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这么萌》羲澜

3、03

　　03-1
　　莫凯起床的时候，扣扣群正在疯狂闪动。
　　他平时不怎么看，但也并不屏蔽，偶尔会窥一下屏。
　　他看到疯狂的鲫鱼在群里哭着说：(╥﹏╥)乾少太可怕了！！！我嗓子都要哑掉了！！！他昨天晚上一直拉着我对戏，不让我睡觉！
　　配音-剑门关：不用理他。
　　副社-乾少：！！！剑大侠你居然出现了，我这个副社在你眼里竟然如此没有威信吗？！
　　配音-疯狂的鲫鱼：(╥﹏╥)我怕他把我开除社籍。
　　副社-乾少：哼哼。
　　配音-剑门关：不会的。他说了不算。
　　配音-疯狂的鲫鱼：⊙ω⊙那您说了算吗？
　　配音-剑门关：也不算。社长是清歌。
　　副社-乾少：她都听我的！小鲫鱼你是见识过的！
　　社长-清歌：别以为我不在线。
　　翻唱-万里：哈哈哈哈哈围观正副社长掐架。
　　编剧-乳酪：在这种事情上他们掐不起来，你是知道的。
　　副社-乾少：啊哈哈哈清歌姐姐原来你在啊。
　　编剧-乳酪：看吧。
　　配音-疯狂的鲫鱼：歌歌也是个让我心生畏惧的姑娘……
　　莫凯瞪着“歌歌”两个字，闭紧嘴巴没让自己念出声来。他起身接了一杯水，回来继续看刷屏。
　　社长-清歌：哼哼，那个剧情歌，周末前交音。还有那个皇帝，就差你了。
　　配音-疯狂的鲫鱼：(╥﹏╥)真的啦，剧情歌我能不配吗？
　　美音-霜眠：哈哈哈清歌是不是又拉你做她的男主角了？每个新人都要过这一关的，节哀吧。
　　副社-乾少：确实很痛苦，你配的时候别想着大歌，就想着你最爱的女人~~~
　　配音-疯狂的鲫鱼：Σ( ° △°|||)可是我最爱的女人是我姐！这不能想象！太可怕了！
　　噗——
　　莫凯猛烈地咳嗽起来。
　　编剧-乳酪：纳尼！我竟然看到了活的姐弟恋！
　　副社-乾少：就好像我和大歌是死的一样。
　　社长-清歌：你滚蛋！谁跟你谈恋爱了！
　　配音-疯狂的鲫鱼：-____-"你们的思想为什么这么龌龊！我姐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我爱她比爱我老妈还多，你们不能亵渎这种纯洁的感情！
　　编剧-乳酪：/手动拜拜，我无颜见新人了。
　　配音-疯狂的鲫鱼：打滚，我不想配呜呜呜不想配！
　　社长-清歌：你明明已经接了，现在居然敢跟我说不配！男人说的话果然过夜就不算数！你敢不配就把你踢出社团！
　　编剧-乳酪：男人说的话果然过夜就不算数！
　　美音-霜眠：男人说的话果然过夜就不算数！
　　配音-疯狂的鲫鱼：Σ( ° △°|||)我之前没料到台词会如此地……呜呜呜我要是被开除社籍了你们还会理我吗？
　　社长-清歌：不会。
　　配音-剑门关：不会。
　　美音-霜眠：不会。
　　翻唱-万里：不会。
　　配音-想当年：哈哈哈哈哈。
　　副社-乾少：我会理你的，只要你还陪我对戏玩。
　　编剧-乳酪：为什么要破坏队形！
　　莫凯没有再在群里跟他们瞎扯，而是发了私聊给疯狂的鲫鱼。
　　剑门关：才刚开始，就要退缩？你先想想，你来网配的目的是什么。清歌喜欢拍故事做视频，她一直都很认真负责。乾少喜欢有人互动，喜欢热闹，喜欢飙戏，所以他很少接剧，而是做节目和拉人玩现场，我其实很认同他的态度，他知道有些事他不想做，做不到，就直接不去参与。而我自己喜欢录音，喜欢出作品，但很多时候必须承担起团队合作的责任，不能拖人后腿。网配不是工作，没有利益牵引，所以更需要志趣相投。如果你也只是想玩玩，我建议你向乾少学习，做主持对你来说可能比较难，但偶尔组织起来现场对对戏还是可以的。

　　03-2
　　收到了一大段的私聊，纪霖有些惊讶。
　　所谓志趣相投，不只是随心所欲的兴趣爱好，更重要的，是坚定不移的志向追求。
　　在如今的网配圈，拖音早已是常事，一句三次元更重要，或者一句我来网配就是玩的而不是给自己增加压力的，就可以成为万能的理由。
　　纪霖刚进频道的时候，看到房间里那一串闻所未闻的ID，也曾产生过鄙夷，想着他们该不会都是传说中的YV吧，只在YY上对戏却不出作品，有时候连剧本都直接拿别人的，只会用声音吸引一些不知所谓没见过世面的低龄女粉丝。
　　然而剑门关说的，却不无道理。
　　不同的观念，不同的追求，不同的选择，不同的圈子。
　　都是因为爱好才聚在一起，只是目的不一样，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纪霖认真地给了回复。
　　疯狂的鲫鱼：没有，我并不是只想玩玩而已，我的目标一直是能出很多作品，让大家都知道我，喜欢我。
　　剑门关：虚荣。
　　纪霖看着这两个字，莫名其妙笑出声。
　　疯狂的鲫鱼：(╥﹏╥)我以为这是一个很高大上的追求！
　　剑门关：其实也没错，这也是一种个人价值的体现。不过在被别人认可之前，你就没想过先提升自己，被自己认可吗？
　　疯狂的鲫鱼：Σ( ° △°|||)话题为什么突然严肃了起来！前辈你说得好有道理！跪听教诲！
　　剑门关：我问你，你之前有出过剧吗？现在接到了几个？想通过什么途径被人认可？在微博发声线音频吗？你有几个粉丝？能有多少转发？被几个STAFF看见？
　　疯狂的鲫鱼：呃……
　　剑门关：所以，你打算在遇到一点点困难的时候就直接退缩吗？
　　疯狂的鲫鱼：〒▽〒我明白了！
　　剑门关：上YY吧，我看看能不能给你些建议。
　　疯狂的鲫鱼：哦！
　　纪霖乖乖地爬上YY，找到剑门关所在的频道，准备近距离聆听教诲。
　　“鲫鱼。”
　　谁在叫纪雩呢？她不在啊？
　　“鲫鱼？”
　　“嗯？啊？嗯嗯？别，别叫我鲫鱼！前辈您还是喊我疯狂吧！鲫鱼没气势，太没气势了咳咳。”
　　纪霖总算回过神来，第一千次痛恨自己的取名技巧，他当时脑袋里想的都是纪雩抓狂的样子，就随手取了这个名字，然而被别人念出来时，他却完全适应不了。他深吸一口气，顺便提醒自己千万要记得把嗓子掐住了。
　　“嗯，疯狂，你为什么非要喊我前辈，还要用上‘您’这种尊称？”
　　“因为你入圈早又是个大神啊，”纪霖恬不知耻地卖起萌来，“我当然要叫你前辈啦！”
　　“我哪算什么大神。”
　　“前辈你太谦虚了，我听过你的很多作品，而且，你还配过一个游戏的主线NPC呢！”
　　剑门关笑了一声：“你说那个封测了两年公测了一年然后就宣布停运的3D回合制网游？”
　　这一声笑加上后面的长句，简直充满了嘲讽。
　　纪霖觉得自己对剑门关的了解实在太过片面，而如今对方正在渐渐立体起来。
　　“呃，那总归也是配过嘛~在我心里你确实是大神，嗯，男神！”
　　剑门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我的不足我自己知道，也就是声线条件还可以，完全算不上什么大神。真正的大神，根本用不着太华丽的声音，甚至都不用太高端的设备。他配什么就像什么，哪怕是用一模一样的声线。听着他的剧就不会想到其他，只会融入到他所配的那个角色中。对比他配过的角色，即便是性格设定很相似，也能在他的演绎下活起来，变成完全不同的个体，不会让人产生混淆感。在他的剧里，哪怕其他CV通通都烂了，后期BGM通通都离家出走了，他还能光彩夺目地让人忍不住继续听下去。”
　　纪霖默默听着，难以相信剑门关竟说了这么长一段话，给了别人这么高的评价，语气里甚至有无限的感慨，以及，崇拜。
　　他忍不住问：“这个大神是谁？”
　　剑门关淡淡地回答：“他退圈了。在我进圈之前。”
　　那么早就退圈了？大部分人都是那时候才进的圈呢。纪霖啧啧叹了两声：“太可惜了。”
　　剑门关却说：“没什么可惜的。”
　　“也是，失去的总是最美好的。毕竟现在网配新人那么多，好多过去所谓的大神，放到现在也都是瞬间被埋没的命，早早退圈反而……”
　　“他不一样。”剑门关开口打断，让纪霖愣了一下，“他不是那种时势造就的红CV。他是，真的有些水平的。”
　　剑门关的语气依然平淡，但话里的维护之意却让纪霖感到莫名的不舒服：“你很喜欢他？”
　　剑门关顿了顿，拖泥带水地回了一个字：“嗯……”

　　03-3
　　喜欢？
　　莫凯无声地笑了笑。
　　毕竟，可以算是那个人将他带进了网配的世界。
　　在他完全还不知道何为配音的少年时代。
　　他只是在网上点开了一集动画片。
　　粗糙的中文配音，相当可怕。
　　正当他准备关掉去找原版的时候，有一个温厚磁性的声音擦过了耳朵。
　　“即使这样，你也一定不会放弃的吧？”
　　自然，温和，低低的嗓音，鼓励的语气。
　　于是莫凯就真的没有放弃，戴着耳机看完了整集动画。
　　后来莫凯才知道，这个动画并没有正规的中文配音，他看的那一集是别人配着玩的。
　　他又找了更多那个人的配音作品，有动画，有剧情歌，有游戏视频，也有广播剧和小说演播。
　　质量参差不齐，当然不能和现在的后期水平相比。
　　但声音，却是淳朴而好听。
　　莫凯因此知道了网络上的中文配音，进了社团，认识了清歌，开始做游戏视频和广播剧，却从未和那个人有过任何交集。
　　说不上遗憾，只是……
　　失去的总是最美好的。
　　也许，那确实是一种失去，本心不再，皆成浮名。
　　所以，疯狂的鲫鱼让他感到惊喜。
　　他毕竟学的文科，多多少少有些感性，擅长移情，会因为某个角色一些细节像他喜欢的另一个角色于是心生欢喜，自然也会因为疯狂的鲫鱼有些像那个人而格外关注，和宽容。
　　比如现在，疯狂的鲫鱼正在疯狂地追问：“他到底是谁呀？我要去听听，看他那水平到底能红到什么程度。”
　　莫凯并没有感到多少不快，只是说：“太久了，他那时候发作品的网站都关闭了，你找不到的。”
　　疯狂的鲫鱼追问不成，就又转而死皮赖脸要莫凯把那些台词念一遍，美其名曰求示范。
　　也许不止是宽容，简直就是纵容了。
　　莫凯在心底哼了一声，打开剧本，释放大招必杀技。
　　他很少用这种状态配剧，毕竟说台词不是诗朗诵，用不着总这么端着深情款款，但却非常适合这个剧情歌念白。
　　念完台词，莫凯摸过水杯润喉，却再次被呛得手抖，差点摔了杯子。
　　因为疯狂的鲫鱼那犹如怀春少女一般的声音正透过耳机传过来：“前辈~~~好苏~~~”
　　波浪线有如实质。
　　莫凯眼前出现了一个少年在电脑椅上扭来扭去的画面。
　　不不，也许根本就不是个少年。
　　他深吸一口气，默默地把水杯放回到桌上离自己最远的位置，打定主意在结束这疯狂的谈话之前绝对不再喝水。
　　压下咳嗽，他淡定地说：“录音去吧，我声线不对，你会更合适的。”
　　“可是，人家现在完全木有心思录音惹，人家的耳朵怀孕了~~~”
　　……
　　莫凯打了个冷颤，抽搐着嘴角问：“需要我发张照片过去帮你流产吗？”
　　耳机里传来砰砰锵锵的声音，好像是椅子翻倒□□着地，好一会儿后才听到鲫鱼的声音：“前，前辈，你居然也会开玩笑？”
　　“我不能开玩笑？”
　　“不是不是，我完全没有想到，我我我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正经，刻板，食古不化？”尾音上扬，莫凯笑了一声。
　　“哎呀呀前辈你怎么可能这么萌！笑得好好听！”对面又花痴了起来，“快快快，说好的照片。”
　　想得美！
　　“你还是怀着吧。”
　　“那等生下来了你养吗前辈？！”这是演上了？声音里竟还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莫凯庆幸自己没有在喝水，无法理解地问：“你其实是个女孩子吧？”
　　“嘤嘤嘤前辈，按照自然规律，像我这么可爱的，绝对是蓝孩子啊！”
　　莫凯再次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严肃地说：“认真点，录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