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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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终究得不到答案。
我坐在旋转木马上，替我抱着赢来的玩偶的男人，追着我跑了起来，就好像是久违的情感，一点点的复苏了起来。
一起坐上摩天轮的时候，男人突然哽咽了，看着摩天轮带着我们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我问他，是不是害怕了。
他说，不、不是，只是想起从前和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一起也是这样坐在摩天轮上，看着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时，所呈现出的天空的颜色。他叹了一口气，很长的时候里都把脸转向窗外。
他说，后来那个人和别人在一起，恋爱结婚，生下一双儿女，幸福美满，却独独没有他。我把妈妈早上放到书包里的水果糖拿出来递给男人。
我说，你长的这么好看，没有人会不喜欢你。我没有骗人，男人的眼角虽然已有了岁月的痕迹，但还是能够当之无愧的说，他仍旧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至少在我的眼里是。
他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如数的倾泻开来，宽大粗糙的手掌抚摸上我的头发，他说，那个人也曾经这样说。可却同样丢下他离开了。
我也摇曳着头告诉他说，我从来都不会说谎。答应的事情一定就会做到。于是告诉了他我的名字。离伊。离伊。离开的离，伊人的伊。
男人呆了。
然后就再一次温和的笑，浅浅的，淡然若水，棕色的眼孔里承载满满的情感，我不懂那究竟是什么，他说，真好呢，我们的名字里，有同样的字。
真好呢。
仰头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于是后来。
我知道我得不到答案。
当那个男人，再也不能那样温和的微笑的时候。
“夏离伊，离殷琢芫远一点。”苏羽漾双手撑在桌子上，卷曲的头发散落在她谐调的肩头，白色蕾丝内衫的领口打了个不大的蝴蝶结，擅自改短的短裙上别着镶着珠子的挂坠。高挑的体型，配上精致柔雅的五官，任由谁瞧见了都不由得叹息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
“她是个疯子。”红唇轻启，吐露出的字眼却让我吃惊，“不，她比疯子还要可怕。”苏羽漾突然颤抖了起来，她白嫩的指尖一点点的抓过手臂上的同样白嫩如雪的肌肤，划过的地方，有着红色的长痕。“千万不要靠近她，否则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一定会后悔的！
学校的教学楼只有五楼，天台不高，只是平日里楼梯口和天台的连接是被落地玻璃所阻隔的，通过透明的玻璃门能够看到久违的琢芫，她背对着我，双手摆放在身边，捏成拳头。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天台，大多数的人都晓得，冬天是我四季中唯一讨厌的季节。冬天的雾气那么厚那么的大，在这个时候坐上摩天轮，几乎看不清楚了天空。
我喜欢看天空。尤其是当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时，所呈现的那一片天空。
干净。温和。
就好像是多年前的那个男人的笑容。
让人留恋。
我费劲的推开玻璃门，这里很安静，纵使脚步声再轻也能够轻而易举的听到。事实上我是不懂苏羽漾的意思的，什么疯子，什么后悔的，我其实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我只是知道那个明明就知道我的名字，却仍旧装腔作势的问我的活泼女孩。那一个推开告白的小晟，什么都不顾的奔跑到受伤的越梓莲身边，替他小心的抱扎好的温柔女孩。虽然只见过她两次，却一直认为她会是个善于包容别人活泼开朗的女孩子。
可，谁都会认错的对不对？
“告诉我，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夏离伊么？”琢芫转过头，比苏羽漾还要美丽的脸蛋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僵直着，让人莫名感觉到恐惧。我后退了几步，发现自己实在是无处可退，后方是如虫蚁般渺小的人群，除却粉身碎骨，我无其他的选择。“你对待小莲，究竟是怎样的情感？”
“我…我不知道。”我低头，看着脚底下的小石子，一下一下的踩压。天边黄澄澄的太阳从最高点的位置投射下光线，驱赶走横行一时的黑暗。或许是对于我有些不认真的态度，琢芫把我抵在墙上，拨开挡住我视线的刘海，她的眼睛不是很漂亮，只是平平淡淡的褐色。
“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的问着我，“只要回答喜欢或者不喜欢就可以了，否则我不会放开你。”
“殷琢芫..你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我小心翼翼的问她，身体不敢过多的动弹，被她抓紧的手臂有点痛，她像是用足了劲。这个时候，我真的懂了苏羽漾的话是什么意思，靠近烛火的飞蛾，下场终究只能是化为灰烬。
“不必在意那些，告诉我，问题的答案是什么？”琢芫的皮肤看起来也是很好的，只是少了一份白皙，多了一份光滑细致。我从不自卑自己普通的容貌，可现在，终于想起越梓莲看着她的眼神，很温柔很温柔。
我怎样都奢求不到的温柔。是她的。好笑的是，我总爱做着这样的梦。梦到了，会吃吃的笑，笑得肚子都微痛，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止不住的时候，醒来。其实我宁愿怎样都醒不来。只要能够一直做着那个梦。一直一直能够在梦境里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再流泪了？
是不是越梓莲你也会对着我那样笑了？
我知道我终究得不到答案。
就像是那一年坐在摩天轮上的时候，我问那个男人为什么要说真好呢的时候一样。
得不到答案。
“不喜欢。”我还能够回答你什么呢。除了这三个我犹豫了许久的字。也同样是让我挣扎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惧怕的词汇。心里的那一丝不甘愿冲出意料之外的如海潮澎湃汹涌而来，好吧，我承认自己是懦夫。
却也是勇士，想要放弃的勇气大过一切的，可笑的周身纠结着无数矛盾的勇士。
“很好。”琢芫松开手，我好像这才得以重新呼吸的到新鲜的空气，她扶着栏杆，看着远处的房屋，直发只到背部，很细，颜色不像小晟的泛黄，只是黝黑的，有点诱人。“你说的真好，”纵使是这样说着，纵使她的语气里轻柔的不像样子，仿佛是对待着情人一样的温柔，却让我的身躯被寒意肆意的侵袭。
“那么就请你从此时此刻开始消失在小莲的视线里吧。”她半是像请求半是像命令的对我说出这样的话语，脑海中在那一刻的时间里被空白所如数替代。
似乎有着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再拉扯着我的思绪，像是不舍，又好像是不安。
“夏离伊你真的以为小莲没事吗？”她突然激动了起来，红晕在她的两颊扩散，可见她有多的不情愿看到。“你以为他手腕上那么多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你以为他对你一如往常的微笑，便已经是原谅你昨天所做的一切了？”琢芫不听我的回答，仿佛是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好的，一直不停的说下去，说到我震惊，说到我再也无法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她摇晃着我的肩膀，眼角上翘，眉头紧皱了很长时间我都没去注意。
“你知道么，小莲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来得脆弱，他承受着任何人都料想不到的伤害。”殷琢芫松开了手，转身抓住铁丝网，“我以为你就是那个能够挽救他的人。”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早知道越梓莲是这样固执的人，我怎么会应了小晟的要求把他暂且搁浅。愧疚与疼痛从未有过的占领我心扉，被琢芫褐色的眼珠子盯紧的我，从没有过的低下头，再也没有抬起来的打算。
“夏离伊，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很了不起么，小莲无论做什么都只为你着想，而你做了什么？”她尖利的指甲戳上我瘦弱的肩膀，我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愧疚，一直深陷入自己所建筑的坚实城墙里，面对着惨白的墙壁，犹如傀儡木偶神色全无。
“既然不喜欢，那么很好，希望你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琢芫的一缕顺着风向飞舞起来，像是在风中纷飞的花朵，美丽的无可亵渎。“不要再去随便招惹他，”我抬了头，只盯着她说话的唇角，一开一合，“你要记住，小莲他，付不起这样的代价。”
越梓莲他付不起的代价。我又何尝能够付得起。琢芫你未免把我想的太伟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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