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爱在黑暗中》墨浅风

95、番外：穷途末路（2）

　　Suze和Maraschino落网了。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几乎轰动了整个白道。这些年来，这两个女人的名字已经成了“恐怖”的代言词，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除掉她们来杜绝之后的噩梦。没人知道FBI靠着怎样的方式拿下了这两个让无数人头痛的女杀手，消息传得再开也只是在白道内部，在没有从Suze和Maraschino口中得到他们想要的消息之前，这些机构并不打算把这个消息公布于众。

　　FBI藏在地下的阴森牢房内，Suze正双手抱膝，蹲坐在一个角落，身上的牢服外套有些宽大，套在身上松松垮垮。而她的手上和脚上都有着银色的镣铐，上面还有暗红的血迹。

　　她看了看紧闭的牢门，抿了抿嘴——

　　不知道Maraschino怎么样了。

　　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她也并不意外，把她和Maraschino隔离开来监管会杜绝很多隐患，可这样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呆久了，她甚至有些烦躁，已经记不太清楚现在算是白天还是夜晚。

　　门外钥匙孔转动的声音让她有些疲惫地抬了抬眼皮，几乎不需要怎么思考，她都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又是严刑逼供，说到底，FBI还是想要从她口中套出关于组织的消息。

　　想到这里，她在心底嗤笑一声，连骨链的痛都经历过了，她怎么可能会在这些折磨下就全盘托出？进一步说，她坚持到现在也只是因为她还不想死罢了，还没有放弃最后一点希望罢了，否则，FBI根本没有机会生擒住她。

　　门外的走廊也说不上明亮，Suze看见黑色针织帽的长发男人走了进来。

　　赤井秀一——

　　若说曾经Suze还会对这个名字情绪复杂，爱恨交织，如今她甚至连最后一点不舍的情绪都没有了，如果此时她身边有把枪，那她一定能够爆他的头。

　　可惜自己醒悟得太晚。

　　Suze想到这里，无声地笑了笑，不过抬眸一瞬间，就继续埋下了头，全当赤井是飘进来的空气。

　　她的漠视自然也被赤井看见了。

　　定神再看Suze，赤井心头有股难以言说的痛，心如硬铁的他此时竟是觉得心脏有些颤抖。

　　从第一次见到Suze，对方就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一言一笑都像是最夺目的钻石，璀璨光亮，哪怕身受重伤也笑得像个没事人，让旁人觉得她其实完好无损。可如今，那张脸冰冷得让他觉得陌生，从头到尾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更是摆明了Suze对他的态度，连恨都懒得恨了，全当他只是个普通的FBI，一个陌生人。

　　“Suze。”

　　他长了张嘴，最后却只能说出一个名字，喉咙像是卡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

　　“你们是问不出消息的。”

　　不理会他的呼唤，Suze平静地说道。

　　并不需要她解释太多，赤井就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这些天来FBI的严刑逼供几乎人人皆知，就算不负责这一块，赤井对于他们的手段也算是略有耳闻，一点不比组织里的人仁慈，落在他们手上的人，往往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低头，透过Suze的宽大衣领看见了她锁骨上青紫交错的伤痕。

　　在看不到的地方，也许那件外套遮掩下的后背和手臂上，还有更多狰狞可怖的伤口。

　　Suze一向留给他的都是一个孤寂的背影，从前他觉得这个背影哪怕天塌了也无法击倒，如今他觉得仿佛一吹就倒，就像是一片薄薄的纸，不堪一击。

　　赤井几乎是不经过大脑地蹲下，伸手想要抚上她肩膀的伤口。

　　Suze一侧身，躲开了。

　　伴随着她身体的移动，手腕上和脚踝处的镣铐发出清脆的声响，让人不寒而栗。

　　“FBI现在也会趁人之危了？”

　　Suze总算是与赤井对视了，那一瞬间，赤井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坠入了一个冰窖，刺骨的寒冷蔓延而上，她深不见底的黑眸平静如深潭，像是黑洞一般。。

　　“我不是……”

　　赤井呼吸都停了瞬间，Suze避开的动作太过于自然，尽管现在给她打入了麻|痹她身体的药剂，让她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但反应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快。

　　“不是？”

　　Suze重复了一遍赤井还没有说完的话，微微眯眼，骤然，她抬起手，扯了扯外套的衣领，顿时，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只是如今无人有心欣赏这份美景，因为上面还没结疤的伤口实在太过于丑陋，覆盖在原本算得上白嫩的肩膀上，几乎找不到一片算得上完整的皮肤。

　　赤井看见Suze扬起一抹笑，却是明显的讥讽——

　　“怎么？难不成还是你心疼了？”

　　被说中的赤井再看见对方笑靥下的冰冷眼神和毫不掩饰的讽刺，只觉得心像是千刀万剐般疼痛。

　　看见他变了的脸色，Suze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了。

　　心疼？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想笑，失忆期间赤井说的话十句话八句假，她可以接受两个人信仰不同，在必要的时候兵刃相见，却无法接受赤井用她的手去除掉Maraschino。

　　这是她的底线。

　　所以就在她知道这一切的真相的时候，她就知道，所有的梦都散了。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要说Suze最后悔什么，就是不顾危险地去追逐赤井，最后弄得自己遍体鳞伤，还害了Maraschino。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赤井的责任心和狠辣程度，这样的结局恐怕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她说不上有多难过，自己只能说是自作孽，可她心痛Maraschino，这事原本不该影响到对方。

　　“我很抱歉。”

　　赤井沉声道。

　　他知道自己的话太过于苍白，可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到了无可逆转的地步，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无力。

　　“抱歉什么？”Suze觉得莫名其妙，冷眼看着他，“何必呢？你现在不应该喝酒庆祝吗？今天的场景我还以为你早就期盼很久了，别告诉我你编出那些谎言的时候没想这么多。”

　　当然想过。

　　赤井低着眸子看着Suze，回想起那天在餐厅的场景，Maraschino也是冷笑着告诉他，无论结果是什么，他都会后悔的。

　　现在无疑是最坏的两种情况都同时发生了，Suze恢复了记忆，记得他的每一个欺骗和每一句假话，还落入了FBI的手中；不仅恨透了他，还连逃出去的可能都几乎为零。

　　“……你恨我是应该的。”

　　无奈，赤井只能苦笑一声，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他原本以为哪怕轮回千万遍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可如今他却动摇了，那一瞬间，他只想她活下去。

　　“恨你？”Suze挑了挑眉，倏地，她狂笑，笑到最后身体都有些颤抖，半只手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眼底满满的全是嘲讽，阴森的模样宛如嗜人无数的厉鬼，她每个字说得很清楚，“你算个什么东西？现在还配我花时间来恨？”

　　一字一句，扎入心底。

　　Suze在笑，却是一点不见玩笑的意味。她现在只想知道Maraschino 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可能活着出去。

　　至于赤井秀一，她甚至吝于花时间去思考。

　　赤井被她的话怔住，望向Suze，他没想到Suze竟然真的能够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一点不像是在开玩笑，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在他的心上划出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可Suze看上去已经不在意了，如她所说，自己对她，一点影响都不再有了。

　　“FBI，说够了？”Suze再度抬眸，冷冷开口，“说够了就滚，别再叽叽喳喳，你问不出任何情报，也少在我面前晃悠，看得我烦。”

　　赤井秀一在她面前多一分钟，就是在多一次提醒她从前做过的那些蠢事和无法挽回的错误。

　　Suze一点没有囚犯该有的样子，即使她手上的镣铐还发得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即使她身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鲜血淋漓的伤口，可她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狠戾，一点浑浊没有，锐利得宛如一只一直潜伏在黑暗处的野狼，换做另一个人来，恐怕早就被弄得警铃大作。

　　可赤井却能感觉到，这只是Suze常年所累积的气场和习惯。

　　如果她真有办法，是绝对不会现在被限制住行动而在这里跟他继续废话的。

　　是的，废话。

　　赤井发现了，Suze是真的一点不想再多跟他多说哪怕一个字，自己在她心中恐怕和闲杂人等没什么区别。看着对方蜷成一团在角落的身影，赤井突如其来有一股冲动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可他知道，这样下来恐怕Suze也会无动于衷，只怕她冰冷的眼神会让他更觉得有千刀万剐的痛。

　　他叹了口气，低低开口，“Maraschino还活着。”

　　听到这个名字，Suze的身体似乎是动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考量他话语的真实性。赤井也没遮掩，大大方方站在那里任她打量，到这个时候，他没有说谎的必要。

　　Suze又低下了头，垂下眼眸，没有回应。

　　赤井知道她听见了，也不再多做停留，手放在门把手上，想要按下门把手的动作顿了顿，他停留数秒，又回头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Suze，嘴巴动了动：

　　“对不起。”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直到听见门又被重新锁上的声音后，Suze才从膝弯里抬起了头，黑色发丝遮住了她的脸，投下的阴影看不清她的表情，唯独听见锁链碰撞的声音，和她张开五指所露出的掌心的掐痕。

　　下唇被她咬破了血。

　　抬起头来，她的眼圈微微泛红。

　　门外的赤井靠在墙上，牢房里毫无动静，他左手放在胸口，紧紧攥着衣服的布料，仿佛心脏被一双大手狠狠拿捏住一样疼痛，墨绿色眼眸中是难得一见的阴沉。

　　一拳，他砸在墙壁上，以他拳头为中心形成了圈形裂缝，而他的手也被染红，关节折到的声音清晰可闻。

　　几秒后，他才无力地垂下手臂。

　　“对不起……”

　　他喃喃自语，也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