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来过》不借东风

28、第二十八章 你的内裤掉了

　　周五放学以后，马玄如往常一样倒挂在楼梯的扶手上，目光呆滞而又充满希望。
　　第一波汹涌的人群散了，又等来一波稀稀拉拉、三三两两的散兵游将。等着值班老师也都离开后，马玄才肯从楼梯上下来，这时候天也是蒙蒙黑的样子了。
　　抬头望去，初中部的楼上也只有校长办公室还亮着灯，明晃晃的在整个漆黑的校园里很突兀。
　　马玄刻意朝朝窗子望去，试图瞧见点什么，无奈明亮透彻的玻璃窗处空空如也。他耸耸肩摸着小脑袋猫腰朝着校门口走去。
　　“马玄。”没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马玄立住脚，不过并没有回头。先是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又是他们。犹豫了一阵子他才转过身。
　　“怎么啦？”他嬉皮笑脸的问。
　　“你这鞋子是新买的？是谁给你买的，不会是孙恺老师吧？”魏亮语气发狠，虽然是在文化，句句却不失猖狂。
　　“自己买的。”马玄回答。
　　“你哪有钱买鞋子，放屁么这不是！给他脱下来！”
　　马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几个大小伙子上来把自己架住，三下五除二就把鞋子给扒了下来。
　　等他们欢呼争抢着着踢飞一只，魏亮又冲上去，在马玄身上摸索一阵，从他后口袋里抽出几张五块的钞票。
　　“那是我的饭钱。”马玄说，言语委屈。
　　“我们的饭钱在你妈手里，你的饭钱就是我们的饭钱。”有一个小伙子插话道。
　　马玄听后也就没了言语，低头默不作声。眼神里莫不是可怜跟无助，这无助里又有几丝发狠的意思。可是发狠也只能是发了，就跟眼前那束光一样，在黑夜里明目张胆地立着，再猖狂，也只是把黑夜撑破了那一点，不敢往前，不敢往后，看了只会叫人有点神伤。

　　龚傲静静地立在窗前，表情冷漠地看着楼下发生的这一切。直到魏亮一干人撤了，只留下无助且嘴角挂着淡淡淤青的马玄，他这才肯下楼，叫住了无精打采的马玄。
　　马玄怔怔地立在原地。贱兮兮的笑着，“校长。”他说。
　　“你怎么又把鞋子弄丢了？”
　　“刚刚是魏亮，恩......又是魏亮他们。我听您的话跟孙恺老师隐瞒了，可是我又丢了一双鞋。”马玄几丝愤恨的申辩道。
　　“下周别忘了把鞋子的钱带给我。”
　　校长的话叫马玄有些吃惊，他不敢再抬头看龚傲的眼睛，只能支支吾吾道，“我的钱也被他们抢走了，我现在没钱。”
　　“那就等你有钱了补上。”

　　“可是这明明是他们的不对，难道校长您不应该帮我才对吗？”马玄咧着嘴，如摇尾求怜般毫无尊严。
　　“我并没有看到他们有什么不对，确切的讲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只是看到你并没有为自己的鞋，或者说是钱，为自己应该守护的这一切去抗争，去争取，哪怕只是简单的说一说一个不字。”
　　“我想说呀，可我要真说了，就不仅仅是只有这一处淤青了，可能会流血。而且回家我奶指定也饶不了我。”马玄拉拉书包笑道，“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所以你有这么多顾忌？那么明天你还会丢掉一双鞋，甚至两双、三双。你会一如既往的丢下去，没人能帮你，能帮自己的只有自己。”
　　“他们三个人呢老师，而且个个比我长得高，比我长得壮！”马玄张牙舞爪的比划着。
　　“既然你这么多理由，那你就如此坚持下去，为了安稳有所失去也是应该的，这个社会从来不存在公平，但永远存在等价交换。”说完龚傲便匆匆离开了，只留下马玄在夜色里发呆。他痴痴望着那一抹乌黑的背影，渐渐的融进黑夜里，然后成为一体，在他心中校长已经与黑夜等同。

　　要要不是王骁早早地约了孙恺。孙恺大概是已经安全护送马玄回家了。人到底还是要有些私心的，为着自己喜欢的，虽然身不由己，却也是身体力行。

　　“找我有事儿吗？”孙恺问道，故装冷静。
　　“别这种语气行吗？我们已经一周没有好好说过话了。”王骁尴尬的笑笑，满脸歉意。
　　“其实，如果知道一件事情是错的，那么有必要提前结束它。”
　　王骁拉拉嘴角，很是无奈，“你怎么知道这一定就是错的，而且你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是个老师，哪怕只是实习的，也有一定要守护的人，所以我必须背负一定的责任！而且两个人的关系，对于第三个人产生了一定的压力，而那第三个人，又是对方至关重要的人，那么这个关系就是错的，不是吗？”
　　“哼哼，放轻松。只是交个朋友而已，有必要那么紧张吗？以前我确实是说过很多让人误会，让人误解的话，但正如你所说，说这些话的时间已经消逝了，那种玩笑、无厘头的关系也结束了，不是吗？”
　　“我真不知道该相信你哪句话，你惯于调侃跟玩笑不是吗？”孙恺呶呶嘴，有几分不悦。
　　“那你为什么就一定要对你所认为错的那件事情，如此认真啊！”
　　“我靠！你是来吵架的吗？”王骁的纠缠竟叫孙恺莫名其妙的生气起来。

　　“怎么不进屋？在门口杵着干啥呢你俩！”外婆许是听到了声音，从屋子里出来对着王骁笑语相迎，顺道不忘抛给孙恺一个白眼。
　　“姥！孙恺刚刚给我下逐客令了！”
　　“放他个臭屁！这是谁家他就敢下逐客令，来你先进了，要不要让他进来，我还得考虑考虑呢。”
　　“呵，你还真是我亲姥。”孙恺不由得笑起来。王骁瞧着也跟着笑了，拍拍孙恺的肩膀，一把就把他搂过来，然后拥着孙恺大笑进屋

　　王骁孙恺两人，在客厅里有说有笑的看着电视。
　　外婆在厨房忙活一阵后走到客厅，插一句嘴道，“饭已经在煮了，你们先玩一会儿，等饭好了我叫你们。”
　　然后一股脑钻进孙恺的卧室，孙恺觉得气氛不对，却又懒得过去，只能是一阵阵的往卧室瞧去。
　　外婆从孙恺的卧室里寻了几件脏衣服后朝浴室走去。孙恺是明眼人，看着外婆就是故意的！她故意在王骁面前把自己的内裤抖在了地上，还不偏不倚的恰巧是王骁的脚尖。
　　而外婆呢，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径直进了浴室。
　　孙恺的脸尴尬成了酱紫色，抬眼瞅见外婆趴在浴室门口，对着自己贱兮兮的笑，脸又气成了鹅肝色。
　　王骁错愕地看到自己脚尖处，那条满是红唇印图案的平角内裤，一脸黑线。
　　“孙恺。”他语重心长地喊出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