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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止血药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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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敬策保持风度,当作没听见明暨找充气艇的同时,夹带私货还惦念薯片。
明暨在背后拽拽他衣摆,用眼神示意往火球袭来的那个方向看——那人还在那边。
“一共六个人,他们不可能守得住这里。我们没必要跟他们发生冲突。”
娄敬策想得很清楚,看刚刚那个火球的威力,对面也才觉醒不久的样子。初觉醒时期,异能尺不会很高,至多十几个火球就会让对面那人陷入头疼欲裂的境地。
何况,这里都是易燃物品,难说其中有没有遇火易爆的东西。火系异能受到的约束不小,除非对面狠下心把这一仓库的物资统统烧光,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不值当。
“我们没有恶意。”
他站在门口,仓库穹顶高挺又宽阔,向内喊话跟有扩音器加成似的,在仓库里缭绕成回音。
他时刻注意着货架与箱子那边情况,慢慢挪动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一点点扩大视野。从门口往里走过七八步,一只脚从箱子后面露了出来。
娄敬策顿时站定脚步,他不能继续往前。那边地上躺着一个人,或者是一只丧尸。更重要的是仓库里没有开灯,光亮从拉开的卷帘门中透进来,在身前将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长。
再前进一步,他的影子就要超出那个箱子的范围,投射到地上。如果那边藏着人,定然能够发现。
娄敬策不动声色地打量地上躺着的尸体,火系异能攻击性强大,攻击造成的痕迹也很鲜明,就如那具尸体脚上明显是被火星烫开几个破洞的鞋面,还有鞋底星星点点黑乎乎的渣子。
这应该是只丧尸。
本来的五个人变成了六个,一个是丧尸,后来进来的就应该是两个人。
那个火系异能者可能还有同伴。
娄敬策嗅到一丝血腥气,应该是有人受了伤。
“咔嚓。”
话梅糖外圈糖衣被明暨咬下,他没有放轻脚步,回响声中听着分外清晰。
“别躲了,出来吧。”
话梅糖不小,含在嘴里让话音有些含混。
明暨比娄敬策放肆得多,他浑然不在意影子将他暴露无遗。
“还是你想看着她失血过多……”
他将话梅糖中央的话梅核吐掉,双指抵着小白棒子,来回把玩,双手抱臂,悠闲得交错双腿,在距离箱子两米外站定。吐出的话语带上梅子的涩口,“又或者等她变成丧尸?”
娄敬策对明暨这种突发行为,也是无可奈何,拿不准他的本事能耐,反倒让自己瞻前顾后、束手束脚起来。不过眼下看,他应该是能够搞得定。
他转身去把卷帘门拉下来,恢复到先前的高度。
这里距离停车场有些距离,一点血腥味没那么快散出去,吸引来丧尸。
听明暨的口吻,这个火系异能者似乎是认识的人。
在娄敬策折回明暨身边前,箱子后面探出半张脸,朝外窥看。
这偷看的,格外正大光明。
年轻的脸庞露出大半,头发发量挺多,脑袋顶染过色,掉色后发黄,看过去还挺打眼。他认出了他们,皱着眉,却也没有再扔火球过来。
明暨冲他笑,他也勾了勾嘴角,又撇下。
是先前来超市的路上,那个跟明暨比大拇指后被老妈拧耳朵的大男生。
“你妈妈呢?”
明暨向他走去,靠近几步后,地上那只丧尸烤熟的皮肉散发出的焦糊和熏臭味加重,惹得明暨皱皱鼻子。
他刻意绕个圈避开,半点不想沾到这味儿。
提到妈妈,大男生本就哭得跟兔子般的一双眼,又忍不住积蓄起眼泪。
显然情况不好。
娄敬策慢一步,迟疑着移动脚步。走出两步,他猛地回头看向斜后方的一处货架,那边藏着人。原地不动等了十秒,不见人影,便先作罢。
他倒退着走进货架间,一个中年女人倒在地上。
她的脚上血肉模糊,血色间泛着黑,显而易见是被丧尸咬到,咬人的恐怕就是那边地上倒着的那只。她另一只脚也受了伤,不知是断了还是如何,软绵绵地好似烂肉瘫着,大腿上有个口子在出血,鲜血浸湿按上的布团,粘腻透裤子布料,在地上积起一小滩。
明暨之前说的没错,她伤到大腿上的动脉,按目前的情况很快就会失血过多死去。或许在此之前,异化会先降临。
中年女人呼呼地喘着气,她生息减弱,喘气活像是刚出生的体弱病崽,有一口没一口的,费劲又后继乏力。娄敬策走进来,她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显然也认出来人,便收回目光。
娄敬策作为在场唯一一个不认识对方的,多少有些莫名。
明暨在看见中年女人的时候,脑中就已经响起繁星的预警。
这个女人的劣化已经开始,一旦她失去意识陷入昏迷,在流干血之前,她就会爬起来变成无知无觉的丧尸。
但他谁也没说,状若寻常地从口袋里拿出纱布和止血药剂。
纱布是幌子,止血药剂里混入了一些恢复药剂。
纱布血湿两回,终于出血量减缓,慢慢止住了血。
大男生喜极而泣,一连声在他妈妈耳边轻声唤她,问她感觉怎么样。
虚弱的她给不了答复。
明暨直起腰,对上娄敬策饱含审视的眼。
他盯着他,就像是最早的进化药剂出现,人们投注而来的目光——满是期盼渴求,像是一条煌煌康庄大道就在眼前,美好未来触手可得;又觉得这不啻于世纪谎言,庸庸世人异想天开,种族注定的基因枷锁哪里是这么食指长短一管药剂能够更改。
明暨不闪不避,直面而上。
他将手中所剩不多的纱布卷往娄敬策手中一塞,示意娄敬策继续给中年女人包扎。他还要吃东西呢,手上可不想沾到血。
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的声音传进耳畔,笃定且沉重。
“劣化一旦开始便无法终止。”
娄敬策脸上闪过一丝不信。
经过几天的相处,对于这个人他不能说全然了解,但也能看出几分。劣化如果无法终止,这女人早早晚晚会变成丧尸,纱布和药剂只是无用功。
去趟银行,他要机器人;来到超市,满满堆起的那一购物车;临时进来仓库,他不也预定下一箱子薯片。这样的人,无用功的事,他可不会干。
他没有转身去追逐明暨的脚步,如他所言蹲下来给中年女人包扎。大男孩没学过专业的包扎手法,纱布缠得乱七八糟,这会儿浸湿大半,娄敬策干脆解开。
末日磨砺出的包扎手法,一讲究好,二来就是快。
大男孩只觉自己眨了眨,他妈妈的腿上就缠好了纱布,还有个漂亮的结扣。
“我们之前见过吗?”娄敬策压低声音问他。
大男孩抹了把鼻涕眼泪,有点不好意思笑:“之前在路上,我妈开车被你超了。我当时就在副驾,跟刚刚那位对上眼,我比了个赞,他朝我挥了挥手。”
他眼睛时刻不离他妈妈,看她脸色越发好转,暗暗松下气来。
嘴角微微扯起笑:“算是,一面之缘吧。”
娄敬策不是很懂这种,点了点头。
“你在仓库里见到过其他人吗?”
另外四个,现在还没看见人影儿。
提到另外的人,大男孩神色重又带出些愤愤恨然。
他右手攥拳砸在膝盖上,满是不忿。
“我们进去超市没多久就说有丧尸,我妈就说到后面的仓库里直接拿货,她是这超市的员工,到时候要是追究就直接从工资里扣钱。我们过来的时候仓库里没人,刚刚走进来,从边上就跑出一个人来。他跟我妈认识,嚷嚷着什么‘来人了’就跑了。”
“我妈拉着我跟他跑,结果另一个人引着那只丧尸就朝我们来,我妈推了我一把,她扭了脚……呜呜就被咬了。我那个时候只觉得一阵火气冲上头,不知道怎么的,就就……后来在我打丧尸的时候,有人推倒了货架,压到了我妈。”
“他们就是想害死我们!”他下结论。
娄敬策没有插话,任由大男生发泄愤恨。
祸水东引,在末日里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末日后这个世界的角角落落,每一天都有同样的事发生。
他拍拍大男孩的肩膀,算作安慰。
说什么没事了,粉饰太平,不是娄总的风格。
他就近观察这个中年女人的情况。
大男生觉得止住血就没事了,他可不会那么天真。
刚刚明暨用的药,除了止血外,对异化到底有什么作用,他会自己分辨判断。
中年女人似乎恢复些许气力,大概放下心来,神色间难掩倦色。她脸色的苍白没有褪去,两颊在苍白下又翻起血色,像是冬天被风羞红的。在不知不觉间,昏昏沉沉地闭眼睡去。
这立即让娄敬策紧张防备起来,也吓到了大男生。
大男生颤抖着伸手去试探她的鼻息。这是十分危险的举动,万一异化,近在嘴边的血肉,根本来不及躲闪就会先多圈牙印,或许还要少块肉。娄敬策正要阻止,令人惊愕的一幕出现。
大男孩被冻得一哆嗦收回手,他看看掌心莫名其妙冒出的水珠,茫然用手碰了碰,真的是冷冷的水气。
“水?”
他满眼不可思议,现在还是夏天啊,仓库里温度又没有冷到冬天张口吐白烟,怎么会在他手上凝出水来。茫然的大男生望向在场唯一一个可以交流的人,无声询问。
娄敬策看向另一边小腿上的还泛黑的血,被咬后如果觉醒的异能的话,这血不该是黑的。
这药的功效到底是什么?
明暨绕过尸体,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他说:“不是水,是冰。”
“她不会变成丧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