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异》鹓凰

6、第五章 自责和责任

　　河边的三个身影变成了两个。
　　现在怎么办？
　　织姬静静地站在河堤上，不远处，一护依旧重复着那些行为，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就在旁边。
　　如果掌握不好接近的机会，反而会给他造成再次伤害，现在只能等待了。织姬舔舔干涩的嘴唇，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他在河边走了多久？一个孩子的体力竟然能撑这么久？
　　一护的母亲死了。昨天在河边……出了意外……
　　就是这里吗？织姬缓缓闭上眼睛。
　　让我看一看事情经过。
　　（能力之一：“心眼”。以自身为中心察看四周所有事物，甚至能回溯时间看到过去，能力使用没有距离限制。）
　　……雨中……一个陌生的女孩站在河边……一护冲了过去……真咲阿姨喊着什么也冲了过去……
　　织姬倒抽一口冷气，身形晃了晃。
　　是虚……不是意外，真咲阿姨是被虚杀死的。
　　后悔是没有用的，感觉后悔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与其后悔，还不如把时间拿出来做其他事情。织姬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可是现在从灵魂深处升起的情感，除了后悔，还能用别的词汇来命名吗？
　　如果当初对剧情多了解一些；如果自己对这件事多关注一些；如果自己……呵……说什么如果，不过是自私罢了，因为真咲阿姨不是自己的亲人，所以就没有多加留心，不是吗？这才是事实呐。
　　自私的本性已经刻在骨子里了，井上织姬，承认好了。
　　一护……
　　目光落在远处不断重复走动，蹲下的这系列动作的男孩身上。
　　我欠你的，这一辈子都无法还清。

　　黄昏，走了一天的男孩终于身体一晃，摔倒在河滩上，挣扎着爬起来，终究没有再站起来。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跪坐在地上的一护木然地回过头。
　　织姬把书包放在一护旁边，掏出手绢在河里沾湿，跪坐在一护身前，把他脸上、手脚上的土一一擦拭干净，再给伤口上贴好创可贴。
　　“肚子饿吗？一护。”
　　一护摇摇头，低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不过他的肚子很诚实，发出响亮的“咕噜噜”声。织姬拽过书包，拿出饭盒打开，用筷子夹起饭菜。
　　“啊——”带着不容拒绝的表情，示意对方张口。
　　男孩依旧摇摇头。
　　眼前筷子没有移开：“啊——”
　　“咕噜噜——”
　　这次的叫声却是从织姬的肚子里发出的。
　　“没事，没事，我肚子不饿。”织姬向自己的肚子猛挥一拳，阻止它继续叫下去。
　　一护看着眼前饭盒里的菜色：“这是你今天的午饭？”
　　“我今天一不小心多带了一盒。”灿烂的笑容，显而易见的谎言。织姬很了解一护，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如果自己没吃饭，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一定不会不管。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
　　“……一起吃吧。”
　　“……好。”
　　女孩夹起一筷饭菜送到男孩嘴里，然后夹起一筷给自己。

　　天空渐渐暗了，女孩和男孩分享着眼前的一份食物。
　　“织姬。”略带沙哑的声音。
　　“嗯？”筷子顿了一下。
　　“……没什么。”
　　“一护，我会一直在这里。”只要你想找人诉说，我随时都在。
　　“……谢谢。” 一护的眼泪静静地滴落在米饭上。
　　织姬张张嘴，最终没有说话，只是填了一口米饭进嘴，细细咀嚼。
　　这饭好苦。
　　将眼中酸涩的感觉逼回去，她如此想着：你没有在一护面前哭泣的资格。

　　夜幕低垂，织姬和一护正在努力把眼前的饭菜吞进肚子里。
　　肚子很饿，却没有进食的欲望，正因为如此更要强迫自己吃下去，只有身体支撑着不倒下，才能承受住精神上的痛苦。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一护没有说织姬的饭菜味道很怪。
　　这也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织姬看到一护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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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是真咲阿姨的守灵夜。
　　摆在灵台上的小小白色盒子，那里面装着真咲阿姨的骨灰。因为不想让孩子们看到母亲的尸体，所以他们的父亲早早地就把它火化掉了。
　　灵堂上吊唁的人接连不断，黑崎家原本没有什么亲戚，不过因为一家人的性格非常热情爽朗，所以人缘很不错，认识他们的人无论有事没事，都赶过来送这家的女主人最后一程。
　　井上昊牵着织姬的手走了进来，规规矩矩地向着遗照行礼，然后再向家属行礼，接着家属回礼。黑崎一心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可靠，游子和夏梨哭得很伤心，而一护很沉默。
　　“一心大叔，今夜我能为真咲阿姨守灵吗？”织姬十分认真地低头拜托，井上昊也在旁边鞠躬：“也请让我留下来。请原谅我的冒昧，我一向把真咲看作姐姐一样的存在，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想留下来。”
　　“当然没有问题。”一心拍了拍织姬的脑袋：“织姬就像我们家的女儿，你留下来，真咲也会很高兴的。”
　　忽然想到什么，他挠了挠头：“女儿，姐姐……似乎辈分有点奇怪。”
　　井上昊：“这种小事就不必在意了。”

　　守灵夜，守望亲人灵魂的夜晚。
　　今夜，请收敛悲伤，回想过去的那些美好记忆，只希望让故去的人能感受到这份思念，看到留在世间的亲人是如何坚强。
　　请不要留恋，也不要彷徨，带着我们的守望，飘过三途河，到达那遥远的彼岸。
　　“所以今夜不要哭，可以和我约定吗？”织姬擦掉游子脸上的泪水，她那琥珀色的眼睛似水般柔美。
　　游子吸吸鼻涕：“可是、可是……”然后扑进织姬的怀里哭了起来，只是哭声小了很多。而夏梨则强忍着泪水，紧紧拽着织姬的裙角，织姬伸手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
　　“夏梨也很坚强呢。”
　　毕竟两个女孩都只有四岁，守夜守到一半便睡着了。黑崎一心对从守夜开始就一直没动过的儿子说：“稍微休息一下吧。”
　　一护倔强地摇头，一心神色一黯，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要想太多。”
　　父子对视半晌，黑崎一心起身抱起女儿们向楼上走去，一护注视着母亲的遗照，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缓缓攥紧。
　　“妈妈。”
　　把一杯茶轻轻地搁在一护身前，织姬坐下来，两个人默默无语，看着真咲的遗照。
　　“织姬。”
　　“我在这儿。”
　　“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妈妈，无论我在外面遇到什么难过讨厌的事情，只要回到她的身边，就能立刻忘得一干二净。”一护的拳头又攥紧了一些：“不光是我，爸爸、游子、夏梨，大家最喜欢的人都是妈妈，我们家的中心就是妈妈，可是……可是……”
　　我夺走了她，从这个中心永远地夺走了她。
　　一护深深地低下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织姬把手覆盖在一护的手上，将他紧握的拳头掰开，露出掌心被指甲刺到鲜红的印子。
　　“一护，记得我们第一此见面时说的话吗？”织姬把自己的手盖在印子上：“你跟我说，你的名字的含义是‘要永远保护某个东西’。所以你想变强，这样才能守护妈妈。”
　　说完这句话，织姬感觉到一护想把手抽回去，于是更加用力地紧紧握住。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除了这个含义，你的名字还有其他意思。”
　　不要退缩，一护。如果你没有办法前进，那么由我来拉着你往前走。
　　“哥哥曾经说过我就是他的生命。那么同样的，一护，你就是一心大叔和真咲阿姨的生命，所以你的名字的另一层含义就是……”
　　感觉到一护的视线，织姬抬起头：“他们想守护你，永远。”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绝对要守护的对象就是你——黑崎一护！”
　　“可是……”
　　对于一护想要说的话，织姬毫不犹豫地打断。
　　“这就是真咲阿姨的想法，而一心大叔，他是真咲阿姨的丈夫，所以也绝对会理解真咲阿姨保护你的举动，他没有怪你。从刚才一心大叔的一举一动，我可以感觉得出他绝对没有责怪你，或许你被内疚蒙蔽了眼睛，但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黑崎一心对于自己的儿子黑崎一护，过去也好，现在也罢，都是要永远守护的对象，一直、一直、一直都没有变过。”
　　轻轻地叹息着，织姬笔直地望向他的眼睛。
　　“一护，现在你要做的不是责备自己夺走母亲，而是要担负起真咲阿姨的生命。”
　　“担负……生命？”一护动容地重复着这四个字。
　　织姬笑得温柔而灿烂：“是的，担负生命。死去的人将生存下去的希望托付给活着的人，那么活着的人就有义务担负起这份责任，继续走完人生之路……变得更强吧，一护！以大哥的身份守护住妹妹，以男人的身份守护这个家。虽然这样你会很辛苦，但也只有这样才不会辜负真咲阿姨的付出。”
　　过了许久，一护的眼神坚定起来，织姬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点。就像破碎的玻璃器皿，一点一点粘接的确能修复回原样，但是伤痕会永远存在，与其这样还不如投入火炉重新制造，只是要做成好的形状需要更久一点的时间。
　　男孩和女孩又开始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遗照，照片中女人的笑容是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孩子们的身后，黑崎一心和井上昊相视一笑，目光落在了孩子们紧紧交握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