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皇帝和反贼恋爱的第十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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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世纶领了命，挽起袖子在黄天霸背□□位上猛戳几下，然后食指狠狠扣向人中。
黄天霸猛地一抖，吐出一口气来，睁开了眼睛。
康熙觉得自己几乎要跳起来，只是看着天霸脸色煞白、双眼无神的虚弱样子，他几乎就要忍不住开口阻止施世纶，让天霸能够继续休息片刻。
不过他好歹抑制住了自己这不理智的想法——在那个叫“阿康”的少年之外，他同样也是个皇帝，是个千古难逢的圣明之君，绝不能被个人感情左右，做出那些为人诟病的事情。
就好像当年无论他多么渴望，都不能真的叫秦大悲把将舒敲晕带回宫里一样。
“黄天霸，”施世纶凑到半昏半醒的黄天霸脸侧，近得几乎都要贴上去，“皇上微服私巡，是谁通知你的？”
康熙费了更大的力气才没上前把施大人的脑袋呼开，但之后的问题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莫名的小情绪——宫中有人私通贼寇，险些置天子于死地，这才是当下最应该重视的事情。
黄天霸重重喘息几声，虽然虚弱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半睁的眼睛里却不难看出残存的挣扎。
施世纶一惊，没想到他的意志竟坚定若此，在这等情况下居然都能保持一丝清醒的理智，实在是他前所未见的。
他狠了狠心，伸手在黄天霸身后要穴上又插入几针，大声喝问：“是谁？谁通知天地会皇上行踪？！”
“唔……”黄天霸皱着眉头痛哼一声，颤抖几下终于平静下来，眼中最后的一点神光随之熄灭。
他断断续续地从嘴里挤出来两个字：“公……公……”
施世纶和康熙都是一惊，康熙甚至顾不上心疼，站起来几步走到床边，一手按住他的肩膀。
施世纶定了定神继续问：“那两回行刺皇上是谁策划的？”
黄天霸抿了抿唇，眉头皱的更深：“公公……”
“公公是何许人？”
“天地会……舵主……”
“……皇上！”施世纶不敢再问，转身看向康熙，康熙急急探上身来，一把拿住黄天霸光裸的后颈。
“黄天霸，你如何确定他就是公公？”
黄天霸的眼睛已经几乎完全闭了起来，整个人全靠胸前垫着的枕头支撑，这次他休息了片刻，才吐出答案：“玄、女、功。”
这似乎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说完之后便连续仿佛喘不上气来一般挣扎着调整呼吸，面现痛苦之色。
施世纶这针法神奇的很，力道却也极重，黄天霸伤后本就虚弱，被这么一折腾，要承受的痛苦是常人的几倍之多。
“皇上，传说玄女功，只有太监才能够练的……现在，您身边的太监只有一位……”
康熙轻柔地抚摸着黄天霸汗湿的长发，语气却极为坚定：“不，大悲从小跟在我身边，身家清白忠心耿耿，绝不可能是他！”
施世纶躬身：“皇上圣明，”他更靠近康熙一步，轻声道，“怕是有人想借机暗害秦公公，故意给了天地会错误的信息，臣有一法……”
“哦？”康熙神色一动，“你且说来听听。”
“皇上不妨将计就计……”
施世纶的计策说来简单，不过是假意缉拿秦大悲，让真正的幕后黑手以为皇上身边再无可用之人，到时候自然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只是这计策其实也挺冒险，无疑会将康熙置于较为危险的境地，俗话说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从这方面看，算不上一个多么完善的计划。
“就这么办吧，”康熙下了决心，满人马背上打天下，哪怕贵为天子，他也一点不缺少冒险精神。只是解决了这件事，他现在还有另外的事情想做，“你对黄天霸施的这针，还有多久的功效？”
施世纶一惊，躬身垂手根本不敢抬头：“回皇上，这针并无时限，只要刺激着黄天霸不让他入睡，就能一直问下去。只是……只是……”
康熙皱眉看他：“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只是这针对人体伤害极大，他若是受不住，恐有性命之忧。”
“什么？！”康熙正放在黄天霸后脑上的手一僵，看向施世纶时一脸厉色，“你刚刚为什么不说！快，快拔针让他休息！”
“……是是是。”施世纶被他吓得一激灵，连忙抢上前用最快的速度把黄天霸背后的银针尽数起了出来，觉得自己脚都有些发软。
作为黄天霸的朋友，他自然是不愿意让这个年轻人受到伤害的，所以才会在之前的问话中尽量做到言简意赅，只是后来问出的事太过让人震惊，才不得不多拖延了片刻。
他心里计算着时间和黄天霸的体力，只等他快要坚持不住的那会儿，哪怕拼着皇帝责罚，也定要及时将针起出来，万不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只是却没有想到，皇帝表现出来的样子，可比他急切多了。
施世纶捻着他的小胡子想到：看来得重新定义万岁爷对黄天霸的重视程度了。可他怎么都想不通，康熙究竟是为何对这个反贼如此紧张。
康熙见施世纶将针拔得一根不剩，又小心地给赤衤果上身的天霸拉好被子，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有许多事情想问的，比如还记不记得当年那些过往，比如对他的感官，比如这些年过着怎样的日子，他还注意到了，黄天霸今天并没有带自己给他的戒指……这十五年他错过了太多太多，总是忍不住地想通过各种渠道把流逝的时光统统补回来。
可这些说到底也只是一些念想，如果会对天霸的身体有半点损伤，那就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了。
他索性坐在床边，看着黄天霸趴在那里睡觉，就觉得心里一片宁和，仿佛泊船找到了港湾。这种时候，一边的施世纶就变得无比碍眼起来。
“你先下去吧。”皇帝冷着脸，却在他即将退出去的时候又出声叫住，“等等……施世纶，你可有什么方法，能暂时性地封住黄天霸的内力？”
“自然是有的……”施世纶想了想道，“皇上其实不必如此，大内秘制的玄铁锁链本身便能抑制武林中人内力运转，再是武功高强的囚犯，也无法在身带玄铁枷锁镣铐的情况下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何况黄天霸身体虚弱……”
“行了行了，”康熙不耐烦听他啰嗦，直击重点问道，“可会对他的身体有所损害？”
“……这倒是不会，最多虚弱一点，以后若能恢复功力，更没有大碍。”
康熙招招手：“那便来施针吧。”他想了想，又不放心道，“下手轻一些，若出了什么毛病，唯你是问！”
“……嗻。”施世纶又抹了一把汗，把怀里的针包拿出来，小心地上前施针。
皇上的想法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这种情况下也不想看透，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吩咐来做就好了。
这次拔针之后，施世纶捉起昏迷着的黄天霸的手腕略略感受一番，便自觉地起身告退，顺便论述了一番黄天霸是多么健康以安主子爷的心，眼看着康熙脸上有了止不住的笑模样，才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算了，随皇上高兴呗。
于是房里便只剩下了康熙一个人，还有趴在床上呼吸均匀的天霸，他便又忍不住坐到床前，仔细描摹着这青年俊朗的眉眼。
他对这副长相实在是越看越爱，再加上长成这样的正是他最在意的那个人，心里的满足感简直难以言喻。
康熙叫施世纶封住黄天霸的内力，自然不是为了更稳妥地关押他，只是他哪里舍得眼前这人受那铁锁缚身之苦？只要封住了内力，黄天霸对周围便没有了危险性，也不虞他逃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人在这舒适的客房中养起来了。
其实要不是怕手下的人太受刺激，康熙都想让黄天霸到他自己的房中去将养，毕竟不论是朝向还是布置的舒适程度，整个行馆当中再没有一个房间能与那儿相媲美了。
他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若说对黄天霸只是出于一个“童年玩伴”的喜爱，那对方绝不至于如此牵动他的思绪，若说是把他视作亲人，那他也不应该那般反感任何人对他的亲近。可若说是其他……康熙绞尽脑汁，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还能对这人产生哪种感情。
十分要好的兄弟朋友他并不是没有的，康熙皇帝从来就不是帝位上的孤家寡人，不论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曹寅，还是前些年走进他视野的纳兰家公子，他把这些人放在身边，从不吝于恩宠奖励，也会时常付出真情实感，可他能感到，自己对天霸的感觉不一样。
他总是想起容若写的那些诗词——那些大受汉人欢迎，为朝廷在江南一代招揽了不少人心的篇章，虽然满清贵族大多觉得优柔黯然了些，他却总觉得那些作品竟偶尔能说到自己心里去。
当然，他没有那些文人的多愁善感，没有那般多的柔软思绪，可他当年读到“人生若只如初见”，读到“不是人间富贵花”，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他的将舒。
也许……皇帝想着，这次回去是该找容若讨论一下这种心情了——哪怕是如今与将舒再次重逢，他的这些心情也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这仿佛总预示着什么，让他心有不安，却也满怀着从未有过的、淡淡且柔软的欣喜。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皇帝和反贼恋爱的第十五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