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四 白夜漫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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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人生有百态，那秦楼楚馆中便可见其九十有余了；喜，怒，嗔，悲，世事万物概括了，也都逃不过这么几个字吧。碧水结绮上演的故事亦是如此，一个字，俗——可红尘喧嚣，又有什么算得上脱俗呢？是人总要食五谷杂粮，是故事总能引人唏嘘感慨。可良善之人内心深处还是视青楼为藏污纳垢之地，只恐避之不及，哪里会想这么多这么远呢？
漫漫无事时就爱倚坐危栏，手中捏着绣花针，眼却是看向她家小姐飘雪，她不明白像小姐这样剔透的水晶人儿为什么会身陷烟花之地还可以安之若素：“小姐，你这么贤淑端庄，知书达理，就是当个皇后也不为过啊。”飘雪闻语莞尔，道：“你这丫头就喜欢想这些稀奇古怪的。你就没想过，皇后的话只能美给一个人看，而在碧水结绮就可以美给天下人看吗？”漫漫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心里面还是觉得有什么很奇怪，小小的脑袋瓜却转不过这么多弯来。她不明白的东西很多，还有一件，就是常来找小姐的萧公子也是个奇怪的人。
萧白夜是个奇怪的客人，他看起来分外干净有礼，着实不像是个会流连碧水的人。若再具体些：比如他相貌阴柔风骨纤秀，比如他每次来找飘雪都只为品茗听曲，比如他其实是个女子……当漫漫将心中疑惑述于红姐时，红姐却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是也好不是也罢，谁规定女人不能来逛青楼嫖姑娘了？这世上最实在的东西就是银子。”她说着，放下账本拿起手边大锭的元宝亲了亲，“有钱就好，别的就不用管了。”
虽是这么说，可当萧白夜再来碧水时，漫漫还是禁不住留心多看了几眼：她羽扇纶巾，书生模样，翩翩而至，虽扮男装但毫不造作以掩饰女身，仿佛生来就是这么一个过于清爽秀气的少年：“妈妈，今儿抚琴的怎么不是纯净姐姐啊？”嗓音刹是清脆，带点孩童般的可爱与淘气。
“哟，这不是萧公子吗？又来找飘雪啊……”红姐依然一脸谄媚的笑，“你不知道，今儿的这位可是个角儿，以前风月楼里有了名儿的明月姑娘，平时不会轻易登台的，萧公子你就是有耳福啊！”舞榭歌台，一绝色女子坐在原本属于纯净的位置上，纤纤玉指势若清莲，弦上开合，激得玉盘珠落；摆摆一袭艳丽的梅红色纱衣，和着明快的旋律月下起舞，端的是千娇百媚赏心悦目，台下众人如痴了一般围着她们像众星捧月。白夜坐在飘雪的阁楼上，认真地闭目聆听了片刻，对着飘雪笑道：“嗯，果然名不虚传，宛如天籁，这玉树□□花的华丽迷靡尽在其中了，且弹奏并不拘于古人之法，格外的自由灵动，可谓是人间能得几回闻啊！只可惜……”她道此沉吟了起来。
“只可惜什么？”端茶过来的漫漫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只可惜，我听惯了纯净姐姐的曲儿，还是喜欢那种调调，虽说平淡了些，却是分外舒心。”白夜眯眯地笑了起来，端起茶喝了一口，继续道，“当然了，我还是最喜欢雪儿的琵琶曲了！”飘雪轻轻嗤了一声，嘴角还是晕上了浅浅的笑纹。
“就你那张嘴甜！”漫漫顶嘴道，“你若找的是纯净小姐或是竹竺小姐，定也是这套说辞吧。”她不屑地哼了起来。
“冤枉啊~”白夜不由叫屈，“虽纯净姐姐胜于古朴清幽，竹姐姐的短笛活泼清越，但我还是最爱雪儿的曲，那感觉就仿佛雪后的白梅，白中透青，冷香沁人，让人流连啊。”
“好了，漫漫，不要再逼他了。”飘雪见漫漫又想开口，止住了这孩子气十足的斗嘴，“你再说下去，不知道他还会编排出什么恶心兮兮的赞美之辞来呢。”她抱起琵琶，低眉信手一拨，声如裂帛，心还有所不甘的白夜立刻安静了下来，期待着：“雪儿，这次我要听三变先生的戚氏。”刚刚还闹成一团的绣楼，只有声声断肠，楼前明月伤心色。
无人时，漫漫还是忍不住问了飘雪：“小姐，你知不知道那位萧公子其实是个女孩子啊？”
“你都看出来了，以为我会看不出来吗？”飘雪轻轻顺了顺她的额发，笑道。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漫漫，你知道吗？这天底下凤毛麟角都可寻，只有知音难觅啊……”说完，飘雪难得枉然地出神着，半天不再言语。
（四完）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四 白夜漫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