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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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阳春三月，天朗气清，窗前两株梨花开的热闹，香馨钻过层层纱帐萦绕在室内，沁人心脾。
梓心睫毛微动，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才睁开眼睛。
一夜无梦，难得好眠。
那恼人的呼唤声总算没再搅扰她。
躺着醒了会神，把昨日发生的事在脑子里理了一遍，蓦地想起今日要出门，便坐起身下了床。
坐到梳妆镜前，看了眼里面的女孩，稚嫩的脸庞透着不健康的苍白，一双双眸子有神得很，倒是比明珠还要璀璨。她仍是有些不适应，这样青涩的面孔，果真是她？
用手抚了抚胸前，这尺寸真是……前程堪忧啊。
梓心朝外间喊了一声“蓝思”，很快便有人应声而来。
蓝思快步走入室内，殷勤道：“姑娘醒的可真早，蓝思侍候您梳洗打扮吧，虽然比不得紫烟姐姐的手艺，却也是拿得出手的，姑娘偶尔换换风格，兴许更合您的口味呢。”
梓心摇头，面无表情道：“你把紫烟和碧湖叫来，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歇息吧。”
蓝思被梓心的态度弄的摸不着头脑，若说她仍在怀疑她，却放心让自己替她守夜，但要说完全相信，却处处透着疏离，态度也冷漠的很。从前，二姑娘待她也只比紫烟和碧湖差一些，现如今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有再多的困惑，她也是不敢问的。二姑娘醒来之后，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以往虽然也精明，终究还保留着孩童的天真单纯，而昨夜，行事诡谲多变，手段高明比之孙姨娘也不遑多让，让人完全看不透她的心思。
蓝思敛了敛神，福身道：“奴婢告退。”
原本她投靠孙姨娘，乃是因为二姑娘败局已定，可如今峰回路转，二姑娘更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她需要重新谋划了。
梓心讽刺地勾了勾嘴角，这铜镜虽不甚清晰，却也勉强能看清蓝思的表情。
一棵有点小聪明的墙头草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从桌上拿起梳子，慢慢梳起长发，她蹙了蹙眉，还是觉得头发太长很碍事，若是能剪短些就好了。可是紫烟和碧湖千丁玲万嘱咐，头发是万万不能剪的，若是剪了，是大不孝的行为。
随意斋的杂记上也提到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真是伤脑筋。
紫烟和碧湖端着洗漱用具进了她的闺房，见她神色复杂地托着一缕头发，怕她又萌生了断发的心思，赶紧过去替她打理头发。
梓心见她俩这般紧张，一时间也觉得好笑，她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能明知不可为而偏为之？
紫烟手指灵活翻动，片刻便帮她梳了个巧致的双平鬟，斜插一支镶珠梨花簪，懵懂可爱得紧，倒与她平日的气质不太相符。
梓心也不在意这些，看到碍事的长发被挽了起来，行动也方便多了，满意地点点头，朝紫烟道：“想不到紫烟竟是个手巧的，这发髻真好看，多谢你。”
紫烟羞涩道：“姑娘谬赞了，紫烟只会做这些没用的事，姑娘不嫌弃就好，更别说什么谢字，折煞紫烟了。”
碧湖捂着嘴笑道：“姑娘快别夸紫烟姐姐了，她这人最是经不起夸赞的，说不得待会连路都不会走了。”
梓心听罢也笑了起来。
洗漱完换了身紫绫子如意云纹衫，碧湖担心她着凉，又替她加了一件绒领白锦缎罩衫，才出了内室。
罗总管早在外间候着，见她出来连忙行了一礼，恭敬道：“二姑娘，老奴已经备好马车和随行的家丁，待姑娘用完早膳便可出发。”
梓心点头表示知道了，却没再说什么感谢的话。她不喜欢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活似她会吃人似的，既然别人接受不了她的谢意，她也懒得动嘴，随他去好了。
早膳是罗浩文亲自命厨房做的，什么燕窝红枣粥、如意糕、七巧点心、翡翠芹香虾饺 、招积鲍鱼盏……都是些补血益气，易于消化的食物。
梓心觉得心里暖暖的，真不愧是她亲爹，为了她真是煞费苦心啊，她必须要全部吃完来报答他才行。
招呼紫烟和碧湖一起吃，那两个丫头偷偷看了眼立在一旁的罗全一眼，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连忙摆手道：“我们吃过了，姑娘您自己用膳，不用管我们的。”
梓心心下了然，尚书府总管么，专门管着府里下人的，她这两个丫头从前肯定没少受管教，怕他都怕成习惯了。
她冷冷瞥了眼罗全，罗全觉察到她的目光，背后一寒，连忙弯腰道：“二姑娘，老奴想起前院还有些杂事，不便在此叨扰姑娘，姑娘若有什么吩咐，只管使人来唤老奴，老奴自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梓心老神在在地点头，“罗总管慢走。”
待人走远了，她无奈地转过脸，对那两个吓得腿软的丫头道：“过来用膳吧。”
紫烟和碧湖显然习惯和她一起用餐，立马上前，一左一右坐她边上，一个用公筷替她夹糕点，一个替她盛粥，忙完后才自己吃起来。
梓心咬着筷子思索了片刻，颇有些疑惑道：“我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任性的刁蛮大小姐，否则府里的下人不会这样怕她，连一府总管在她面前，都是一副耗子见到猫的模样，活似她是个恶人。连她爹，似乎也对她现如今的“乖巧懂事”，有些惊讶又欣慰的意思。
可偏偏这两个贴身服侍多年的丫头，对她既是忠心又是疼爱，总把她当小孩看待的样子，也没有那么恐惧，反而有些随意。
紫烟正在用餐，乍一听她的话，吓得差点呛到。
碧湖也吃了一惊，道：“姑娘怎么好端端问起这个？”
梓心叹气道：“好奇啊，我不记得事了，你们又一直陪着我，该是最了解我的人吧。”
紫烟讷讷点头道：“了解是了解，可是姑娘忽然问这个问题，倒教我们不知该如何去说。”
梓心挑眉，“这个很难？”
紫烟和碧湖互相看了眼对方，然后一齐狂点头。
梓心：……
碧湖斟酌了片刻才道：“姑娘，你以往最厌恶别人对你指手画脚，也最反感被人评头论足。”
紫烟补充：“你还说，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凡夫俗子如何能懂我罗梓心，这世间，也只有封哥哥配得上我。便是混世魔王又如何，我只做我自己，谁敢指手画脚。”紫烟学着梓心以往的猖狂语气说道。
虽只学得三分像，梓心也听出了她以往是如何的目中无人，猖狂肆意。
“我竟是这样的人……”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幼稚又自大的话，她却没有半分违和感。换成年幼时候的自己，说出这些话的确不稀奇。
紫烟只当她生气了，补救道：“姑娘虽然看上去高不可攀，很不好相与的样子，其实比谁都体贴，比谁都温柔。外面那些人只听了姑娘的名号，便把姑娘当成洪水猛兽，一个个躲避不及，有几个是真的了解过姑娘？那些无知之人的无知之语，姑娘不必介怀的。”
“正是这个理，姑娘，今日我们要出府去，难免会听到些难听的话，姑娘权当是野狗在吠便好，无需跟畜牲计较。”
梓心扑哧一笑，“这话真不想碧湖会说的，倒是很有紫烟的风格。”
紫烟捂着嘴笑了起来。
碧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这些话是往日姑娘教导我们的，碧湖一直记在心里，一不小心便说出口了。”
梓心点头道：“不错，活学活用，是个聪明的丫头，颇有姑娘我的风范。”
三个人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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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餐，几个人从正门出去，早有一辆马车候着。
梓心略扫了眼，一个马夫和六个壮实的大汉立在左右，看样子全是练家子，罗总管很可靠嘛。
踩着脚凳上了车，外面看上去朴素无华，没想到内里别有洞天。
座椅上不知铺着什么动物的皮毛，柔软又保暖，小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糕点，还有一个镶金嵌玉的暖手炉，是个什么材质贵不贵重她倒看不出来，只是觉得抱着轻巧的很，小巧雅致看着也舒服。
她掀开帘子，透过缝隙看向外面，过往的行人不算多，却能听到不远处街道的喧闹声。罗府门上悬挂着皇上亲笔提的御赐金匾，上书“尚书府”几个大字，龙飞凤舞，气势庄严。
京城兵部尚书府。这里便是她的家。
把帘子放下，心里安定了许多。她朝紫烟使了个眼色，紫烟立马朝外道：“可以出发了。”
马夫憨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是。”
梓心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听着外面马蹄落地哒哒哒的声响，不知道今天能遇到什么人，有些期待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