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忆(初稿)》苏宁暖

19、VOL. 19

　　越锦城一到门口，看见的就是落魄到不成样子的乔络雪。
　　在越锦城的眼中，乔络雪一直都是很有精神很乐观的一个人，平常大大咧咧的，可是却用一股向上的积极性在里面，脸上永远都挂着快乐的表情，就算是有不开心有难过也不会表现在脸上。而且乔络雪很注重保养，只要一有时间和机会就会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完全不能容忍自己的脸上有一丝瑕疵，可是现在，她的脸上却有着自己最为厌恶最为忌讳的黑眼圈，由此可见她失魂落魄到何种程度！
　　可是现在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如果不是那张从来没有改变过的脸，越锦城根本就不会想到是她，是平常那个有点小自恋的人！
　　头发不知道有几天没有清洗了，油油腻腻的贴在脸颊上，双眼乌黑，厚重的眼袋让她看起来顿时老了好几岁，而那粗大的毛孔则直接表现出她长期的失眠熬夜。身上的衣服也还是在那个雨天里面穿的，皱皱的揉在一起，甚至还发出了酸腐的味道。
　　“乔？”越锦城试探性的开口喊着，几乎是处于游魂状态的乔络雪身体忽地一震，逐渐将双眸对准。看见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表情，似喜似悲的样子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可是面对着这样一张憔悴的脸，越锦城的心中却异常难受。
　　乔络雪似乎是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激动的语气依旧暴露出了她内心的激动和不安，终于崩溃似的拉住他的衣袖喊出来：“锦城，让我看看子衿，让我看看她好不好？拜托你，让我见她一面，就一面，我拜托你……”
　　越锦城怔怔的看着几近疯狂的乔络雪，身体任由她拉扯变形，脑海中一片空白。虽然知晓乔络雪的性向与一般人不同，也知道她对凌子衿若有似无的感情，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阻止或者提醒，如果他有说的话，如果他有做出一些什么的话，乔络雪就不会这样了……
　　她紧揪着越锦城的衣袖不放，口中不断的说着央求的话，越锦城看着她蓦地就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一心苦恋却毫无收效的自己，心中一软便同意让她进来。
　　乔络雪听见了他同意的话，高兴得连说谢谢。无视掉在门口有些僵硬的水祈阳和越梓莲，越锦城让乔络雪先去洗澡，再让佣人备好衣服等她出来。

　　坐在沙发上，越锦城双手捧头，手指插入发间，手肘抵在双腿上，眼前闪现的神采飞扬如同女骑士一般的乔络雪，再想到刚才看见的颓唐模样，深深的自责慢慢的自爱他心中蔓延。
　　如果他有做些什么就好了，如果他提醒过她就好了，如果……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和后悔？
　　等乔络雪出来后，或许是因为心境的关系，看起来精神了好多，特别是双颊因为热气而蒸出了绯红，让她看见鲜嫩得如同水蜜桃。
　　朝越锦城点了点头，乔络雪慢慢的往楼上走去。每走一步，乔络雪就觉得自己的心跳要快一些，每走一步就要快一些，到达凌子衿修养的房间门口时，她几乎能够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时带动血液的流动。深呼吸了一下，乔络雪才扭开了房门。

　　门一打开，印如眼帘的就是那张king size的双人床。床的中央隆起一团，里面的人被被子紧紧包裹起来，只有在最上面最边缘才能勉强看出一些黑发。
　　脚步轻轻的塌落在柔软的地毯上，看着眼前的人逐渐露出面孔，乔络雪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看着那有些苍白的脸颊，还有着些微的潮红，乔络雪慢慢走进，在她的床沿边上坐下。
　　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抚摸，感觉到那还有些烫手的温度，乔络雪慢慢的俯下身，头部靠近凌子衿的枕边。手向被子里面伸去，握住被盖住的手掌，不敢从被子里面拿出来，只有在下面轻轻抚摸，感受着那纤细的指节手骨。
　　“子衿，子衿，我来看你了……”低声在她耳边呢喃，乔络雪的语气异常轻柔，如同情人之间才能听见的絮语。
　　“对不起子衿，都是因为我，害你在雨中奔跑，如果不是那样，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吧？你这个家伙虽然爱清净，却是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一个地方，现在你甚至还不能动弹，心里憋得慌吧？”
　　顿了顿，乔络雪仰了仰头才继续说着：“可是很抱歉，我没有办法陪你很久，你知道的，我在学校里面有那么多的事情，除了要做好本身要做的事情外，还要替学生会的那几个做免费的义务劳动。就在几天前我还被他们推去参加一个钢琴比赛什么的，真是忙死了……所以，我只能和你说几句话，真的很对不起呢……”
　　越锦城在外面偷偷的看着，虽然没有怎么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却也从她的背影中看出了一丝异常。似乎在故作的坚强中多了一丝绝望。
　　“呐，子衿，你要仔细的听我说哦，我只说一次，从此之后，我就不会再提了。”额头抵着凌子衿的额头，两人的脸凑在一起，挨得紧紧的，鼻息都交融在了一起。“子衿，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说不定加起来比爱还要多。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喜欢你，明明在你的身边有锦城，还有水教授，那么多那么优秀的竞争者，我在起步点就已经输掉了。可是子衿，我还是很喜欢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的喜欢着你……”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你呢……你答不出来，我也答不出来……子衿，我知道我的任性会给你带来麻烦，所以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或许我们之间，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没有办法面对你保持着纯洁的朋友之心……所以，请让我再仔细看看你，然后深深地将你刻在心里，从此两忘。”
　　乔络雪伸出手抹去了流出的眼泪，吸了吸气故作轻松的说到：“子衿，我申请的转系通知已经批下来了，是到音乐系，专攻钢琴，所以称了那几个家伙意。不过就算如此，你也要仔细的听我弹的曲子，因为那里面，包含了我所有的感情……”
　　深呼吸了一下，做最后的道别：“所以子衿，再见了，再见，我们从此，再也不见……”轻轻的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乔络雪站起来仔细的掖好被角，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房间门口，看见越锦城，乔络雪不自然的朝他笑了笑，低头擦拭掉还残留在双颊上的泪痕，然后嘱咐般的说到：“锦城，以后子衿就麻烦你照顾了。再见。”
　　“你就这样放弃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话就脱口而出，快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疾步下楼的乔络雪听见了，身形顿时僵硬，停顿在楼梯的中央。回头朝他苦涩一笑，“你觉得我除了放弃之外还能做什么？这样的感情终究是见不得光的，所以我是那样的羡慕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
　　“可是……”你的感情怎么办？
　　“我想，除了自己默默喜欢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而且我也不想造成子衿的困扰。所以，请不要告诉她任何和我相关的事情。”最后一次道别，“再见了。”
　　看着乔络雪的身影逐渐消失，越锦城轻轻打开房门，从门缝之间望去，看见凌子衿默默的转了个身，伸出手拉住被子盖在了头顶。叹息一声，又轻轻的关上了门。
　　乔和子衿之间，似乎这样做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转身，看见的就是站在只有一米远左右的水祈阳，身上已经换好了干净的新衬衣，穿在他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势。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该怎样顺利的解决掉眼前这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