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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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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按照他的要求,抱回来一堆树枝:“这些够么?”
“不够。”
她放下来,转身又去找。再回来时,见秦树阳跪在地上把树枝插在土里。她走近问:“你在干什么?”
“给你搭个挡风的窝。”
“噢。”
秦树阳把多带的两件衣服给撕了,还有那块大方巾,被撑开绑在树枝上,弄成小帐篷。林冬见况,也把自己衣服给他,秦树阳拒绝:“山里的夜里很冷,你的留着穿。这些树枝不够,你再去找点。”
“还不够?”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些。”
秦树阳抬头看她,顿了两秒:“加油。”
“……”林冬掉头走开。
十分钟后,秦树阳远远就看到林冬缓慢地走过来,身后还拖了棵小树,他有些无语,又很想笑。
林冬把树拖到他跟前,很自豪地说:“我找到一棵倒了的树,而且是干的!”
“……你真棒。”
小窝已经搭好了,秦树阳坐在地上,用随身带的刀把林冬拖回来的小树剁成很多段。这一顿折腾,天已经暗了下来。
他对林冬说:“有点冷了,你坐进去。”
她新奇地钻进小棚子,左右看看:“结实吗?”
“放心,你不在里头打滚就没事。”
“好。”
秦树阳找了些碎石头铺在地上,挑些干树枝,堆垒起来点上。生好火,秦树阳问她一嘴:“你冷不冷?”
林冬摇摇头。
秦树阳不说话了,坐在篝火旁,低下头烤树枝。
林冬看着他的侧影问:“你不进来?”
“你自己待着吧。”
“你进来。”
“不进。”
“进来。”
“不进。”
“你是伤患,衣服又薄,你不进来那我也出去陪你。”说着她就要钻出来。
“诶,别动。”秦树阳立马爬过去,“来了。”
林冬给他挪开地方,秦树阳到她旁边翻了个身坐下,小小的棚子正好护住两个人。
起风了,火影跟着摇曳。
两个人不说话,沉默地坐着,秦树阳不时往火堆里扔树枝,隔一会便问她:“冷不冷?”
“不冷。”
秦树阳看向她,突然哼笑一声。
林冬侧脸,与他对视:“你笑什么?”
“这荒山野岭的,就这么跟一男的进来了,你就不怕我谋财害命。”
“你看着就像个好人。”
“谁长着一张坏人脸?”
“你要害我早害了。”
“……”秦树阳转回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换个人你早被拱了。”
“什么?”
“没什么,夸你有眼光。”
林冬沉默了。
良久,她说:“我觉得这样还挺好玩的,有种探险的感觉。”她戳了戳紧绷的棚顶,“你还挺会搭。”
“我可是专业的,以前学建筑。”
“建筑系的?”
“对,建筑与景观设计,可惜没读完。”
“为什么?”
“家出了点事,欠一屁股债。我也喜欢旅行,探险。以前去过很多地方,后来家里出事,就一直赚钱还债。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出来。”秦树阳盯着火堆出了神,转瞬又一脸释然,“过去了,不提也罢。”
林冬沉默片刻,认真道:“等回去后,我多付你薪酬。”
秦树阳转着小树枝玩笑了:“我再爱钱,也不能这么坑你啊。你给我的已经太多了,受不起了。”
“不多。”
他笑着睨林冬一眼:“你哪来那么多钱?家里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吧?”
“我自己赚的。”
“你才多大?能赚多少?”
“我也不知道,我没太接触过金钱,对数目没概念。”
“……”
“但是我想我应该挺有钱的。”
“……”他轻轻笑了一声,继续扔树枝,“难怪一言不合就砸钱,敢情不知道这玩意的珍贵?”
“再珍贵它也是人造出来的,有生命珍贵么?有水贵?”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秦树阳突然想到,“对了,你之前说你没上过学,怎么会没上过学呢?”
“其实上过半年,小学一年级,就在燕城。我之前还去找过,可是已经被拆掉了。我爸爸和妈妈离婚后,妈妈带我搬去了伦敦,就再也没上过。”
“因为跳舞?”
“也不全是,Leslie,我妈妈的姐姐,她是个很有名的芭蕾舞蹈家,从小她就教我跳舞,给我请各种家庭老师,文学、语言、音乐、礼仪、科学,Leslie说外面的世界太复杂,我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接触。所以从小到大,从人到事到吃穿用,全部都是别人给安排好的,我只要按照设定好的路线走下去就可以。”
“那不是很没自由。”
“嗯,我得到了很多金钱、名誉,很多人羡慕我的人生,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
他沉默了。
“我想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跳舞,做自己喜欢的事。”林冬语气淡淡的:“他们总是在告诉我,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对的,可是从来没问过我想要什么。总是让我去他们觉得有意义的宴会,去认识他们让我认识的人,可我真的很讨厌那些。我没有朋友,没有自由,我的生活就像一个圆圈,每天都在重复、循环。”她低下眼,“可能你会觉得我不知足,矫情鬼。”
“不会,当然不会。”他心里暗想,原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难怪什么都不懂…“可你为什么不反抗?”
“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那么大了,可以自己做主了,没必要事事都听别人的。这是你的人生,别人不应该太过于干涉。”
“我不能让Leslie失望和伤心,她说过,我是她的全部心血,我不能辜负她。”
“她这是人生绑架,你不该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林冬不说话了。
“家教这么严,你家人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乱跑?你那个小舅舅呢?”
“我把他们派来监视我的人全都打发了,小舅舅公司有事先回去了,在他心里什么都没有事业重要。”
“……”真是各有各的惨。秦树阳用膝盖轻轻撞了她一下,“诶,算了,别提这些了,想些开心的。”
林冬还是不说话。
“吃点东西?”
她瞬间振作。
秦树阳把包拽过来,呼啦呼啦零食全倒出来:“吃吧。”
林冬挑了个鸡爪子,她一边吃一边说:“我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些心里话,你不许告诉别人。”
“当然不会。”
她看向他:“你是我第二个朋友。”
“荣幸。”秦树阳转脸,目光与她的碰撞,“第一个呢?”
“我家的露西。”
“别告诉那是你家狗,或者猫?”
“你真聪明,就是我家的狗。”
“……”
“所有生灵都一样,没有贵贱,你不要瞧不起狗。”
“没有没有。”秦树阳嘴角上扬,“大小姐教训得是。”
鸡爪子吃完了,林冬又拿块面包,拆开来掰成两半,给了他一半。
“谢谢。”他接过来,顺势拧开一瓶水给她。
林冬也说:“谢谢。”
忽然,秦树阳问她:“那你喜欢芭蕾吗?”
“当然喜欢,”林冬眼神顿时坚定,“像生命一样的喜欢。”
“那还好。”
“我喜欢所有舞蹈,不仅限于芭蕾。而且我特别喜欢街舞,可是Leslie最讨厌那个。”
“你怎么那么怕她,你妈妈呢?”
“我妈妈是个画家,她每天只知道抽烟喝酒画画,从来没有管过我。她十七岁就生我了,现在也经常像个孩子一样。”
秦树阳惊讶:“那么小!”
“嗯,我爸爸比她大二十三岁。”
“……”
林冬忽然问:“你想看我跳舞吗?”
“好啊。”
林冬把面包全塞进嘴里。
“别急,慢点吃。”
她快速咽下去,喝了口水,起身站到一块平地。摇曳的火光照得她的脸明暗分明,格外美丽。林冬俯视着眼前的人,挑了下眉梢:“看好了,我的演出很贵的。”
“好。”
林冬踮起脚尖,抬起手臂,微微抬着下巴,舞步轻盈。
她的身体似乎像羽毛一样轻,又像流动的音乐般灵动。
碎步,旋转,轻轻一跃,足尖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像一只飞旋的天鹅,从容又轻灵,刚韧又柔美,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走了。
虫儿为她沉默,流水为她静止。
火光前的舞者,格外撩人。
一曲舞罢,林冬优雅收起,在风中静立。
“秦树。”
“秦树。”
她看着眼前愣愣的男子,突然弯起了嘴角。
秦树阳回过神,一阵恍惚。
这是第一次,他见她笑。
……
林冬靠在秦树阳身上睡着了。第二天早晨,他的腿好许多,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近一小时,终于找到那个地方。
木门咣当咣当被秦树阳敲响,不久就来了人,是个白衣女子,穿一身白色长裙,披散一头黑发,她目光凉凉地看着门外二人,声音清淡:“请问你们是?”
“我叫林冬,我父亲是林其云,与方少华先生是故交。这位是我朋友。”
“噢,你们好,先进来吧。”
他们随白衣女子入室,只见她去了后厅。没多久,方少华便来了。本以为会是个大胡子老头,谁知个短发精神的中年人,他看上去很激动:“其云的女儿?”
“您好,方叔叔。”
方少华一脸感慨地上下打量她:“叫……小冬吧,都那么大啦,好多年没见了,快过来坐。”
“谢谢叔叔。”
秦树阳对林冬说:“我先去外面。”
“好。”
方少华问:“这位是?”
“朋友,照顾了我一路。”
“你好。”秦树阳说。
“小冬的朋友,这一路辛苦了。”他与他握手。
“方叔叔,他的腿被虫子咬了,现在还红肿着,你这里有药么?”
方少华转身唤:“静一,静一”
白衣女子走过来。
“静一,你带这位朋友去看看,擦点药。”
她对秦树阳说:“跟我来吧。”
……
“方叔叔,您身体还好么?”
“好啊,好的很。”他看着她,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长成大姑娘了,这么一看,眉眼还真是像极了我那老朋友,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就前不久。”
“你母亲也回来了吗?”
“没有,就我一个人。”
“那么多年没回来,挺想家的吧?”
“想。”
“想就常回来看看,叔叔随时欢迎你。”
“谢谢,”林冬微笑,“方叔叔,其实这次回来,是想拜托您一件事情。”
“什么事?你尽管说吧,只要叔叔力所能及。”
“爸爸曾把一幅画暂交给您保管,您还记得那幅画吗?”
“《雪竹图》。”
“对。”
“当然记得,那可是你爷爷的名作,我好好收藏着呢。”
“方叔叔能把它交给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