势便是整座凝欢馆一个能帮得上忙的仆众都没有，只能靠她们自己。

　　匆忙地吃了两口，几人便赶去厨房。

　　单嬷嬷将柳觅初拉在身后，道：“哪里有叫你下厨的道理？大家闺秀自来便讲究十指不沾阳春水，嫁了人有了夫君，可偶尔为夫君破一两次例，现在还有她们两个与我在，你回去等着便罢。”

　　柳觅初顿觉好笑，到了这样的时候，单嬷嬷还像在柳府时一样，时刻想着以大家小姐的标准教育自己，却不想着她们现在早已家毁人亡，怕是除了她三人，再没有人把她当小姐看了。

　　但是单嬷嬷年纪大了，她也不好直接忤逆长辈，况紫桃还在一旁站着，听着什么不该听的，到底不是好事。怜年和入画更是同单嬷嬷一样的想法，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快步又去了盼冬阁，安抚了孩子们半天，又过了一个时辰，才看着她们吃上饭。

　　……

　　及至下午申时，陆陆续续有丫鬟婆子回来。

　　日落西山，听得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姑娘们笑闹着一片，孙，嬷嬷走在头前儿，直奔芳华居而去。

　　柳觅初正跟着紫桃学双面绣，乍听得丫头通传，说孙嬷嬷进来了，立时同紫桃站起来上二门那里迎着。

　　嘴角轻轻带笑，她挑起帘子：“嬷嬷回来了？今日玩得可尽兴？”

　　孙嬷嬷略带埋怨看了她一眼，径自走进了里厅，坐下后喝了口茶，方才问道：“今日你怎的不来？到了翠霞山我才知晓你和紫桃没跟着，担忧了一整天。”

　　这下柳觅初算是摸清个七八分了，略定了定心神，也不打算说那些无用的，开门见山道：“出游？我和紫桃没收到消息呢，晌午时方察觉院子里空了不少。”

　　孙嬷嬷果然诧异，“怎么会这样？我昨日遣了丫头来与你说，你怎会不知道？”

　　柳觅初把点心推至孙嬷嬷面前，问：“怜年入画，昨日可见到丫头来通传了？”

　　二人皆摇头，她又问：“单嬷嬷可知晓？”

　　单嬷嬷欠身，恭敬回答：“老奴昨日一直在芳华居，不曾出去，也不曾见过有人来这里。”

　　柳觅初又说：“昨日我和紫桃在盼冬阁，更是不知，所以确是没有收到消息的。”

　　孙嬷嬷见柳觅初这样说，登时就明白了，脸色立时沉了下来，问：“丫鬟婆子俱不在，晌午吃过饭没有？”

　　柳觅初放柔了面色，说：“嬷嬷不用操心这个了，自然是吃过的。”说罢又用了认真的语气问：“嬷嬷临走时可安排了人操心盼冬阁的姑娘们？”

　　若这事只是为难了她自己，她断不会找孙嬷嬷来说道这些事平白让她烦心，可是为了害她竟要牵连到孩子们，其心之恶，罪不容忍！

　　孙嬷嬷道：“自是安排了的，为何这样问？难道……”

　　接下来的事不须问，孙嬷嬷也能全猜到了，她初时只觉姑娘们平日里看不惯人，这是正常的。总不能叫所有人都能处到一块儿去，可是这为了整人而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还是几个总角的孩子，这就占不了理了。

　　“你放心吧，今日的事嬷嬷会查清楚的，我这院子，不许有人做这种腌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