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相语》錾刀爷们

2、暗恋（一）

　　“杜荔喜欢吃芒果，但是只吃芒果，不喜欢芒果汁。”
　　庄羽看着菜单，想了想，又放下了。对顾商说：“你先点吧，我不知道点什么。”
　　顾商抬起头看了看他，“干脆空着肚子去喝酒吧。”
　　庄羽皱眉：“那不是伤身又伤胃？”
　　顾商看了他一眼：“走。”

　　晚上庄羽喝的很多，也吐过很多次，顾商扶着他。
　　庄羽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但是他清醒。
　　他听到顾商不断的在他耳边说何必呢，他不接话，沉默着跌跌撞撞往前走。
　　顾商又说：“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杜荔一个。”
　　最后顾商叹了口气，也不再问他要走到哪里去，一直陪他，一路走。
　　后来庄羽忘了走了多久，只觉得路都是棉花，双脚踩不实，眼前的画面一会儿是杜荔的脸，一会儿又是模模糊糊。
　　最后他在一盏特别明亮的路灯下停下，燥热的风一个劲往他脸上吹，吹的他胃在翻腾。
　　他想回答顾商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的确不是只有一个杜荔，可是他的世界里只装下了一个杜荔，没有其他人，也装不下其他人。
　　顾商不会懂，杜荔也不会懂，也再没有机会去懂。

　　“我三年没见他了，从他结婚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甚至，没有听过他的消息。”庄羽望着前方的路，眼神迷茫。
　　“一直以为他过的挺好，我也要开始忘了他。”
　　“本来……”庄羽转过头，红着眼睛看着顾商，“本来，我差点就能接受你了。”
　　顾商手一僵，没有接话，没再看庄羽的眼睛。
　　“对不起。”庄羽哽咽着，眼泪掉了出来。
　　顾商静静的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庄羽哭。
　　三年前，庄羽跟他说杜荔结婚的时候，他都没有哭过。
　　“真的特别对不起，我得去找他。”停顿了一下，庄羽隐忍的样子变了变，说：“可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瞬间，他哭出了声音。

　　顾商搀扶着他，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跟着红了眼。
　　庄羽这个人啊，就连这种狠心拒绝了他的时刻，连眼泪都还依旧是为那个叫杜荔的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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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羽坐上最早一班去H市的航班，他带着宿醉后的头痛看着机窗外面的风景，心里竟然意外的平静，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一瞬间庄羽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恶心，因为他发现他的轻松是来自昨晚对顾商的拒绝，将一直以为以朋友以追求者的态度陪在自己身边三年的顾商，就这样被自己毫不留情的推开了。
　　却除了歉意，没有丝毫难过，反而觉得是解脱。
　　可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另外一个人，杜荔。
　　杜荔对庄羽来说，是自己身体里最敏感的一根神经。
　　而杜荔，已经死了。

　　杜荔死亡的消息是他的妻子告诉他的，杜荔的妻子告诉他，杜荔死后她打扫杜荔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一个本子上有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她带来的消息几乎让庄羽无法喘息，最让他痛苦的是在她告诉他杜荔是在半个月前死的，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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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羽照着杜荔妻子给的地址来到处于郊区的一栋房子门口，他站在那里，抬头打量着这栋房子。
　　杜荔就是在这里，和那个女人度过这些年吗？

　　“庄羽。”门打开，出来一个女人。
　　庄羽走过去，心跟着一点一点沉下来。
　　不可否认他对这个女人的嫉妒，她的漂亮温柔，对杜荔好到极致的爱。
　　叶澜的脸色很憔悴，她声音也很小，说：“本来我应该去接你的，可是我有点忙。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庄羽摇摇头。

　　屋里围绕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庄羽问：“杜荔后来身体还是那么不好吗？”
　　叶澜眼神变得黯淡起来，点点头：“很不好。”顿了顿，哽咽道：“得了癌症。”
　　庄羽垂下眼睛，小声说：“我不知道……”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
　　“什么？”庄羽抬起头，看向叶澜，他有些惊讶刚才叶澜语气里的阴森。
　　可是抬头却看见叶澜的表情很正常，她说：“结婚后查出得了癌症，他的人变得很沉闷，经常把自己关着房间里。
　　“你说，他是自杀……”庄羽看向她，“他为什么会自杀。”
　　“不知道……”叶澜眼睛红了起来，“我要是知道他为什么自杀就好了。”
　　见她伤心庄羽便不再提那些事。
　　可是他很想很想去看杜荔，便问：“你能带我去看一看杜荔吗？”
　　叶澜擦擦眼泪，点点头，说：“杜荔，也应该很希望你去看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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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荔的墓碑上放的是一张他没见过的照片，眉目清秀，眼神平静。
　　庄羽突然想起，高中时和他同桌，杜荔趴在课桌上睡觉，庄羽的手放在他旁边，而杜荔转了下头，脸触碰到他的手臂，睫毛扫在他手上，吓得庄羽一动，弄响了桌子，同时也将杜荔惊醒。
　　醒来的杜荔就是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悄无声息的，却让庄羽那颗暗恋着他的心，跳的异常声大。

　　“我和杜荔结婚后，就没再见过你了，但是杜荔常常跟我提起你。”叶澜说。
　　庄羽转过头，问：“提起我什么？”
　　“说你们初中和高中时同学，后来他身体不好没去上大学，你们感情还是很好，经常玩在一起。”
　　说完叶澜轻叹了一声，看着庄羽，问：“结婚后，杜荔和你没有联系吗？”
　　庄羽将视线转向一边，没有回答。
　　“庄羽，你怪杜荔吗？”叶澜问。
　　庄羽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沉默了一会，说：“杜荔是怎么死的？”
　　见庄羽没有回答他的话，叶澜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说话。
　　庄羽又问：“杜荔怎么死的？”
　　叶澜没看他，目光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一字一句说，“安眠药。”
　　庄羽强忍的眼泪掉了下来。
　　“可是，你没有跟杜荔联系，杜荔却很怪你。”叶澜说。
　　“对不起……”
　　庄羽双手盖住眼睛，泣不成声。
　　对不起，不该为了那种所谓的自尊没有和你联系过，不该不去看你，不该三年来对你不闻不问，不该放弃你。
　　如果当初没有离开，就算不能拥有你，也应该要好好陪在你身边，度过你那些难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