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无法重拾的时光》尹沫遥

29、（二十九）

　　如果有一天，世界上没有了爱你的人，那必然是我也消失了。

　　学校。礼拜三中午。食堂内。
　　我抬起离伊削尖的下巴，不可知否的，女孩子的肌肤都很好，她也不例外。不过，我更加在意的，是她逐渐红透的脸颊，还有正欲掩饰的窘态。眸子里闪过一丝狡猾，我靠近她，满意的看着她没有任何的拒绝，轻咬她的耳垂，伴着柔和的一句话。
　　“——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食堂原本只有零散的几个人不知在什么时间里，蔓延到差不多整个食堂都聚集满了学生，而围观的学生大多都是女生，而男生纯粹是跟着那些八卦的女生一起跑来凑热闹的。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我和离伊围在了中央，我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那个曾经说着喜欢我的女生被埋没在人群的那一头，她牢牢的盯着我和伊伊紧握的手，眼神里闪过明晃晃的妒意与憎恨。女生转头就和身旁的女生耳语了几句，不着痕迹的冲着我笑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一笑，让我的心惊肉跳，不好的预兆随着我身上的鸡皮疙瘩一起冒出来。
　　待我和伊伊狼狈不堪的冲出人群的时候，教导主任正一脸肃穆的瞪着我们两个。
　　“这种不纯洁的男女生交往，我不想再看到。”
　　“你们两个不要再让我看到有任何的联系。”
　　“看在你们两个是初犯，这次就不通知家长，不过没有下一次。”
　　办公室里，教导主任拿着中学生手册和校规手册，恨铁不成钢的喋喋不休的以一个教师的名义劝导我和伊伊分手。
　　“好了，你们先回去好好想一想，给我写一份检查，这事情就算完——”教导主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瞪大了眸子，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我把学校的检查书对折再对折，然后当着教导主任的面，把白刷刷的纸头撕成碎片，朝办公室里随手一抛，漫天飞舞的碎纸片就好像是冬天落下的纯白雪花，带着神圣和洁白，让人不敢玷污。
　　“我不会和夏离伊分手。”
　　“永远都不会。因为我是认真的。”
　　“喜欢一个人不是随便开玩笑。”
　　我说完这些，就拉着离伊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如果你陪我拍大头贴的话，我就不生气了。”离伊指着不远处的机器，对着我眨眼睛。
　　我从来都不喜欢照相。从来都不喜欢。9岁之前的我，害怕他们说，越梓莲，你怎么这么像女生。然后放肆的大笑，然后把我的书包弄得一团糟糕。9岁之后的我，害怕看到这张和那个女人长的如此相似的脸。我常常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然后，眼前模糊成一片，就好像是看到那个温柔的母亲。
　　我是如此的恐惧。每晚的噩梦都只能够抱着棉被依偎，没有人给我温暖，她早就成为了他人的母亲，越锦城的母亲，而不是我的，不是我越梓莲的。

　　“——好。”为什么会答应就连我自己都不能够回答。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问着我，这样好吗？
　　这样真的好吗？就如此轻易的，就把自己的伤口撕裂开在她的面前，默默的，一个人独享。
　　“唔。你在发什么呆啊，快来选边框啦~你看这里有好多样式耶。”伊伊向普通女孩子一般兴奋的拉开椅子自顾自的坐下，翻开一本放满了边框样式的本子。旁边胖乎乎的老板笑眯眯的推荐起普通情侣都会选择的样式，我插不上话，只能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极速的抄写着那些代码。
　　片刻之后，我便追悔莫及的连肠子都青了。在小小的空间里，四周围的气息仿佛都静止了一般，我却无可奈何的顺着离伊的意思摆着某些姿势，透过摄像头，看到电脑屏幕上笨拙的自己，别扭，却无法拒绝，也不可能会开口拒绝。
　　于是，明明比她高上将近二十厘米的我，只能缩手缩脚的低着头，右手搂在她的肩膀，可怜兮兮的做出一个“我好可怜，你快同情同情我吧”的表情，企图得到我可爱的女朋友大人的宽恕。
　　可惜的是，幸运之神从来都不晓得到我身上留下“我到此一游”的话语。而当伊伊看到我的表情，只是下意识努力用手捂住了嘴巴，侧过头去不看我，一门心思的捣鼓着拍大头贴的机器，背着我的肩膀不断的抖动。
　　我憋闷着想说的话，有种想把眼前庞大的机器毁成一堆废铁的冲动。试问有哪个男生能够忍受女朋友对自己熟视无睹？
　　捏紧了身侧的双手，隐隐作痛的右手手腕还有迟钝的左手，让我不得不对自己再重复一次自己是多么的配不上眼前的女孩子的事实。
　　我看着左边鼓鼓的衣袋，始终看着却没有下一个动作。
　　“那是什么？”伊伊比比我的衣袋，期待着我的回答。
　　“唔。秘密。”我装作一脸神秘的压低声音，手掌不自觉的捂住衣袋的口子，不想她有任何的机会看到。“到了今天午夜十二点才能揭晓答案。”
　　“那么，亲爱的公主殿下，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预约下你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呢？”我一个弯身，绅士的把右手香伊伊伸去，脸庞上的笑容自然而又亲切，惹人不易拒绝。
　　“不胜荣幸。”离伊俏皮的冲我眨眨眼，淑女的把手放进我的手掌中。
　　“哎呦。”我直起腰间，却不曾注意到边上挂着白色蒙布的框架，脑门上直接撞上了铁框，痛得我眼角有一点水分溢了出来。耳边是伊伊不顾形象的大笑声，我顾不了那么多，气鼓鼓的蹲倒在地上，捂头自哀自怨。
　　她捂住小腹，笑得就差喘不过气来，指着我的头顶连眼泪都流出来。
　　她说，越梓莲，为什么你总是能够让我又哭又笑？
　　她说，凭什么你承受不起的东西，要我一个人来负担？
　　她说，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把我看的那样伟大？

　　我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越靠近她温热的身体，心中就仿佛有一股热流到处逃窜。拉住她向后退去的身体，我信誓旦旦的收起轻佻。
　　如果想要哭泣的话，还有我的肩膀能够让你依靠。
　　如果觉得困扰的话，不是还有我么？
　　亲爱的，你怎么能够忘了，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一直都在原地看着你的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离开。
　　什么叫做，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说

　　我做人不厚道啊不厚道。于是。努力的压制想要聊天的祈望，写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