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四只赤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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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啊，抱歉。”
赤司反应过来。
呆愣中夹杂了些对自己的恼怒。最近是怎么回事，脑子和自控力是都拿去喂狗了吗。
“不用，没事。”
樱笑了一下。
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刚才她差点就主动再往前一点了。
幸好忍住了。
“会长，赶紧吹蜡烛吧。”樱努力缓和着气氛，笑得一如往常，“还要许愿呢。”
“好。”
赤司吹熄了蜡烛，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愿可以许。
篮球？成绩？工作？
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他凭个人实力就可以达到。
——用赤司，就是这么自信。
那如果愿望能成真的话，请让我像现在这样过下去吧。
京都的冬天、汤豆腐、与樱。
“许好了。”
樱打开了灯。
经过刚才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意外的玩意儿，两人之间总有些尴尬。
赤司吃着酸奶蛋糕，细滑酸甜的口感，经过冰箱保存后更加宜人，偏清淡的口味。上次他就说过很好吃，但樱做的似乎更加美味。
“给，生日礼物。”樱拿出一个扁平的纸盒，递给赤司，“各种书签，我自己做的。”
那小小一盒书签，有叶脉的、干花的、手绘的、裁剪的。樱务求完美，花了很长时间。
“会长，我先走了。”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拜拜。”
“啊，我送你。”赤司起身。
“算了，外面太冷。会长不要出来了。”樱在玄关处换鞋，准备去拿大衣，“今天出门忘记看天气预报，穿着学校的大衣就出来了，冻的啊。”
“下雪了。”赤司看向窗外。
“啊，真的。”
“其实你可以先在我家待着。我们可以看书。”赤司莫名冒出了一句。
“不用了，下的是小雪，应该不算很冷。”樱笑着摇摇头，“等雪当下完的那一段时间才是最冷的。”
自己可不能再待下去了。樱只能心中苦笑。再待，她说不定会忍不住干出什么糟糕的事来。
“嗯。”赤司不知接什么好。
他本来就不善于挽留别人。
“那，你等等。”赤司突然想起什么，直接进屋，出来的时候手里已拿了一件厚外套，“樱，你可以穿着这个回家。”
“欸？”樱愣住了。
那件外套显然是会长的码子，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帽子边缘镶了一圈白毛，看上去就很柔软的样子，是如果穿着就会被损友们上手开揉的那种。
“京都普遍气温不算很低，我身体比较好，这件衣服还没穿过。”赤司解释说。
在京都，即使是最冷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毛衣加呢子大衣罢了。赤司的身体素质和抗冻能力一向很棒。
“啊，那就谢谢啦。”樱笑着，看不出是什么态度，“酸奶蛋糕在冰箱里放一夜口感最好，记得吃啊。再见。”
“嗯，再见。”赤司突然想起什么，“这次的篮球赛，你会来吗？”
“当然啦。好歹是全国决赛级别的，一定准时到。”樱笑嘻嘻的。
一路走着，小雪纷纷扬扬，却积不起来，还没落到地上就化掉了。
樱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用围巾将半张脸遮起来，然后肆无忌惮地嘿嘿傻笑。
身上的羽绒服真暖和啊，连着大衣一起，甚至都觉得热了。热得脸都红了。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少女清亮的声音在路上飘荡。
心情太好，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嘿嘿。
赤司重新坐到沙发上，突然感到一股烦躁。
他刚才是在做什么？磨叽、怯懦、手足无措、令人唾弃。
果然，他想，球场上感到的浮躁，已经能影响到生活中了吗。
下周有篮球赛。
赤司决定去泡个澡冷静一下。
“其实啊，我真的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出来的。”红眸赤叹息了一声，“万一把自己淹了怎么办。”
“我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你最近越来越喜欢讲笑话了。”异眸赤冷淡地说。
前一秒还是雾气蒸腾的浴室，温暖的水呈青碧的颜色，是上次去暖凉屋带回来的入浴剂。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形略微放松下来，白玉般光洁的肌肤，肌肉形状不显却如竹般坚劲，兼具力量与美感。
但赤司自己清楚，现在大臂、小腿、腰部、背部的肌肉都在暗暗抽搐着，他面上从容举止自然，但肌肉的酸痛感从未消失。
——运动过度。
结果一闭上眼，黑色的空间就自动浮现。一双红眸瑰丽剔透的赤司坐在虚空中的椅子上，膝上放着一本书。但仔细看去，他并没有翻页，页码停留在他的确看过的那一页上——赤司昨晚睡前看了一会儿书，并在175页夹上了书签。
“你真的很少放松呢。我想找个机会透气真不容易。”红眸赤语气温和，但气势隐隐逼人。
“呵。你干的好事。”
“我觉得你该回来了。”
“你自己清楚。”异眸赤冷冷地说，“若有人能赢我，我自然会回来。”
“黑历史害人不浅。”红眸赤精准地评价。
“多谢夸奖。”异眸赤面色不改。
“原来我们的幽默感是同步增长的吗。”
“大概如此。”
赤司有些时候会思考自己的病。
把胜负欲、自尊、自傲堆积在一起，让它成为对外表现的主体，从而制造出第二人格。
这个一般人做不到，可他赤司能——虽然这听上去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樱，是怎么一回事？”
红眸赤与异眸赤异口同声，不，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不知道。”
“不清楚。”
“当务之急，还是去嘲讽我们的曾经的伙伴吧。”红眸赤揉揉太阳穴，“即使是幽默感也应该有用武之地。”
“哦，我会赢。”
“理应如此。”
可大家都知道，赤司不会赢。
还记得赤司的眼睛为什么会变色吗？
最直接的诱因，就是紫原与他的那一场one on one。
还记得当时赤司是怎么想的吗？
——我······赤司征十郎居然会输？
不可能，这种事绝不会出现。
必须要赢，无论对手是谁，无论发生了什么。
这世间胜利才是一切，肯定胜者，否定败者。
——战胜一切的我，一切都是正确的。
然后他就虹膜异色症了，一病，就回不来了。
12月29日，10:00，三位决定战；12:30，决胜战。
——樱是认认真真地记在手机备忘录上的，即使她早就对此了然于胸。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会长正式比赛呢。啊，怎么办，好激动。
但现实很快就扑面而来，残酷得让人措手不及。
会长，有哪里不对。
樱并不熟悉篮球，她的篮球水准就是体育课优秀而已。而体育课优秀这玩意儿是很好混的，只要你平时好好练习期末考试会拍球运球投球就好。那些绝招啊招式啊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使的，知道了估计她也使不出来。
日本高中篮球水平高的这么恐怖啊，太可怕了。这是樱正常看比赛的反应。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樱只看赤司。
会长，真的有哪里不对。
樱想起会长给她说过的，他有双重人格。樱对会长在篮球场上的表现没什么近距离接触，但在日常生活中，这个病症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她也就不以为意。青春期的孩子有点心理问题也是可以理解嘛，尤其是会长这样锋芒毕露的人。
事实证明，是她大意了。
你听见过心碎的声音吗？
像撕裂最华美温暖的丝绸，发出沉闷的布帛断线的声音。
像切牛排时钝刀不断摩擦铁板的声音，指甲划黑板的声音，一经发出身躯便猛地一颤。
像夏季被小孩珍重地放进木匣子却被遗忘的萤火虫，灯光微弱地，发出只有同类才能察觉到的声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樱眼睁睁看着自家会长输掉，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呢？
开始是绝对的自信，然后局势一次次翻盘，一次次转折，最后樱已经不愿意看下去了，可眼睛追随在那个格外显眼的身影上，根本移不开。
要是换作平常，樱说不定还会腹诽几句，会长你真心是矮砸啊，所以你要让每个傻大个都摔一跤吗。
可感受着场上热血沸腾的气氛，目睹着会长冰冷到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樱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更糟糕的是，会长给她安排了靠前的位置，坐在了大概是桐皇篮球队员的旁边，一路听着全明星解说。
——行行行你们都明白就我傻对吧。
樱是真的不懂篮球，但她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更能看出现在的赤司的状态。
很糟糕。
赤司在场中。
主人格和第二人格一般来说是相处和谐的。
毕竟都是赤司征十郎，自信与自傲是一样的。他们不觉得自己会输，于是每每拿这个唇枪舌剑，但他们坚信，他们是不会输的。
可原来，人都是会输的。
——我是谁？
——我究竟是谁？
——我是···我是···
“你是我的软弱。”
“我想用胜利来维系那些无法替代的东西。”
“我们所犯下的罪过大概永远都无法抹去吧。”
“就算是败北也心甘情愿了，但是······”
“看来还不能这么结束。”
樱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是看着台下。但最骄傲的会长，竟然向那些人鞠躬了。
突然间潸然泪下。
——是你回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三十四只赤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