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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番外(一) ...


  •   炊烟远远升起,近前是片极大的林子,也没什么能吃的。

      殊莹垂眼看着面前的兔子,毛茸茸一只团着,她伸手去摸了摸,果然温暖又软。师父不知道去哪里了。

      半大的孩童蹙着眉,手握拳撑着下颔,似乎在想心事,神情有种单纯又成熟的感觉。面孔白嫩,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是个极为漂亮的小女郎。

      等江宴回来,便见殊莹面前燃了堆篝火,正在烤兔子。

      这丫头什么时候会生火,怎么会杀兔子的,他竟全然不知。

      “要快些翻面了,不然焦了。”

      他出声提醒,殊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垂下长长睫毛,自顾自地走开了。江宴便无奈地笑了笑,自觉地接过那兔子,翻面仔细地烤起来。

      天色渐暗下来,听着篝火噗呲燃烧,两人都未开口说话。

      待撒好盐末,调味之后香气格外勾人。

      “拿去吧。”他把兔肉递给殊莹,又问道:“怎么不等师父回来,很饿了?”

      “我以为师父你不会来了。”

      久久沉默,殊莹语气极为平静地道。

      “说什么傻话。让你在这里藏着,只是为这儿隐蔽也没有野兽,比跟着我要安全。”江宴把匕首上的血迹擦了,收了起来,说了她一句,“以后别这样。篝火太引人注目,若被坏人看见会危险。”

      若真不幸有贼人路过,她一个孩童藏身容易,但燃着篝火便容易暴露了。

      当然这种地方也不会有山贼,不然也不会让她一人留下。

      殊莹慢条斯理吃着兔肉,又含糊地问道:“师父吃了没?”

      江宴笑道:“现在才知道问一声?”

      她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兔腿,迟疑着推出去:“那师父可还要?”

      “自己吃吧,还有干粮在。”

      等殊莹也吃完,递给她帕子试嘴,又理好所有东西,道:“我们走吧,趁着天还未全黑,离开这里。”他们没有被褥,也没有帐子。必须赶在夜深前投宿。

      一大一小,师父走在前面,殊莹跟在他身后。

      “噗呲”叶片树枝哗啦,是踩到了石块,整个人扑倒在地的声音。江宴一把扶起她,看着已经在渗血的膝盖,他不由暗叹。

      他整个人蹲下来,道:“你这样走不了路了,上来吧。”

      殊莹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安安静静地不说话。脸贴着江宴的后背,悄悄露出一点笑意。师父脚步极稳。

      “下次走路小心些,”江宴背着她走了会儿,还是要教训道:“难道还要我时刻背着,十二岁也不小了,再过几年都该嫁人了。”

      殊莹还是沉默不说话,眉头皱了皱。

      “为何踢我?”

      “不当心的。”

      江宴颠了颠,把她背的更稳妥些,继续走路。

      “师父。”

      “嗯?”

      “接着还会不会打仗。”殊莹趴在他背上,慢慢地道:“师姐的事情解决了?”

      “谁和你说的?”江宴没和她说的如此细,只说是来游玩。

      谢幼安的书信一封封,他看着确实生死攸关,无法不插手。

      若还不多管闲事,他的弟子怕是要消失一半。

      还有最聪慧的弟子顾子缓,本来好好的青梅竹马,两厢情愿,他也愿见其成。谁知会天降陆恒,那如异星般存在的人,江宴也看不透其结局。

      “师姐嫁的不好么?”年仅十二岁的女童,语气平静地如洞悉人事,说道:“那安西将军相貌堂堂,对师姐也一往情深,师父又何必忧心。”

      对,他心中是存着忧心的。

      毕竟这个王朝离终结不远,任何妄想力挽狂澜,改变朝运之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良久才道:“怕的便是你师姐真心喜欢他。”

      “为何?”

      “你还小,现在不懂。”

      若只是家族之命,谢幼安最初其实便可不嫁。怕就怕心之所系,此子又命运难测,怕是大半多舛。此次他插手救了他,但不会每次都如此好运。

      “师父,我十二岁了。”

      “怎么了?”

      “在以前我出生的地方,十二岁便能嫁人了。”殊莹声音低低的,她平时极少提起幼年的事,“别把我当孩童了,师父。”

      江宴喔了声,挑了挑眉,远处终于有人烟了。

      “快到客栈了,腿可还疼着?”见江宴不置可否的模样,殊莹便知他不以为然。

      她脸蹭着他后背,腿上伤口处麻麻的,伴着些细微疼意,比起她幼年受的痛苦,实在是不值一提。

      “疼着呢。”她这般说道。

      “下次走路要不要小心?”他步子又加快了些。

      她扬唇笑了笑,杏眼弯成月牙状。含含糊糊地嗯了声。

      半刻后便到了客栈,江宴问人要了水和纱布。

      雪白小腿露在外面,幼嫩的肌肤衬得膝盖上的伤狰狞。血流了不少,结痂在了一处,他拿水慢慢冲洗,再用纱布擦干净上药。动作轻微,放得不能再轻。

      果然还只当她是孩子。

      殊莹垂下眼睫,看着江宴小心的动作,慢吞吞地说道:“师父,能不能一间房睡,我怕。”

      “这世上本无鬼,再者行事堂堂正正,又何须惧鬼。”江宴抬眼看她,挑眉笑道:“谁方才说自己不是孩童了。”

      “可是此地人烟甚稀,这店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店。”殊莹语气带着委屈,道:“师父把我丢在那树林时,我还无意间踩到了死人之墓。”

      见她眼中含泪,真的极为惧怕的模样。江宴心中微叹,道:“好吧,我去把隔壁屋里的被褥抱来。”

      客栈仆役端了桶热水,江宴让殊莹先洗。

      她站在窗前似乎在想什么,推开一线窗,便有风涌入。皓月当空,却照不亮漆黑夜幕,隐约望见楼下后方仍是深林。殊莹脱光衣服进入水里,不过短短半刻,便起身来到窗前。

      身上的水在寒风里吹干,浑身变得冰冷,重复几次。

      等待着潮湿的足印干润消失,她才穿上衣服。

      此处的客栈除了上房,都没有胡床。江宴和殊莹隔了一段距离,被子铺在地上睡。待到半夜,他正熟睡着,便感觉到有人搭着他,睁开眼,便见殊莹一只手臂搭着他,被子踢了个干净。

      似乎是觉得冷了,便往他这边靠了过来。

      江宴将她的被子拢好,又想将她的手臂放回去,却被触碰到的灼热温度惊到。忙试了试额头,果然烫的吓人。此时的发烧不比后世,没有输液点滴消炎药,只能煮碗中药自行退烧。

      他赶快起身,拿来冷毛巾敷上,又去替她煮药。

      “殊莹,乖乖的把药喝了。”他轻轻唤醒她,右手在后背托起她,左手将药碗端到她唇边。

      她一口口咽下苦药,眼睛是闭着的,不怎么抗拒。“师父,我痛。”

      江宴把自己的被子也拿来,紧紧包裹住她,又耐心哄道:“等天亮,病好了就不痛,很快的。”她烧的很厉害,若天亮不能退烧就麻烦了。出行在外匆忙,没有带药材。

      江宴为她换毛巾时,殊莹睫毛已是湿漉漉的,仍旧是闭着眼睛,她叹了一息,道:“师父,我梦见娘亲了。”

      他闻言皱着眉,握着她的手,声音极为轻柔地道:“梦见她做甚。好好睡一觉,别想着其他的。”

      殊莹睁开了眼,泪水便顺着脸颊流下,道:“师父,我肩膀那儿痛得厉害。”她声音沙哑带着脆弱,仿佛回到当年那孤单无助的孩童。

      十二岁在他眼里,本就还是那个半大的孩子。

      他手捂在她肩膀处,隔着一层衣料,也能察觉到肌肤的火热。那里有一块烙印,为奴的那日,她的母亲站在旁看着别人印下的。没有丝毫不满,大概还在庆幸女儿的值钱。

      被娘亲背叛的滋味如何?和滚烫烙印按下,痛苦蜷缩全身痉挛,比起来哪个更加刻骨铭心。江宴不知道,只觉得没早些将她接走,将成他一生之中唯一悔事。

      殊莹环抱住他的腰,滚烫的脸贴在胸膛,直到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等到累及昏睡过去,手仍旧牵着江宴不放。“师父,你不会走的吧。”

      “一直在这儿,不走。”

      “要一直在啊,答应我的。”殊莹眨了眨眼,眸色深深,露出无限眷恋。

      是江宴把身在地狱里八岁的她捞出。几年来的生死相依,他们一路看过庐陵国色天香的花,见过为半个霉饼两败俱伤的乞儿。

      他将她视为亲女般信任照料,却不知她心中隐秘之念。她不懂何为养育之恩,她不孝不义,她只想与眼前这个天下智者,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

      ……

  • 作者有话要说:  谢幼安的师父江宴是穿越来的,大家都看出来了吧。:-D
    早就想写个男主穿越的故事,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补足脑洞把文笔修炼的好点才敢动笔……
    写个番外放在这儿,存个念想。希望自己能早日挖坑!【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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