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绅士与流氓》枝匝

106、有故事6

　　从高斯顿府上离开时已是月上中天，饶是希欧多尔也稍感疲倦，但他看着阿思翠亚的精神还好，却不知等他们一上了马车，她就打起哈欠来。
　　这把希欧多尔逗笑了，抬起手刮了刮少女笔挺秀气的鼻梁“累了？”
　　“只是有些困。”阿思翠亚说道“非常有趣，大家都很——”她想了想，找到一个词“和睦。”
　　“这是自然的。”希欧多尔说道“布鲁斯对俱乐部有这严格的制度管理，你看出在场的客人们都有什么共同点了吗？”
　　阿思翠亚沉默了一下回忆道“大家至少都是绅士和名家之后。”
　　“没错。”希欧多尔说道“每一个都是，进入雄鹿俱乐部的前提有三点，第一，你必须出生在上流社会，自祖父起便是乡绅或贵族之后；第二，你必须有自己的谋生之路，无论大小，做什么都可以，从商也好从政也罢，但本人必须所取得一定的成绩，即便是继承的什么人的财产，也要懂得经营；第三，必须有英国血统，四分之一以外的不算。”
　　阿思翠亚惊讶的看着希欧多尔“必须有英国血统？”
　　“对。”希欧多尔耸了耸肩“这个理由我也很难理解，你可以把它理解为来自英国男人的保守与排外？”
　　他自己都难以理解布鲁斯高斯顿这样的坚持。
　　“大家都有相似的身份，处于平等地位的人们总是很克制——我们经商、或从政——你发现了吗？”希欧多尔神秘的笑了笑。
　　“什么？”阿思翠亚略有不解。
　　“从政的并非都是名流之后。”希欧多尔说道“有几个就不那么符合‘雄鹿俱乐部’的标准，但他们的祖辈都从事着清廉的工作，文员、书记、律师或者图是管理员什么的，而且这些人大多不是家长的长子，但是比更有实力的长子相比他们更有活力，也更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高斯顿先生扶持他们作为壮大俱乐部的基础？”阿思翠亚兴致勃勃的问道。
　　“不。”希欧多尔抿了抿嘴唇“他比我高尚多了，他乐于助人，并且忠诚诚恳，他帮助他们也许有这种打算大更多是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但是通过这一点给我的启发不小，我认为自己完全有权利去‘挟恩图报’什么的。”
　　“你都让他们为你做了些什么？”阿思翠亚十分好奇。
　　“努力干活算不算？”希欧多尔抬了抬眼皮“你看起来并不惊讶意外或者其他什么的……”他莫名其妙的发出一声‘嘟’，神情有些恹恹。
　　“我为什么要惊讶意外或者其他什么的？”阿思翠亚笑了笑，他知道什么是挟恩图报，相比之下希欧多尔的所作所为简直温和的像只羊羔“你让那些被你帮助过的人做什么伤害他们自己或别人的事情了吗？”
　　“没有。”希欧多尔说道。
　　“你利用他们做什么不正当的事情来获取利益了吗？”
　　“那根本就是得不偿失，我有米利恩和狗——”
　　“你剥削过他们的个人意志，威胁或命令他们不得不去做什么事情了吗？”
　　“强扭的瓜不甜，我想你也明白这个道理。”
　　“那你不高兴个什么劲儿啊？”阿思翠亚不解的说道“在我眼里，你做的一切都是好事情，那些受过你帮助的人你也仅仅是让他们给你好好干活罢了，我知道，你让她们在你的工厂里干活，你还给她们发薪水、而且薪水还比其他工厂高出那么几个先令，虽然这笔钱对你来说没什么但我知道其他纺织厂的主人一定很讨厌你这么做，因为你抬高了薪资，让那些人的员工对自己的工厂不满。”
　　“不，别这么说。”希欧多尔坐立不安“我干过的坏事也不少，比如——”
　　“比如放狗咬死了几个人伪装成意外？”阿思翠亚轻蔑的说道“别那么惊讶，那个给你养狗的老头吓了我一跳，这件事我和安德莉亚都知道！”
　　希欧多尔脸色刹那间苍白了起来。
　　“我和安德莉亚不一样。”阿思翠亚伸出手臂挽住了希欧多尔的一条手臂“除了那个老头吓到了我以外，好吧，你的狗也够丑的——其他的都没吓到我。从我巫师界独自跑到一个迫害巫师的麻瓜界的时候，从我一个人在漫天大雨中遇到爱德华以前，我已经明白了太多庄园里谁都不会告诉我的道理，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觉得你很好。”
　　“……可能不止那么几个。”希欧多尔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垂眼看着靠在自己身边的阿思翠亚轻声说道“你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呢。”
　　“那就给我讲个故事吧。”阿思翠亚不为所动“讲个关于你的故事。作为回报，我也会讲讲我的故事。”
　　这个条件当真诱人，希欧多尔难以自拔的心动了。
　　但是他还是相当矜持的说道“探究女士的秘密不应是一个绅士的所为。”
　　阿思翠亚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们回到了玫瑰庄园，各自道了晚安，然后再各自的房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让对方了解到自己的过去、曾经、乃至……前世。
　　阿思翠亚不想有所保留的去爱一个人，她迫切地渴望被全心全意的包容。
　　希欧多尔不想有所保留的去爱一个人，他迫切的渴望被理解、爱护和温暖。
　　这样扭曲的爱，是的，扭曲，在孤独支配下的寂寞让他们突然像肌肤饥渴症患者那样渴望黏贴上去又彼此犹豫胆怯用傲慢、沉默、刻薄、虚伪……来拉开彼此的距离。
　　“该死！”
　　一想到不久前在马车里阿思翠亚靠在自己身上的触感希欧多尔就感到一阵烦躁。
　　“这绝对不是我的错！”他从床上爬下来小声嚷嚷“当然也不是她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他小声辩解，可达心里想找一个‘替罪羊’，可当他寻思了一圈，发现要是以刻薄的角度来讲他可以怪每个人——包括他自己。
　　——你要是不曾动过心思就不会有现在的苦恼了。
　　这个认识让希欧多尔喘不上起来。
　　理智呢？
　　你的大脑呢？
　　都TM的喂狗了吗！？
　　他恼火的冲到壁炉前，拿起小茶几上摆着的酒‘咕咚咕咚’干掉了它——失眠就多喝点，保准你明天起不来！
　　另一边，阿思翠亚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在晚宴上喝多了所以才提出这样的请求？条件？方案？……管它呢，反正她现在口渴的厉害，想来杯Johnnie Walker缓解一下压力！
　　哦，现在才1823年，大名鼎鼎的调酒师约翰·沃克才十七岁，虽然天赋卓越但连苏格兰的大门都没走出去，离他闻名于世至少还有二十多年……或许她可以帮他提早问世。
　　呵呵。
　　“我一定是疯了。”她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大脑，倒了杯冷茶，一口下去冻的她打了个哆嗦。
　　“现在，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她自暴自弃的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在心里默背枯燥无味的家族史，强制性的逼迫自己赶紧睡着。
　　第二天早上同时起晚的两个人坐在餐桌前相对无言，希欧多尔给人一种宿醉未醒的感觉，阿思翠亚要好一点，但看上去脸上的妆粉不太自然。
　　“我……”
　　“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他们发出同样的音节，有着同样的尴尬与无措，又同时笑了起来。
　　“这次就让我先说吧。”希欧多尔无奈的摇了摇头，得到应允后他轻声地说道“你提的建议我想了一个晚上，这是个好主意，有助于我们相互了解。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全部，正如我也想知道你的全部一样重要。”
　　阿思翠亚笑了起来，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单纯的讲故事未免太过枯燥。”希欧多尔说道“我有一个主意，用问答的方式尽量让这枯燥的故事变得有趣一些。你会玩骰子吗？”
　　“会的。”阿思翠亚说道“我见过我父亲玩它，我母亲有时候也会和我父亲一起玩一把——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投掷骰子，用最简单的方式，大小点，来决定谁问谁答怎么样？”希欧多尔说道。
　　“如果被提问者不想回答又该怎么办？”阿思翠亚问道。
　　“您来决定吧！”希欧多尔说道“虽然我不信他，但上帝知道我回答的每一个问题都是诚实的。”
　　“我也可以保证。”阿思翠亚说道“这样好吗？如果被提问的人不想回答那就对提问的人做出一个承诺。如何？”
　　“就这么办吧。”希欧多尔点了点头“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
　　“嗯——晚饭过后。”阿思翠亚想了想“八点如何？我不希望打扰到你工作，而且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没问题。”希欧多尔说道“在每一个没有宴会和社交活动的八点，我们玩一个小时的骰子，相互问一些问题，在九点钟准时道晚安。”然后期待着明天再见——这么一想还是挺浪漫的。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稍等几天，我得叫人准备骰子来。”希欧多尔私心里不想用平凡的东西来进行这场“游戏”，他跃跃欲试又局促不安，既希望阿思翠亚能理解这场游戏对他的重要性又不希望人家知道他内心深处的小心思—— 就像橡木桶里蕴酿的葡萄酒——“咕嘟咕嘟”——在静谧的黑暗里翻起一个个细腻的泡泡。
　　午后，阿思翠亚收到了几张请帖来自雄鹿俱乐部的夫人们送来的请帖，她翻阅了一遍，排出日期然后筛选出适合的几场晚宴——这种事情早在伦敦的时候她就做熟了，陆斯恩夫人不在，可府上的社交却不能停止，大多数时候阿思翠亚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希欧多尔和社交宴会之间。
　　有些人天生不喜欢频繁的社交活动，希欧多尔就是这样的人。
　　在他的心里社交这东西和宴会一样，每十天一次就已经足够他把所有的工作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所以头几年他才会满世界乱蹿——如果在一个地方定居久了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找上门来。
　　希欧多尔看着书桌上的请帖，安慰自己这都是他以前满世界乱蹿欠下的活儿。
　　“我们需要交际，不断地交际来证明我们的群体性。”希欧多尔嘟囔了一句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吗？”
　　“威尔默勋爵冲冠一怒为红颜结果被KO远遁意大利这个答案怎么样？”米利恩办事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那个红颜是谁？”希欧多尔掩耳盗铃明知故问。
　　米利恩递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让他的怒火无处可发。
　　“所以——”
　　“我建议您去问当事人。”米利恩不客气的打断希欧多尔的话“就算我是万能的也不会像只狗崽那样尾随什么人打听一位女士的隐私。太低级了！”
　　希欧多尔被气了个仰倒“那我来法国干什么！？就为了查账吗！？”
　　“没人会介意您和马尔福斯小姐一起享受一下浪漫之都的魅力。”米利恩狡辩道。
　　“呵——”希欧多尔眼睛一挑，气势凛然“如果我命令你这么做——”他眼睛一转，像是在打什么鬼注意“你不是讨厌阿思翠亚吗？”
　　“我没有。”米利恩义正言辞的否认道“我只是讨厌女巫。”
　　“——而阿思翠亚恰恰是个女巫。”希欧多尔盯着他不客气的说道“瞧瞧你的逻辑，喂狗了吗？”
　　“请停止您的无理取闹。”米利恩翻了个白眼。
　　“当然，这没问题。”希欧多尔说道“除非你告诉我你反常的原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你要是个好人我都是正经的绅士了！”
　　米利恩脸色铁青。
　　“我们今早去邮局的时候遇到了他的母亲。”康拉德的声音从书架前轻飘飘的传过来“然后他一整天都在恍惚。”
　　很好！
　　米利恩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尖的猫那样炸毛了。
　　书房的门被用力拍上，就像是要摔在谁脸上似的。
　　“坐。”希欧多尔相当冷静的看着康拉德“我们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