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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水道中的摇篮曲(下) ...

  •   三、圣杯VIII(正位)
      关键:接受宗教灵感、预言者、神秘体验,超乎寻常的能力

      第六天。
      明月夜,小轩窗。室内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花草茶香。
      小月坐在仿古红木椅子上,手托着腮,出神的看着对面沏茶的少年。只是一件最简单式样的白衬衣,穿在慕清和的身上却是十分的悦目精神。
      “玫瑰花加上柠檬草,养颜清热,试试看?”清和人如其名,笑得非常柔和。谦谦君子,温良如玉。
      “嗯。”小月尝了一口。味道果然很好,淡淡的馨香在舌头上打了个卷,沿着喉咙滑下,唇齿留芳。
      “说吧,这次想知道些什么?”清和问。
      “嗯,师兄。是这样的。”小月希望清和帮她找出婴儿所在的位置。
      清和二话不说,取出了他惯用的塔罗牌。
      寻人,清和选了个简单的圣三一牌阵。
      初学者常常会喜欢复杂的牌阵,觉得使用的牌越多越好,事实上恰恰相反。牌阵中使用的牌越多,对事实的解释就会越复杂,不比简单的牌阵,往往毫无回旋余地的直指核心。
      小月非常配合的将在沟渠底下找到的奶瓶压在牌上。塔罗牌注重的是求卜人跟牌之间的感应,寻人就需要借助那人所用过的物件,利用依附在上面的主人的气。
      看着清和闲熟的洗牌,切牌,列阵,小月的目光渐渐迷离。

      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深具古典气质的少年,竟然是一个高级塔罗占卜师。头一次见到他时,小月根本不愿相信,这样一个斯文少年竟然是个西方占卜高手,而且竟然比她入门还早。那时自恃占卜灵力已臻一流水准的她,怎么甘心居于人下。于是好胜的她提出跟他比试,赌注是,输的一方退出灵卜界。
      清和使用的是一套卡巴拉塔罗牌,上面的图案怪异,跟小月所使用的韦特塔罗牌截然不同。
      这两副牌的创作者曾被认为是对立的关系。韦特钻研魔法研究和实践,留下的塔罗牌,被公认为是最能象征古代秘密仪式的牌,也是当今通用塔罗牌的范本。而英国魔术师克劳力曾被冠以“世界第一邪恶男人”的称号,但他在魔术和神秘主义方面,尤其是关于塔罗的成就方面,得到的评价极高。他用笔画下的塔罗牌,就是卡巴拉塔罗牌。里面充满了古代神秘仪式,有着鲜明强烈的色彩与邪恶的魅力。
      这两种塔罗牌,很容易被看成是正与邪的代表,而两种塔罗牌的主人,也由此拥有了对立的宿命。
      虽然师从同一位塔罗占卜师,接受最基本的启蒙和训练,但是对方使用的竟是代表邪恶的塔罗牌。这曾是她看不起他的理由,然而却也是导致她失败的原因。
      那一场比试,他们比赛预测一个路人捡到巨款后的抉择。得出各自的结论后就躲在街角去窥视那个被选中的路人。
      结果那个路人打开提包看到巨款后,双目露出非常渴求的神色。小月以为自己赢了,那人却抱着提包站在原地等候失主。
      “这个世上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人。”小月忍不住发牢骚:“我的牌面显示他明明很需要这笔钱。他的工作有问题,妻子开始嫌弃他,他明明应该抱着这笔钱回去缓解家庭纠纷。”
      “但是你忽视了塔罗内心真正的看法。他的确很想要,但是他的道德感不容许。而且,我开出一张月亮牌面,揭露出他有着强烈的心理暗示,说明他的童年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件事情予他印象深刻,影响了他现在的决定。”
      小月想反驳,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他来说教了。她扭转头,看见他身上穿着藏青色的衬衣,静静的处于阳光下,原来好像阴影一般的颜色却像水墨一般明朗的让人印象深刻。
      清和转过脸来,微微一笑,“况且你不觉得,这样的选择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吗?”他的笑容柔和如水,在阳光下却带着丝丝清冷。
      “对于人生,谁敢说自己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呢?”小月突然发现自己的脸很烫很烫,一定是头顶的太阳太烈了。
      清河只是将手抬起来,轻轻在她额角敲一记:“小月,你不过是个孩子。”
      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她,从来都是那样坚硬的外壳,从来就是那样的孤单的坚持,却为什么,他要出手轻轻敲碎?
      她猛的别过头去,那一刻,泪如泉涌。
      “我输了。”心服口服。
      经过那次比试,虽然清和一再说只是平常意义上的切磋而已,但小月却坚持履行诺言,不再使用塔罗牌进行占卜。自然,这样就有更正当的理由来缠着那人为自己解决问题了。
      这三年来,在慕清和这里解决的问题,大大小小也有五六十个吧,其中个把还是少女的烦恼。然而奇怪的是,每到这个时候,清和的卡巴拉塔罗牌就会突然罢工,无法在浑沌一片的局面中指出开阔的道路来。
      开始小月也怀疑是清和故意的不合作与回避,但她渐渐发现,这并不是清和刻意所为,而是这副奇怪的牌,某些时刻会什么都不想说。
      卡巴拉塔罗牌总是比韦特塔罗更能洞悉求卜者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总是可以探究出更深层的心理因素。韦特塔罗重视的是积极的开拓,给出的多是行动的建议;而卡巴拉塔罗牌重视的更是内心的完善,给出的多是针对内心的良药。
      “但是我明明问的就是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不肯回答我呢?”
      “我也觉得很奇怪。”清和不解的说:“卡巴拉塔罗牌唯一的限制就是占卜者不能算出自己的命运,但是对于别的求卜者的指引,向来是非常友好,知无不言的呀。”少年在花草茶幽幽的香气中自顾自的说着,意识到这是他的灵卜道路上所遭遇的第一个大难题,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少女一张脸已经涨成紫色。
      那时求卜的心愿,不过是自己与他而已。
      连该死的卡巴拉都知道了,他却偏偏不知道。
      或许,是不愿意知道而已……

      “咳。”清和轻咳:“最近很累吗?你走神了。”
      “哦,对不起。”实在是想太多了。
      “看到了吗?”清和示意。
      小月努努嘴:“我看不惯你那副怪牌。”
      清和轻笑,逐一指点。他的算法跟99%的占卜师不同,占卜时总是使用整副塔罗牌进行排阵,相比起大部分的占卜师只使用二十二张大阿卡纳牌而言,他的占卜法更复杂难测。
      第一张是小阿卡纳的金币IV,逆位。
      因为牌面倒置的缘故,身处正三角形摆放的三枚金币的女子,怀抱中的第四枚金币好像随时要从她的怀中跌落,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这张牌代表过去,代表孩子的母亲,又或者周围环境对孩子的态度。嗯,看来孩子成长在一个不是很受宠爱的环境当中呢。周围有人将怨气发泄到他身上,甚至觉得拥有他是无法克服的困难。”清和两道眉眉棱起角,非常的英气,此刻稍稍蹙了起来,好看得让人一颗心浸在水里,载浮载沉。
      “虽然是很小的孩子,但是对周遭人的态度感应还是很敏锐的呢。生长在这样充满敌意的环境之中,真令人同情。”他轻叹。
      “确实是这样,他的家人都不在乎他的失踪。但是,他有一个很爱他的母亲。”小月有点黯然,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位最爱护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清和点点头,掀开第二张牌。
      出现在“现在”位置的牌仍然是一张逆位的牌,小阿卡纳的宝剑皇后。
      手持六芒星轮的皇后,因为倒置的缘故,原本优美的蛋形脸给人冷淡的印象,眼神严厉,表情毫无柔和感。
      这牌一出现,两人不禁对望了一眼。清和从小月眼中看到了黯然的神色,轻轻问道:“母亲已经遭受了不测,对吗?”他从这张牌探知了小月刚才不愿说出的事实。
      小月无声的点了点头。
      人物牌暗示着该人物的出现对整体运势有着很深的影响。
      宝剑皇后有着强烈的爱慕虚荣的含义。可以想像,因为爱慕虚荣而嫁入豪门的女子,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幸福,相反却蒙受了无数的敌意,还反射到自己到孩子身上。虽然有着悔意,但是倒立的牌面在说明一切都已太迟。
      清和没有多说什么,开出了第三张牌。
      终于出现了一张正位的牌,然而却是一张大阿卡纳里面的恶魔牌。
      勉强也可算是一张人物牌,问题是它象征的是巨大的考验。
      传统形象中长角的恶魔,背后张开黑色的双翅,左手铁链牵着一对跪着的年轻男女,右手高擎一支蜡烛,得意的目光俾倪着左前方的未知世界。
      清和将手放在牌上,似乎想遮掩住恶魔的视线,他叹了口气,担心的说:“继续进行下去的话,你会很辛苦。”
      小月避开他的目光注视:“但是我在算的是那个小孩对不对,为什么突然扯上我?”
      “因为现在关注他的人是你。他遇上麻烦,帮助他的人就会直面考验。”清和微笑。“可惜,道理你虽然明白,却无法摆脱恶魔的诱惑。追求永远的胜利,就是你挣脱不了的诱惑。”
      “好啦,那么现在来告诉我应该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为免自己的心思被洞悉肺腑,小月飞快的转移话题。
      “等一下。”清和忽然飞快的将最后一张牌抽起,在小月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经将牌混进旁边那叠牌中。
      若无其事的迎上小月想杀人的眼神,清和淡淡一笑:“这最后一张,我可以卖个关子吗?”
      “啊,这最后一张明明是所有问题的答案。紧要关头你卖什么关子?”小月突然有了想杀人的冲动:“做都做出来了,你还好意思这样问!”
      “所有的问题一次全揭开就没有挑战性了。”这是清和说出的理由,然而真正的理由却是他藏在手心里的那张牌--“皇帝”。在排出圣三一牌阵前,事先抽出的指示牌。
      每次排出牌阵之前,他都习惯抽出一张指示牌,有时公开有时秘密,这可以帮助他更好的把握全局。这次他的指示牌的作用就是看出这丫头真正的心思。小月一进门就开始对着茶发呆,明显的心不在焉,他有必要关心小妹妹的心理状况。在小月放置奶瓶的时候,他趁机将牌悄悄的接触了她的手,这张牌由此窃取了她的心灵信息。
      这丫头一向精灵非常,这次毫无察觉,原来因为这次的任务真的不简单,她跟人下了非同小可的赌注。
      看到这张牌后,直觉告诉清和,因为这个赌局的关系,最后一张牌最好还是不要开出来。
      “如果我说,假如这次任务我不能彻底完成,就得答应和一个鲁莽的家伙交往了。”小月沉默了片刻,松开紧握的拳头,扬起清澈的明眸,注视着清和:“即使是那样,也没有问题吗?”
      原来是这样的赌注啊,他暗自庆幸自己有点先见之明。
      “你一直游刃有余,怎会完不成。”他淡淡说着,不再看她一眼,专心收起桌面的牌,唇角清冷的笑意缓缓扩散。
      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啊。这个看似谦和的人其实却有着一颗冰雕成的心,没有人能够触摸,就算偶尔摸着了,也会被那冰冷烫伤。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就算了,谢谢你的帮忙,师兄!”
      说是遇上了难题的时候就可以找他帮忙,然而要紧关头总是什么也得不到。小月捏紧拳头,愤愤的想着。澄澈的月光从头顶柔和的洒下,好像要洗涤干净人心的不良情绪。
      小月抬头看着月亮,很久很久,终于轻轻吐了口长气。
      不过只是想多见他一面而已,难道还指望他那三脚猫的占卜术帮得到自己吗?哼,我可是宇宙超级无敌精明能干的可爱美少女月风哎!
      仰望着天边月亮的少女,像是给自己鼓气一般奋力大喊起来。

      四、太阳(正位)
      关键:明朗热情,解开未知的事物或谜题,揭露秘密,洞察力,审判

      “凡事只能靠自己,这句话绝对没有说错!”这句话突兀的从一堆高耸的文件后面冒出来,甚是吓人。
      “那么,经过彻夜的研究,请问你究竟发现了什么没有?”阿九小心翼翼的问道,注意管住自己的口,以免一不小心吐出“文件垃圾堆”这样带有明显感情色彩的词语来。
      “当然会发现的。”文件堆里面的小月充满信心的说,补充一句:“虽然暂时还没有。”
      “已经过了七天了哎……”阿九叹息。
      资料室里面一片静默。两个人都很清楚,因为王家拒绝承认被勒索绑架的事实,当然也不会支付任何的赎金,距离王太太死亡的时间越长,她的孩子存活的机会越渺茫。
      “虽然这个资料没有什么用,但是总算是知道王家不肯救他们的原因了。”小月举起一张薄薄的纸,看着上面的文字无奈的说:“原来这个孩子并不是王家的骨肉,孩子的母亲在嫁进王家以前已经有这个孩子了,后来被拆穿,两母子都被嫌弃了。”
      “典型的豪门悲剧!”小月的结论。
      “什么啊,难道就因为孩子不是自己的,就可以这样残忍的对待吗?就算是一个不认识的途人遭到厄运也应该不吝伸出援手不是吗?何况以王家的财势来说,根本不应该在乎这么一点点钱!”阿九好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突然激动起来,将手往桌面上用力一拍:“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狗眼看人低!”
      原本就不堪重负的木桌被热血的阿九这么一拍,开始发出恐怖的响声,在两人都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时,高耸如同小山一般的文件堆轰然崩塌一地。
      小月呆呆注视着一团糟的现场,正想实施最擅长的锁喉金钩手,突然瞪圆了眼睛:“这,这是什么?”
      做好了脚底抹油准备的阿九以为是缓兵之计,一边双手放在胸前戒备着,一边压抑不住好奇心,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也很惊奇:“这不是刚出生的小猫吗?奇怪,文件堆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就是啊,小猫的眼睛还不会睁开,不可能自己来到这里的。”
      跌到地上的小猫,虽然看不见,感受到周围环境的不同,开始扭动身体咪咪的叫了起来。
      资料室外面掠过一条黑影,母猫的身姿映在了玻璃窗上。很明显因为害怕陌生人,母猫并没有进来,只是隔着窗户叫了几声,地上的小猫也应着,两只猫进行着别人听不懂的对话。叫了几声之后,老猫不出声了,静静的在窗台那里坐着。奇怪的是,地上的小猫却感应到什么似的,不再焦躁,也渐渐停止了叫声。
      小月看看小猫又看看老猫,秀长的眉毛皱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珠转啊转。突然折身跑到乱糟糟的文件前,飞快的找了起来。
      “阿九,快来帮忙!帮我找那份下水道的截面图,那是很关键的东西啊!”

      一只还没有睁眼的小猫当然不可能自己藏在文件堆里,唯一的可能,就是母猫把它藏在那里的。母猫总是害怕别人伤害她的孩子,会把小猫藏在奇怪的地方,只有她知道。
      动物的母子天性,母亲和孩子无论相隔多远,他们之间也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被绑架的母亲逃脱后却没有逃得远远的,也没有报警,因为她害怕那会害了自己的孩子。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里,但是却不敢去找他。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老是听到孩子的哭声,母亲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对着孩子能听到的方向唱出他最喜欢的歌曲。也许,就像母猫和小猫一样。
      然而母亲跟孩子的距离并不是一扇玻璃窗,她们也不可能像动物一样单靠心灵感应。母亲要安抚孩子,只能通过特殊的渠道。
      而这个匪夷所思的渠道,或许就是下水道。
      孩子所在的方位一定是一个地下室,在那里,夜深时可以很清晰的听到下水道传来的声音。
      母亲也曾经在那里关过,所以深深知道这一点。她的摇篮曲就是为了自己的宝贝而唱,甜蜜又忧伤,相隔路阻且长。
      “有我在梦最美,梦醒也安慰……”
      母亲深情的对着下水道唱歌,声波掩盖了其余的杂声,正好赶上浓硫酸泛滥的非常时刻,被腐蚀中的洞壁记录了下来。
      记录歌声的原理,就是洞壁那一圈圈唱片一般的刻纹。
      而唱片一般的花纹是怎样形成的呢?
      当时并没有机械的挖掘,但是由于有浓硫酸的腐蚀作用,如果再加上震波的帮助,或许可以帮助形成刻纹。小月用特殊相机拍下的洞壁照片,上面的刻纹就是往四周扩散的波纹,也就是这样,才让人想起唱片的原理。
      而硫酸泄漏之夜,在附近的地面进行着庞大的工程建造。重型机械的打桩,以打桩地面为中心,震波往四周扩散。
      要利用上这种震波形成刻纹,下水道必定离打桩地点很近很近。
      所有的要素综合在一起,谜底呼之欲出。
      两人对视片刻,从地上如山般堆砌的文件中抬起头来,目光越过窗台上的母猫,投向远处的一片晴空。
      一只白鸽掠过树梢,留下轻捷的影子和细碎的感慨。

      地点基本确定,救人和惩凶的行动并行不违。
      不过,行事如此缜密,绑架两人后不露一丝线索,而发现逃跑的人质后就下辣手杀人的绑匪,看来不是普通人呢。
      当晚,距离废置码头一公里左右的建筑工地上发生了一件怪事。一个语气怪异,明显经过特殊处理的声音不住在工地喇叭上播放--“拣到天鹅蛋的某人,假如想看到小天使的话,请在今天晚上十时到猪头港来。为了避免倒霉的奶瓶爆炸引起的指头后遗症,请务必准时到达哦。”

      “你不是认为那个人很有可能是杀手一类的人物吗。”阿九问:“你认为他会这么笨接受你的威胁吗?”
      “当然了,因为我留下了赏金猎人‘月风’的标志,只要他是这条道上的人,他就一定会来。”小月得意的晃着手里的奶瓶,上面还隐隐留着荧光粉的痕迹。虽然很遗憾的没有化验出任何人的指纹,然而做了亏心事的某人,又怎会笃定这一点呢。
      猪头港的码头总给人风光灿烂的感觉,虽然已是夜中,远处近处不住穿梭的船只灯光还是金灿灿地晃眼。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个最热闹的码头,处身于暗寂的地面,眺望远远近近的繁华,才觉出这城市平日里并不显软红香土,入夜却是如此开阔张扬。
      就在这清寂而又张扬的城市,那些张扬而又清寂的人儿,伫立在这红尘前面,随手编织着属于自己的自由的故事。
      小月望着江心那条灯火辉煌的游船,笑嘻嘻的说:“这也是我把孩子藏起来,暂时不透露给警方知道的原因。因为只有公平的环境,他才会出现。”
      就在这句话尾音消失的刹那,阿九觉得一阵大风刮过,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的刹那,眼前突兀的不见了小月的踪影。
      只有那只奶瓶,亮晶晶孤零零的滚落在地。
      劫持小月的人速度很快,比正常人的速度要快得多。然而他所对上的人,却是打破S中学建校五十年来长跑记录的人,是一名除了体育科能遥遥领先于众人,其余乏善可陈的男生。
      一个人,除了某种特殊技能外其余平平无奇甚至表现在平均线以下,通常情况下,这种特殊技能的力量会被惊人的放大。
      更何况,跑在前面的人手里还抱着一个人。
      小月的个子虽然娇小,但却是非常标准的身材,远远没有达到需要增肥的程度。
      一前一后的距离逐渐缩小。
      直到淡水桥下,那人停了下来。把小月扔在地上,转身面对着阿九。
      不高的身材,凌厉的眼神,表情非常凶狠。
      “哼,为什么不逃了?”
      “对着你这样的小角色,我需要逃吗?”
      小月伏倒在地上,身体在被劫持的同时被绳索紧紧的困住。虽然没有看到哪里受伤了,但就是不动也不说话。阿九渐渐捏紧了拳头。
      “哼,排名第四十九名的小角色,一根指头就能打发。”男人不屑的说。
      恶劣的口气,然而却知道小月猎人的身份。阿九深深吸了口气:“你是谁?”
      “你这样的杂鱼用不着知道我的名字。”男人傲慢的伸出一根指头左右摇着:“懒得跟你废话,你自己选择,是要就这样乖乖的走呢,还是躺在地上,让我践踏着你的身体过去?”
      “哈哈哈。”阿九大笑起来:“虽然是很冷的笑话,但我还是要笑一下,好给你面子。告诉你!”他同样伸出一根指头,不同之处是直戳着对方的脸:“我从小到大,除了一个人,对上其他人我打架从来没有输过!”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当,然,从,来,没,有,给,人,践,踏,过!”
      爽朗的少年,说完这句话后,眼里精光四射,白羊座的热血好斗在浑身每一个细胞中迸射出来。刹那迸放的光芒令到对方眼神被点着了似的亮了亮,随即那男人道:“惊人的气势,但始终不过是排名第四十九的小子而已!”
      “你在说什么?”阿九诧异的同时,对方已经扑了过来。
      对方的拳头速度快得好像闪电一样,没有来得及眨眼的瞬间,已经触到面门了。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阿九提起自己的拳头,用力迎了上去。
      没有人传授过他武功,这也不是一篇武侠小说,阿九的实战经验完全来自于从小到大的一场场战役积累。这招拳头对拳头也没有人教过他,是他自己悟出来的。因为如果闪躲的话,那个对打的人总会骂他是胆小鬼!
      “碰”的一声闷响,男人闷哼一声,腾地后退。出拳的手好像熟了的鸡爪子一般捧在胸前。他疼得脸都扭曲了,恨恨的骂:“这是哪门子的打法?”
      阿九的手背在身后拼命的揉,他的手也疼得厉害,唯一比对方优胜的地方,也许就是他被某人从小打到大,抗击能力比较强吧,所以还能保持脸上的不动声色。
      “呸,什么打法不行!只要能打倒你就行了。”
      “就会这种蠢笨的硬拼,你迟早死的很难看!”对方一脸愤怒。突然就仰脸摔了下去,后脑勺接触坚硬的水泥地面,发出巨大的“砰”一声。
      “不好意思,认错人的结果,好像是你死得比较难看。”少女从他背后现身,满意的拍了拍手,“给你一个忠告。排名第四十九的人是我,不是跟你打架的蠢家伙。而且我得到这个排名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的能力,而是因为我喜欢这个排名,你明白吗?”
      旁边的阿九补充说明:“刚才我说唯一打架会赢我的家伙就是她,所以你败在她手里很正常,明白吧?”
      严重受挫的男人已经不需要明白这么多,在后脑勺发出那声巨响的同时,他两眼翻白的晕了过去。
      “我带他去警察局!”阿九上前拖起男人,用力把他扛在肩上。他并不是要争取什么抓获绑匪的奖金,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样的重体力活不应该由女孩子来干而已。在这种关头,他又完全忘记了自己和那人之间的赌约,也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怎样一次次的败在那个她手下。
      小月看着他强壮的背影,稳定的步伐,因为用力而偾起的肌肉。阿九之所以是阿九,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同伴,他的身上实在有着不少可爱的优点呢。
      看着阿九走远,“好啦,出来吧!”小月对着桥墩叫着,那里隐隐露出一角蓝色的衣衫。
      慕清和慢慢走了出来,柔和的月色下,他的眼神就像柔柔的江水。
      “又被你救了,知不知道这样让我感到很挫败?”小月捏着拳头仰脸问他。他就是从来不放心她一个人出任务吧,总会出现在她最溴的时候。
      “怎么会呢。我说过的,你一定会很好的完成这个任务的。我的出现,不过见证了我自己的预言而已。”清和慢慢说:“其实那样的绳结,根本不可能困得住你吧。我只不过是想试试自己解绳结的能力而已。”
      有好一会儿,小月没有作声。
      月色下那张如同江水流动的脸,那么清澈,那么诚恳,但是每一刻都在流动,每一刻都在变化。他离自己那么近,一伸手就触摸到了,然而却又是那么的远,好像一个触手即碎的梦境一样。
      小月别转脸,苦笑着说:“慕清和,嗯,你觉得我们像什么呢?”
      “我和你?”清和侧头想了想:“朋友……兄妹吧。”
      “果然……”小月低声说:“师兄,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啊!”
      抬起头来,少女脸上已绽放出阳光一般的笑容,开始往远处的阿九拼命挥手:“阿九,我想起来自己还有急事,警察局就不陪你去了!哎哟,这次打赌你又输了嘛!下次继续努力吧!还有,拜托你去找一个稍微有点难度的任务吧!”
      清和看着她明媚的笑靥,轻轻一笑。手里一张纸牌轻轻的蹭着掌心的皮肤。不用看用感应的也知道,那是一张“太阳”,几乎所有大阿卡纳中最好的一张。
      那么静的夜,远处铁路有雪亮的灯光射穿夜色,白天闹哄哄的城市打起了呼噜,苍紫色的天空晨星密布,近处山头白色的油桐似春雪随风无声飘落。
      塔罗的世界清寂无人,只有牌灵牵引着眼睛和脚步,要去寻找尽头那未知的幸福。
      那必定是阳光灿烂鲜花兼程,世界光辉一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水道中的摇篮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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