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大皇子楚允澄，贤妃张氏所出。张贤妃在楚允澄三岁时候便薨了，是贵妃李氏一直在抚养他的。
这楚允澄跪在吴皦皦长信宫宫门外的戏码，上辈子是演过一遭的。只不过……
吴皦皦挑了一下眼睛。
只不过，没这么早罢？
寻思着，吴皦皦问一旁伺候着的赤霞：“赤霞，今日是何日？”
正巧赤霞在清点账目，被吴皦皦这么一问，脑子突然转不过弯来，卡在了哪儿：“呃……”
就在此时，立在吴皦皦左边的怡青躬身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今日是四月初九，先帝已驾崩九日了，六日后，先帝梓宫奉安地宫。”
怡青一番话将日期前后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听得一旁的赤霞悄悄地红了脸。而抢不上话的碧桐在暗中嗤之以鼻了一下，不屑地白了怡青一眼。
赤霞和碧桐的这些小心思，吴皦皦都看在眼里。但她也未说什么，只是将这事儿往心里一过，有些疑惑了。
她记得，楚允澄上辈子是距先帝大殡尚有两三日的时候来她这长信宫门口跪着的，这回怎么提早了这么多天？
可吴皦皦再转念一想，这辈子楚惟焯都亲自进京来了，楚允澄跪她的日子与前世不同，想来也没什么大稀奇。
就在吴皦皦暗中思忖时，一旁的碧桐问道：“娘娘，您要见一见大皇子吗？”
要见楚允澄吗？
吴皦皦突然间有些想笑。
上辈子的她太单纯，以为楚允澄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孩，真心实意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才跪在长信宫外求替她分忧呢！对楚允澄这举动，当时的她竟然还有些感动，着实天真！
想到这儿，吴皦皦漠然一笑，吩咐怡青道：“怡青，你去请大皇子回去。”
怡青应声，下去安排了。
再一次被吴皦皦绕过去的碧桐忍不住跟在赤霞后面红了脸。
谁知道就算是上辈子吴皦皦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怡青，也请不走楚允澄这尊大佛。
“太后娘娘，是奴办事不力，怎么劝也劝不动大皇子。”
怡青跪在吴皦皦面前，面带愧色道。
对于这个结果，吴皦皦倒是镇静：“他想跪，那就让他跪着罢。”
楚允澄这一跪，就跪了一个时辰。
赤霞是个好心肠的人儿，看着外头的太阳渐渐升高，这外头也越来越晒，忍不住问了吴皦皦一句：“娘娘，太阳越来越大了，您要不要管一管大皇子？”
“由他去。又不是本宫叫他跪着的。”
吴皦皦仍是冷漠。
吴皦皦话音方落，一旁的怡青便接着道：“那奴去寻一把伞来，给大皇子遮阳。”
吴皦皦微微颔首，算是允了。
楚允澄这事这般处理，倒不是吴皦皦心狠。虽然她重生不过一日，但是许多事情在心头已经有了眉目。上辈子刺杀她的主谋，她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小皇帝楚允澄。
上辈子她作为皇太后，垂帘听政，擅专朝政多年，想来作为皇帝的楚允澄早就大为不满，想要杀她也是在情理之中。
那么这一世……
吴皦皦冷笑了一声。
这一世，这楚允澄还能不能位登大宝，还未可知呢！
一转眼，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吴皦皦这才见过了礼部的人，碧桐便又急急忙忙地快步走进殿中来：“娘娘，不好了，大皇子昏过去了！”
吴皦皦缓缓地掩上礼部送来的名册，看了一眼碧桐，道：“大皇子昏了就送他回他的寝宫罢，叫太医好好地给他调理，莫因为今日这一跪落下了病。他六日后还得在先帝出灵大典上行大礼呢。”
吴皦皦话才说完，跟在怡青身边的小宫女便回来禀报了：“太后娘娘，怡青姑娘命奴来回禀您一声——张太医已经给大皇子把了脉看过了，大皇子一切无碍，怡青姑娘已经命人备了轿子将大皇子送回景阳宫去了。”
怡青做事之妥帖吴皦皦从来都是知道的。听完了小宫女这番话，吴皦皦微微颔首，示意她退下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碧桐。
吴皦皦这一眼眼神冷峻，又带着几许严厉，直看得碧桐冷汗直冒。
就在吴皦皦同碧桐二人之间气氛微妙之时，有小太监进来禀报：“太后娘娘，蜀王求见。”
吴皦皦微微一怔。
蜀王求见……
楚惟焯？！
————
就在吴皦皦犹豫着要不要宣召楚惟焯时，门口已经传来了怡青难得的焦急声：“蜀王殿下请留步！娘娘尚未宣召，您不得僭越！”
可怡青哪里拦得住楚惟焯？吴皦皦循声看去，便同那阔步流星迈入殿中的男子的视线撞到了一块儿。
他的眼眸一如她记忆中的那般黑，似望不到底的深渊，要将她整个人的魂魄都吸入他那深邃如瀚海般的眸子之中。
在这刹那，吴皦皦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砰——”地一下，猛地漏了一拍。
————
吴皦皦不知道自己同楚惟焯这一眼看了多久，也许是刀光石火之间，又也许是无数个心跳和呼吸之后，想要阻拦楚惟焯闯长信宫的怡青这才追上来。
忍住紊乱的呼吸，怡青一看吴皦皦的脸色不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请罪道：“娘娘恕罪！是奴办事不利，没拦住蜀王殿下，让您受了惊吓！”
吴皦皦还未说话，那眸色沉沉望着她的楚惟焯倒是先开口了：“怡青姑娘对太后忠心耿耿，我们太后怎么会舍得罚你？”
说着，楚惟焯突然对着吴皦皦眨了一下眼睛：“您说是不是，我的太后娘娘？”
楚家人本来就天生貌美，而楚惟焯的生母裕太后年轻时更是京城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儿，楚惟焯自然是生得极美极俊的。而他身上又自带着一股清冷的气息，这俏皮的一眨眼，倒是同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一道造成了奇异的反差。
蜀王这一眨眼，莫说是殿中那些个年纪小的小宫女抵不住他的美貌，就连怡青、碧桐、赤霞三个大宫女，都忍不住要为之目眩。
只有吴皦皦仍是冷眼。
呵，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楚惟焯依旧是她认识的那个楚惟焯。
亦正亦邪，妖妖戚戚。
吴皦皦在心里嘲讽了楚惟焯一句，眯了眼，目光似刀子一般剜着楚惟焯的肉，道：“怎么，蜀王是在蜀地待久了，不知道我们这大周朝的规矩了？！你见着本宫，也不行礼？！”
吴皦皦这番冷言冷语说完，楚惟焯亦学着她那般眯起了眼睛，细长的眉眼似含着情，水汪汪地腻在吴皦皦的身上。扬起广袖，楚惟焯对着吴皦皦躬身，长揖至地，口中念到：“本王楚惟焯，见过太后娘娘。”
楚惟焯素来随性，此番进宫穿得也不甚正式，就着一件寻常灰白锦缎鹤氅，宽阔的袖，飘逸的摆。正巧此时一阵风来，吹起楚惟焯的衣袍，飘飘乎若羽化登仙一般，更是像那天上的神仙落了凡间，仙气儿要把整个长信宫给淹没了。
蜀王这么好看声音又这么好听，殿内的小宫女们已经不太行了，只有三大女官还在强撑。
吴皦皦上辈子同楚惟焯打了快五年交道，对他的这种魅力早就免疫了。冷哼了一声，吴皦皦对蜀王道：“不知蜀王今日进宫有何要紧事？”顿了顿，吴皦皦倒是艳艳潋潋地笑了：“但是，不管蜀王你今日有什么事，也得给先帝的丧礼让一让了。先帝大丧在即，琐事繁多，本宫就不陪了。改日请早罢。”
吴皦皦这番逐客令说得直白又不留情面，楚惟焯倒仍是笑意盈盈地，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看向她，道：“太后你今日的安排，本王早就烂熟于心了——用过早膳，钦天监监正李大人会向你汇报这几日天象，然后是内务司呈报前来奔丧的皇亲国戚名单……”
楚惟焯是天生的好记忆，按照时间点逐一将吴皦皦今日的安排细细说来，事无巨细，一桩都没有拉下。
原本十分淡定的吴皦皦这会儿脸色也渐渐地沉了下来。
一一说完，末了，楚惟焯目光炯炯地看着吴皦皦，徐徐地笑了，道：“礼部的陈侍郎才走，而按照太后你的行程，銮仪卫的人也得半个时辰之后才来。这半个时辰，太后就给本王可好？”
————
楚惟焯话音方落，吴皦皦便斩钉截铁地回他道：“不好。本宫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这句拒绝的话不假思索地便说出来，吴皦皦回过神来才自觉失言。
回味一下，她觉得自己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赌气和……闹别扭。
要不是殿中有一大堆人瞧着，吴皦皦真想像上辈子那般，上去按住楚惟焯狠狠地揍他一顿！
怎么回事，怎么每次碰到和楚惟焯对话，她都这么地耐不住性子。只要看到他笑，就忍不住要气得牙痒痒。
果然，吴皦皦这话说完，楚惟焯就更是笑得把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眯成了月芽儿：“太后，兹事重大，还是劳您拨出这半个时辰，同本王聊一聊这要紧事罢。”
————
胳膊拗不过大腿，上辈子的吴皦皦拧不过楚惟焯，换到这辈子，她还是一样一样地拧不过他去。
吴皦皦命殿中无关人等退下，只留了怡青和赤霞二人。
再一次被太后舍弃的碧桐，出门去的时候，脸已经苍白得如身上的丧服一般了。
看着最后一个离去的碧桐将门关上，楚惟焯沉吟片刻，方对吴皦皦道：“你若是不想用她，大可不必做得这么直接明显，小心她心生怨怼，做出对你不好的事情来。”
没想到楚惟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吴皦皦瞥了他一眼，命怡青道：“怡青，给蜀王赐座、奉茶。”
楚惟焯这又笑了：“本王枯站了半日，可算等到了太后您这一句话。”
吴皦皦忍住了和楚惟焯呛声的冲动，冷眼看着他落了座拿了茶，开口道：“蜀王今日到我长信宫来，所为何事？”
楚惟焯捧着一碗茶，悠悠地抿了一口，而后蹙眉道：“这茶是赤霞泡的罢？瓜片放多了，水不够烫，苦了！难喝！”
说着，楚惟焯将那碗茶直接就“空——”地一声，扣身旁的茶几上去了。
赤霞被楚惟焯这一句抱怨闹了个红脸，赶紧说了一句：“那奴给殿下新泡一碗来。”忙上前来拿走了盖碗，重新下去给他沏新茶来。
吴皦皦是知道楚惟焯这个吹毛求疵的毛病的，听到他这一句抱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给一旁的怡青递了个眼色。
怡青读出了太后那眼神里的意思，退下去帮忙赤霞换茶了。
看着怡青和赤霞二人去了一旁的隔间，坐于上首的吴皦皦这才回过头来，望着楚惟焯，道：“她俩人都走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罢。”
“太后爽快人，我喜欢！”楚惟焯双手一击掌，算是给吴皦皦喝了个彩，方回到正题上来，“本王此番进宫，是想同太后你一道儿商议那……皇位之归属。”
————
吴皦皦和楚惟焯，为这事，谈了半个时辰也未谈得出个结果来。
半个时辰后，碧桐在殿外禀报——銮仪卫的李大人已经到了，请太后宣召。
听闻銮仪卫的人到了，吴皦皦心里是松了一口气。
应了碧桐的话，吴皦皦看向楚惟焯，道：“蜀王你的意思本宫明白。可事关国运，兹事重大。最终选哪位皇子，还得同众臣商议之后，我们才能做出断决。”
“得太后你这句话，本王此番进宫目的已经达到。那就先行告退，来日再进宫拜谒太后了。”
楚惟焯道，起身告辞。
难得楚惟焯这般识相，吴皦皦心情不错，便起身来送他出门。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殿门口，楚惟焯突然脚下一顿，叫住了领先自己半步的吴皦皦：“太后。”
吴皦皦回过头：“蜀王还有什么事要说？”
就在这时，殿外候着的人听到里头的动静，将殿门打开来。
和煦的阳光如瀑布般披泻而入，似一层薄薄的金纱笼罩在楚惟焯的身上，映得他整个人闪闪发光，如天人一般。
吴皦皦微微一怔，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昨夜的梦里。
而就在这时，楚惟焯突然向她靠近，在她耳边，轻轻地问了一句——
“阿皦，你昨夜，可睡得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