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狼窝》某月

3、购置

　　第三话：

　　营业小姐看见关那張熟悉的俊脸时,本来漂亮的脸更加容光焕发了.露出酒窝笑,热情地招呼着:”欢迎光临,郑先生.请问今天要挑选什么衣服?我们才到了一款新货,销量很好,您要不要看看……?”

　　关示意,打断了她的话.”今天是来——给他买衣服的.”指指身后穿着不合身衬衫的曦,顿时,曦被营业小姐质疑的目光盯得紧张起来，脸蛋胀得通红.

　　营业小姐皱了皱眉头.这个看上去乳臭未干的小鬼?疑惑着两人的关系,但仍然是一流的笑容:不管如何,千万不能得罪了郑先生这个金主!

　　“那么,这位先生,您需要什么样的衣服?”

　　曦感觉自己被口水噎住了似的.无辜地望望关,他这个恶魔!我哪里来过这么高级的店……哪知道要说什么啊?本来以为就是随便找一家路边店买件便宜货就可以了……哪知道还要这样折腾!

　　“随便找一件衬他的就可以了.”关的搭话声传来.

　　“那么.先生,您觉得这件怎么样?”营业小姐微笑着拿着一件在曦看来就和路边货没什么两样的衣服,曦支吾着答了句“还行吧”,不经意一瞥却被衣服上的标价吓住了.

　　不会吧……这是人穿的吗?价钱都够我吃一年的饭了啊!曦在心里叫喊着,但是被营业小姐热情地推到试衣间,自己也没有办法.

　　看着曦可爱的困扰表情，关笑起来。就是这个效果，就是这个感觉，就像自己以前那个情人人喜欢的仓鼠似的，看起来有些机灵，有些傻，一紧张或者做错事情眼睛就骨碌骨碌地乱转。本来不理解为什么女人对这些小小的易碎的东西总是溢满爱，不过现在自己倒是有点感受到了。

　　这个商场的设计,似乎是试衣间就在休息室旁边呢.曦默默地换着衣服,听见隔壁一群小女生叽叽喳喳的欣喜的谈论声.

　　“看见没有啊,那个郑家大少爷又来了…”

　　“似乎是很喜欢我们店的衣服呢,呵呵……”

　　“不过他好年轻就当上郑家‘华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了呢!又是单身又有钱,还长得这么帅……简直是每个女人心中的金龟婿嘛!”

　　“呵,那你也没有那个福气!自己瞧瞧你那样子去……”

　　“哎……人家也梦想当郑太太呢.”

　　“不过，听说他是个超级花心鬼呢……也许当郑太太也不是好事吧，一个人守空屋啊……”

　　“呵呵,要当上肯定是比登天还难啊！别说了，去吃饭吧……好饿哦.”

　　……那个喜欢怪笑捉摸不透的人,原来还有这样的背景啊?到他家里确实觉得他不是穷人,但也没有想到会富到流油吧……

　　曦把衣服扯了下,背后的标签让他很不舒服.

　　怪不得要带自己来这种店嘛,也许他根本就没有”“随便在路边买一件衣服”的概念吧……

　　“我出来了,虽然穿起来还行,但是我——”曦刚想找個理由推托,他身上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钱来买这么贵的衣服吧.即使有,他也不会把钱花在这个上面吧……

　　还没有想好搪塞的理由，营业小姐就开始滔滔不绝了……

　　“啊,先生,太衬你了!这件衣服简直就是为你设计的!”营业小姐吃惊地叫起来.并非一味奉承，其实连她也吓了一跳,本来穿着松垮垮衬衫的邻家少年,似乎一下子就升级为了翩翩的富家公子!

　　曦继续扯着衣角,非常犹豫不定的样子。“这个……是吗?可是我觉得还是,还是算了……”

　　“小姐,麻烦把他脱掉的衣服包起来.”关反应好一会才出声：没想到这仓鼠穿上衣服，皮相还不算赖！

　　“可是,这个……我没有打算要好不好!”凑到关身边,曦感觉一阵无力：和这样的富家公子讲道理，恐怕是没希望的啦。

　　“为什么?”关非常不解地问到,“我说要就要吧.”

　　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你说要就要!曦一下子感觉气又来了.“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你不是说可以吗?”关似乎也被曦这样一下子就生气的态度气到，小子，太任性了吧！我帮你买衣服还不要，难道你还要我帮你摘星星捧月亮！这可是整个A市最好的商业街！

　　“我是说了可以!可、可是!”曦犹豫了片刻,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说啊!可是什么?”关抓着他的肩膀,“非要和我作对!”

　　曦本来就是个憨头憨脑的人，现在被气愤冲昏头脑，什么也不管，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嘶吼着:“白痴!你才是笨蛋啊！因为我没有钱——!”

　　“呵呵……”虽然有职业道德在里面，但是营业小姐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关又是好一阵子吃不消的表情。用手支着头,一副像曦问了一个无比愚蠢的问题似的样子.

　　“你,你凭什么这副样子!”曦脸红得像个番茄,自己声音有那么大吗?“我,我是因为这样才不买的啊——不要以为别人都跟你这个大少爷一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

　　“到底谁是白痴啊……”关慢慢解释到,“我,带你买衣服.因为我把你的衣服扔了,所以说我有义务帮你买一套新的,懂了吗?”

　　等等,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昨,昨天晚上我的衣服,是——你——脱——的？”又是一次东河狮吼,这次回头的人更多了。明明是两人的问题，陈曦却惊奇地发现在一旁的营业小姐似乎化成为狼，两只耳朵竖起来……蹦蹦跳跳真可爱……（这个没对啊……）

　　关感觉自己眼前这个人,到底是纯真还是愚蠢,还真是一个值得考究的问题……

　　不耐烦地做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长篇大论。“我脱你衣服有人要给我钱吗？昨天晚上你自己喝醉了跑到我家就开始自顾自地跳脱衣舞,我想拦你你都不干……结果你脱完了又自顾自地进了浴室洗了澡然后又自顾自地在我的床上睡着了.”想起当时那个场面，关就感觉自己的黑线一条一条往下掉……

　　“噫……这样啊.”曦不禁为自己醉酒时仍能照顾好自己的举动感到骄傲……营业小姐却偷偷回头抹了一把辛酸的泪水。“咳,那,那么就算了吧……”看我们是多么大方!白白嫩嫩的身子被你看光光都没有什么怨言!(别人并不是自愿看的吧……)

　　关叹了口气,拿出钱包到柜台付帐.营业小姐的脸又顿时灿烂得如春风三月花儿开,酒窝都要陷进肉里了。牵着关示意地点的时候还连忙向自己鞠躬表示谢意，搞得曦怪不好意思的——毕竟给钱的人又不是自己！

　　其实你是不会明白的……陈曦……你的大驾光临，不对，应该是你和郑关两个人的大驾光临为这贫困潦倒毫无生气的金钱世界里的寂寞女人提供了多少灵感的素材！正所谓两只青蛙八条腿……扑通扑通跳下水……（这个也没有对……）

　　又欠了个人情了.不,似乎不止欠了人情,最重要的是欠了钱……虽然关口口声声说是帮自己买的,但是真的比较起来,自己那堆不值钱的衣服根本就不能和这些焕发着耀眼光彩(价钱)的衣服相提并论吧?

　　但是,比起报恩,自己的去向更值得担心吧……

　　“好了.”关把那些包好的衣服拿着,望了一眼曦.

　　曦这才发现,不是那些小女生胡说,关真的长得很帅……高大的如同模特一般的身形，碎碎的黑色短发，最令人惊奇的是那双黑色的眼睛，如同能够看穿一切的深邃。果然是适合做花花肠子的人，如果自己是女人，恐怕也不能抵挡他的诱惑吧……

　　这种人,真的和自己生活在地球的两端呢.他在那头过着好日子,不论事业还是爱情都可以轻而易举得到,而自己在这头,连吃饭都是问题.堂堂男子汉,却连买衣服只能让别人请……

　　“喂,脱衣狂,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关带着邪笑询问着.

　　“谁是脱衣狂啊!我、我那才不是在跳脱衣舞呢！”曦被人戳到痛楚,不甘地反击着.嘁嘁,我怎么会觉得这种人很帅呢,恐怕只是一时糊涂看花眼了！

　　“哼哼.”关转身,没有在和曦争辩,直径走向自己的车.

　　曦停留在原地,低低地埋着头.就想起了自己现在的状况，关好心带自己回家了，还帮自己买了衣服……自己没有理由还呆在这里不走了。而且，也没有必要非去接受别人的施舍。即使自己真的和他回去了，自己那个迷糊的母亲看见，一定又会教训自己的。“即使是穷人，也要有原则。即使非常贫困潦倒，也要带着最美的微笑。”妈妈，我现在这个窝囊的样子，你定是不想看见吧？

　　“喂！”关回过头叫曦.

　　曦一下子又变得支支吾吾的,“那个,我……非常感谢你的帮忙!不,不打扰你了……!”

　　关皱起了眉头,竟然收起了自己的招牌微笑，却没有发觉.“这样……”

　　“那个,我先走了,承蒙款待!”曦行了一礼,便头了不回地逃走了.

　　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小家伙,难道有什么难处?关又习惯地支着脑袋,望着曦离去的方向……

　　“哎——”刚刚跑出别人的实现范围，肚子就不听话地叫了起来。曦为自己举动感到悲哀.明明就没有钱了还要什么骨气啊……至少也要先跟着吃顿饭再走吧！

　　但是,那种冷冰冰的人,就算自己赖在身边不走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吧?妈妈你一定要保佑我。曦试着安慰自己.

　　嗯,就是这样的,就算在身边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拍拍身上的灰,曦虽然饿了,但还是勉强站了起来.

　　没关系的,曦,先去找外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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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这样……”曦第十三次回到了自己原本坐着的长椅上.

　　根本就没有人要!本来就是嫩嫩的一个小伙子,拿身份证也是支支吾吾的,还别说穿了件价格不菲的高级衬衫……怎么可能会有人要嘛!

　　曦无力地叹了口气.

　　夜色又暗了,自己真的就要这样惨死街头了吗?

　　哎……

　　不停地有人走过,都市华丽的灯光也亮了起来,他们原本普通的谈论欢笑声变得格外刺耳.

　　“呵呵你好讨厌哟,没有这么一回事啦……”

　　“我的小甜心,嘻嘻,今天我们去吃烛光晚餐吧……”

　　“喂妈呀?我今天有事不回来了,什么?为什么?你烦不烦啊我说不回来就是不回来了嘛!罗哩八嗦的!挂了!”

　　“切,现在这样也没有办法,我只有先回趟家再出来找……等等,曦!你怎么在这里!!?”

　　曦不解地抬起头,谁在叫自己?然后,就被十那張无限放大的俊脸给吓傻了.

　　“十,十……?”傻乎乎地叫出对方的名字,曦觉得现在自己的样子一定滑稽透了.不过似乎十没有注意这些,听到是自己期待的声音,不禁把曦搂在怀里.

　　“白痴……你到底去哪里了啊?我再打电话回去被转到了什么‘华叶’公司,你个大傻子!想要吓死我啊!”

　　“啊,啊……对不起嘛,当时情况紧急……”曦注意到街上人群的眼神,（其中包括女色狼，不，腐女……）“你,你先放开我啦!!!”

　　“哦……好吧.”十毫无自觉地放开了曦,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曦.“那,这里不好说话,先到我家去吧.”

　　“吓?不要啦……”到你们家去?那等我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不被你碎尸万段才怪了!“不要,不要去……”

　　但是,曦的抗议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由于两人力量上的悬殊（虽然曦不想承认）,曦被连拖带拽的拉到了十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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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这就是你说的‘只是想冷静一下’?”曦明显可以看到十脸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冒起来…多漂亮啊……就连WWE中拳击手的青筋都没有这么晶莹剔透，富有光泽，闪闪动人……

　　“干,干什么……本来就是想冷静一下嘛…”虽然这样说,但是曦的声音明显的没有底气.

　　“爱逞强的白痴…”十边说边翻自己的口袋,摸索一会,点着了一根烟.“我们是朋友嘛,当然什么都可以说的.你没有必要把话憋着.”

　　曦鼻子一酸,几天来的辛苦在眼眶里打转.“谁,谁憋着啦!我是堂堂男人好不好,怎,怎么可以随便什么话都说出来呢!”更何况还是在别人家里.

　　十伸过手,揉揉曦清爽的金发.“那么,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呢?至于住宿你不用担心,我妈很好开通的,你就住在我们家里吧……”

　　“这样好吗？”曦拼命把眼泪忍了回去.“我准备先找份外快,起码要吃得起饭吧……至于学校那边……”

　　回想着班上那些欠揍但不是很讨厌的脸,学校旧旧的但是漂亮的青苔,曦叹了口气.

　　“可能,不能去了……”

　　“什么……”十的烟掉倒地上了.他蹙着眉头,弯腰把它捡起来,熄灭扔进了垃圾桶.“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再去学校了……?”

　　“……”其实,曦自己也没有想好.如果能够顺利高考,大学的时候就可以赚钱了……这样至少可以养活自己.但是现在的条件,确实不允许自己再读下去.本来当时妈就是拿出所有的积蓄才让自己上了比较好的高中,就是想以后成材，好找份好工作出头的……

　　“不知道……我会回学校一趟的.并不是退学,只是保留学籍,先暂时休学吧……”曦叹了口气.

　　十不吭声.

　　可恶,现在是曦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可是自家也不富裕,要帮曦缴学费也不是太可能的事情……十暗暗痛恨自己为什么还是未成年.

　　“那,我和你一起去打工吧.”

　　“等等,这怎么可以……你还要上课啊!”曦立刻打断十的话,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十就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呵,”十又重新点着了一支烟,“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我下课之后去找晚班,这样可以吧?”

　　曦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被十狠狠地瞪着,似乎在提醒自己”你再敢说‘不’我就生气了”,只有顺从地点点头.

　　“你啊——”十又揉揉曦的头发,“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曦又能说些什么呢,只有任他.十这家伙,从来就没有好好听过别人的话.“不会的.明天一早我就和你一起去学校……办休学手续.”

　　十叹气.“那好吧,你……”欲言又止,“咳,我妈快回来了.你就先去我房间吧,我去跟我妈说去.”

　　曦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顺从过,站起来,拉门进了十的房间.关门之前，还低头很客气地向十鞠躬，又是说“谢谢”又是说“对不起”的。

　　“可恶……”十暗暗嘀咕,再次点燃烟，火光明明灭灭的.

　　他始终，都没有在自己面前放弃坚强，留下泪水，直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