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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良心发现 ...

  •   同是杀人嫌犯,林征堑比他待遇好很多,没有什么禁止探视不能与外界联系之类的禁令,其实根本不用阳司帆出面替洛孜瑜办理探视手续,洛孜瑜先入为主判断错误,看着洛孜瑜一脸不耐烦地跟在阳司帆背后,接待他的警员在肚子里又把有钱人的丑恶嘴脸刷新了一遍。

      林征堑一脸平静地跟着看守出来,那神情就象以前洛孜瑜去林家大宅找他,他听到管家通知,出来见他一样。

      洛孜瑜方才看到阳司帆的举动,心里一早意识到今天是太冲动了,但要尽快问清原委,他别无他法,他压低了声音,紧盯着林征堑,顾不得有没有人在监听,直截了当地问,“我不相信,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征堑回望着他,过了一阵才回答,“我在里面,好过你在里面。”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澄,甚至没有了前段时间的玩世不恭,只余认真。

      “为什么?”一句话,解答了洛孜瑜最大的疑问,但这不过才三天,离开庭还有好一段时间,即便阳司帆真没招了,也不至于这么出此下策冒这么大风险。

      “听说你在里面的日子不好过,我可不想等到开庭,还要给你约心理医生。”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林征堑原本认真的神色忽而又有些非真非假。

      “可你这是妨碍司法公正,即便阳司帆能证实你没杀人,但也逃不过牢狱。”洛孜瑜倾前身,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对着他嚷。

      “一两年牢狱,换你的终身(监)禁,你说,哪个划算呢?”林征堑轻笑着回答他,神情间分明是满不在乎,“你是商人,这中的取舍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洛孜瑜跌回座椅,脑际一片糊涂,怎么会弄成这样?

      林征堑静静地望着他,过了一会,才说,“我知道你不信我,现在还在拼命猜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骗感情,为了什么要骗感情?为了钱?我需要,你会不给吗?为报复?让你烂死在监狱不是更省事?何必要把自己赔上?答案其实很简单,但你不愿意去信,把本来很简单的事越搞越复杂,今天这样的困境,原本完全可以避免。我不强求,这一次的选择,是我自愿,不需要你的回报。你不愿意相信,你可以不要管,让我自生自灭,从今以后我们两清。”

      洛孜瑜沉着头,没有接话。

      林征堑叹了口气,“我再自作多情一下,假设你想知道这几天我去了哪里,为什么音讯全无,我约了秋语歌,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所有离婚该办的手续也都交待清楚了,虽然还有很多后续手续要办,该签的字我都签了,其余律师都可以代理。办这些事很费力,又伤神,我没有心情追新闻,更是关了朋友圈,直到今天早晨我才知道你出了事。抱歉,我来晚了,没有第一时间陪在你身边,又让你一个人承担。”他伸手,摸了摸洛孜瑜的头发,“但我没有忘记过你,和秋语歌谈话时,办离婚手续时,每时每刻,我都想着要对得起你,才能坚持下去,如今我已经没有牵绊了,进警局也正好给我个机会冷静一下,今后如何,都在你手中了。”

      洛孜瑜抬起头,眼里隐有水纹的折光。

      “傻瓜,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真是住习惯了,不想走了?”

      林征堑这一句话提醒了他,洛孜瑜推桌站起,大步离开,现在,最不适合在这里耗时间。

      他见到在外面等着的阳司帆,交待了一句话,“不惜任何代价,尽快把人弄出来。”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出警局,这个鬼地方,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来。

      阳司帆耸耸肩,一脸无奈,顿了顿神,才跟着走出警局。人担保出来并不是难事,但他并不是林征堑的委托律师,还轮不到他来管这档子事。再说案子换成林征堑是嫌犯,和洛孜瑜是主犯完全是两个性质,随便哪个新出道的律师都能稳赢,让他阳司帆出面打这样的官司,未免太掉身价了。

      还好这一次洛孜瑜没有追着他问,为什么没去办手续,阴着脸坐在车里一直到了律师行,坐定在办公室,也没开口。

      阳司帆坐定,等了一阵,未见洛孜瑜开口,才刚张口要说话,洛孜瑜率先开了口,“为什么让他卷进来?”

      “这,”

      阳司帆还没来得及否认,又被洛孜瑜打断,“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点也不知情,十拿九稳的案子,我就不信随便去个人顶罪,钟景立就会放人。”

      “洛先生,你这是指责我知法犯法?”阳司帆牵起嘴角,冷然反问。他语气有些咄咄,心里却在想,看来这个主顾不是个白痴,总算对得起他这几日为了救他费的心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洛孜瑜心情烦躁,心里一口恶气忍不住都撒在阳司帆身上,听到他这样问,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份了。

      “洛先生,你要清楚,我是因为戊向南才接你这个案子的,并非为了钱。如果你觉得不满意,完全可以换人,反正事到如今,也不过剩下一些后续手续,谁接手都可以。”说起来阳司帆在中都律师界的地位还在洛孜瑜在中都商界地位之上,中都法纪严明,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案子落到阳司帆手里,件件都是大案,个个都是名人,从来没有哪个雇主敢给他脸色看。阳司帆官司打多了,小小进出都事关人命,一点错都不能出,庭辩更是要迅速作出判断,不是商场上可以大家商议商议,回家仔细考虑,算错一次不过损失一些身家那么简单,一双眼是何等犀利,看事洞因,见人观心,此刻也并非真对洛孜瑜的态度有何不满,不过是要合作愉快的话,该说的话一定得说清楚。

      洛孜瑜人在里面消息不通,只知进展极其缓慢,自然不了解阳司帆就这几日已经花了多少功夫,想到这次人能出来还是多亏了林征堑,若不是林征堑还在里面,他还真站起来走人了。此时,他只能忍下一口气。

      阳司帆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洛孜瑜,凭他的个性,难得没有发飙让人把他请出去,说实话,洛孜瑜指责得也不为过,这一次他确实是走了捷径,林征堑顶罪,虽然不是他教唆的,起码他没有阻止,不是凭实力取胜,说出去也不光彩。林征堑是个聪明人,非常之聪明,而且记忆超凡,他知道洛孜瑜被捕之后,第一时间通过戊向南约见阳司帆,提的问题都问在关键之处,三言两语就了解到事态的严重性,当时阳司帆就把人保出来的问题说了一句实话,“要彻底洗清嫌疑,除非有人出来认罪。”林征堑明显沉默了一阵,而后就开始询问案发细节,从时间点,地理环境到人证口供都过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任何细节之后他就告辞了。阳司帆当时就有所猜测,除非破案所需,一个与案件无关的人是不会、也不需要了解这些多细节的。果然,过了两个小时,他就收到林征堑的通知,说他到警局自首,要阳司帆做好接洛孜瑜出来的准备。阳司帆在赶去警局的路上收到他线人的通知,林征堑的说辞天衣无缝,从杀人理由到如何提前潜伏,杀人,事后何条路线潜逃,为何突然自首都说得头头是道,连钟景立为了立案诱导出来之子虚乌有的密码箱都被他拿出来头头是道地说了一回事,声情并茂,就算钟景立明知他是来顶罪也抓不到任何漏洞,洛孜瑜杀人其实并没有现场直击证据,所有的不过是足够的旁证,一旦有人跳出来认罪,所有的有力证据都成了笑话,外加阳司帆的压力,钟景立只能放人。对于林征堑的这个举动,阳司帆的反应是有些复杂的,接疑难案件,最大的乐趣是在绝境中找到漏洞,反败为胜,三日他已有足够把握把谋杀辩成误杀,到开庭前他相信一定能找到至胜点辩成无罪,如今林征堑已经把这次的乐趣剥夺了。而这人如此精准地对案件的转折点做出判断,面对钟景立这样的老手竟然毫不怯场,并且能完全掌握事态走向,所有的说辞如此令人信服,也令阳司帆暗暗吃惊,再有两人初次见面就能心照不宣地合作愉快,都让阳司帆在心里赞一句后生可畏,心甘情愿地陪他违背了一次司法公正。此刻,他没有假手行里的新人接手林征堑的案子,多少也是在等洛孜瑜开口求他继续接手处理此案。

      办公室有一阵漫长的沉默期。

      阳司帆在等洛孜瑜开口。

      林征堑再聪明,一个未到现场的人,是不可能在一个了解每一个细节的人面前把谎话说圆的,能说服钟景立放人,只有两种解释,一是林征堑说的是实话,二是有知情人提点,排除第一种可能,能提示到点的,除了阳司帆没有第二人选。说阳司帆没有参与,打死洛孜瑜也不信,一个知名律师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洛孜瑜今天有足够理由拍桌子骂人。但冷静下来从另一个角度考虑,阳司帆的能力洛孜瑜虽然没亲眼见识,但有足够耳闻,就算不信阳司帆,也得信戊向南,伍氏重名气轻钱财,关键时刻同是推荐阳司帆,足够证明阳司帆是最佳选择,此时他虽然得以脱身,但一日不庭审宣判,一日可能有反复,钟景立的誓在必得他清楚得很,林征堑此举打乱他所有计划,难说他不会施手段报复,此刻最重要的是确保林征堑能及早平安脱身,其它都可以从长计议。他忍下掀桌走人的冲动,放低身子认错,“对不起,是我错,还希望阳律师帮人帮到底,不要中途转手,我不想看到我朋友因为我而受牵连。”

      洛孜瑜其实是多虑了,此刻钟景立就象原本吹满的气球,被人突然扎了一针,完全地泄了气,坐在办公椅上,动都不想动,压根就没动过整治林征堑的念头。林征堑才被关起来没多久,人不在凶案现场的证据已经有人送进来了,他早预见了这样的场景,把材料随手一丢,继续自我反省。这一次结案,他一开始就气势汹汹,认定抓到了真凶,把其它可能性都否定了。当初认定何家声不是自杀,最主要的原因是枪上装了消(音)器,一个对现状绝望到要用枪自我了断的人是不会有心思顾虑自己的死会不会吵到邻居的,但这还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何家声故意要陷害洛孜瑜,他手里其实没有任何证据,他约来洛孜瑜,支走妻子儿子,威胁洛孜瑜不果,就制造命案陷害他,标准是鱼死网破式的报复,只要阳司帆能说服庭审人员保险箱是不存在的,就有证明洛孜瑜清白的可能。而林征堑的投案,更证实了另一种可能性的存在,那就是洛孜瑜另有仇家,此人按林征堑所述的方式一直潜伏,等洛孜瑜离开,何家声不留意的片刻下手,又按林征堑描述的方式离开,换句话说,林征堑是来把这一种可能性证明给自己看。既然一个局外者都可以证明这种可能性,作为一个有多年经验的警探又怎么可能忽略?不因其他,只因自己破案心切,他当初进警局的初衷可不是为了立功,而是为了惩治败类,还鸿城一个公道和平安,而他现在的作为,只是为了结案,而不是还原事情真相,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拿到林征堑不在场的证明,他可以选择和阳司帆死磕到底,林征堑是逃不了做假供的惩罚,他也还有机会看看究竟能不能战胜阳司帆这个对手,但这有什么意义呢?为了证明自己是正确的无敌的,把无辜的人送进监狱,那他和那些罪犯又有何区别?

      是要对得起面子,还是要对得起良心?

      他坐了很久,夕阳斜落的最后一道余光晃到了他的眼,他才醒了过来,他伸手,拿起座机,“阳大律师,有没有时间出来喝一杯?”

  • 作者有话要说:  我那每篇都有的留言没了,呜呜呜,好吧,没人追文,就可以安心停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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