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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河伯(二) ...

  •   押去了山寨的牢房,纪长安左右环视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这里的牢房不多,却都是重铁搭建,看起来很是牢固,一个牢房里关着三五个人,而且清一色的男人。

      待女匪走了以后,纪长安趴在牢房门上,小声打招呼:“大哥,小弟初来乍到,还请多多关照。”

      那人没有回头,乱蓬蓬的头发看不清脸,浑身像是生了跳蚤一样的哆嗦个不停。

      “嘿,别白费力气了,他是个傻子!”对面的男人喊了声。

      纪长安回头,那人一身草衣,很是邋遢,躺在草席上,抖着腿,倒是挺悠闲。

      “哦。”纪长安笑了笑,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打老婆了?”对面的人又问。

      纪长安茫然,摇头:“没……”

      “打死了?”那人忽的坐起来,瞪着纪长安。

      纪长安摆摆手:“不是,我没有老婆。”

      司命星君笑着打趣:“他的确没有老婆,我替他保证,但是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成为别人的老婆……”

      “我擦,你给我闭嘴吧!”纪长安抓起司命星君的衣袖堵住他的嘴,一把将他甩在地上,动作虽快,但他控制着力道,司命星君也不痛不痒的坐起来继续笑。

      男人瞥了一眼司命星君,指着脑袋问纪长安,“他这里有病吧,病了多久了?”

      纪长安一耸肩,很是无奈地道,“娘胎里带的,看不好。”

      男人一脸惋惜,“长得白白净净的真是可惜了。”

      司命星君抬手软绵绵的打了纪长安一下,“你作死呢?”

      “滚!”纪长安嫌恶地甩开他,又骂了一声。

      那人上下打量了纪长安一番,胸有成竹:“你没有老婆,那肯定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辜负了家里的姑娘?”

      纪长安脸一抽,这什么跟什么?

      男人叹息道:“男人嘛,三妻四妾是正常,只是这些女人看不开,我就是因为多娶了几房小妾,被那该死的臭婆娘告了这琼女寨,才把我抓进来的,真是该死,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纪长安更是茫然,“你只是娶了几房小妾?”

      男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当然时不时的也出去嫖一次,男人嘛,求的就是快活。”

      纪长安‘呵’了声,“不敢苟同。”

      “你当然不敢苟同了,毕竟上神就是上神嘛!”司命星君站起身拍打着衣服上沾的的草沫。

      纪长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冷声道:“非要我把你牙打烂是吧?”

      “好,知你如我。”司命星君转身缩在角落里坐起来,手指在嘴边划了一道便是闭嘴。

      纪长安转身问:“这么说这里关着的都是些像你这样的人?”

      男人道:“当然啦,这里的女匪头子,是我们村的扫把星,死了几次了都没死成,自立山寨,收养无家可归的女子,专门对付我们男人,真是有病!”

      纪长安问道:“死了几次都没死,是有仙人相助?”

      “别说话,咋这么多废话,再瞎嘀咕,把你们嘴给堵上。”门口一阵脚步声,约摸着进来了五六个女人。

      为首的是山下见的青衣女子,只见她走至一处铁牢门口摆了摆手,女匪开了门里面的人被带出去。

      女子语气不冷不热:“回去好好与你的妻子过日子,若是再犯浑,我就杀了你!”

      那男人点头哈腰的,“是,是,不会了,我会好好疼爱我的妻子的,寨主放心。”

      女子道:“不是我放心,是你的妻子放心。”

      男子点着头,“是,是。”

      女子摆摆手,女匪领着男人出了地牢。

      有人喊道:“花栩栩,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啊?”

      “就是啊,我都关了半年了。”

      “你才半年,我都一年了。”

      纪长安心中念着‘花栩栩’,顿时唇畔微勾,栩栩然胡蝶也,犹如蝴蝶般自在来去。忍不住赞叹,好名字!

      被叫做栩栩的女子回眸看了眼纪长安,顿时吓得偷笑的纪长安立刻绷住了脸。

      栩栩走到铁牢前,绕是有意思的问:“很好笑?”

      纪长安木讷地摇摇头。

      栩栩微笑着,语气却是冷的很,“那就绷紧了脸,免得崩了牙。”

      纪长安吞咽了口唾沫,点头,“不过你抓我来,到底所为何事,我是哪里冒犯了姑娘,我不记得我哪里冒犯了你,毕竟你我二人并不相识。”

      栩栩点点头,“是啊,是不相识,不过,我乐意。”

      “哈?”纪长安更是一脸懵。

      花栩栩舒展了口气才离开,蓦然回首对视上纪长安,面露诡笑。

      纪长安心惊的是她眼睛里瞳孔后面的另一双瞳孔竟然在动。

      看栩栩为首的几个人离开后,对面的男人朝着纪长安摆了摆手,“她有病,她打出生爹妈不喜,不满月就生了恶疮,扔给她阿嬷养着,她阿嬷养了她,就开始一病不起,好歹撑着过了两年,这孩子就送给了村头酿酒的徐婆子。”

      纪长安一怔,她倒是不想那女子还有如此身世,“那后来如何了?”

      男人讲道:“徐婆子养了她三年,老头也被她克死了,正巧那年干旱,有仙长说是水神河伯发怒,要村民以童男童女祭水神才可保这一方百姓平安。”

      纪长安嘴角抽一下,流砚何时要过什么童男童女,是哪个妖怪在坏他名声?

      司命星君对视了一眼纪长安,“没想到上.神.的.名.声在凡界并不是多好呀。”

      男人继续道:“大伙儿商量着就把这扫把星绑了扔河里给河伯送去了,可谁知呀,她还没死,自己爬上来了。”

      纪长安冷‘呵’一声,一口一个扫把星,嘴还真欠。

      男人摸了一把唾沫,“就前年,河伯说要刚及笄的姑娘送进水宫做媳妇,大伙儿都是父母养的,谁都舍不得,就干脆又捆了扫把星,我们怕她再次逃了,在她脚上栓了千斤球,还别说,真的就下雨了。”

      纪长安一顿,在一女子脚上栓千斤球,如此荒唐的事,这些人也做得出来,这是丝毫不给她留后路。冷声道:“你们还真是够阴狠呐。”

      男人摆摆手,显然没仔细听纪长安的话,自顾自的叹息:“不过,这扫把星也不知是施了什么邪门歪道,竟然还没死,还上山为王了。”

      纪长安冷嗤:“你好像很失望啊?”

      男人直接道:“那当然,她若是死了,我还会在这儿吗,我早风流快活去了。”

      纪长安只觉得不可理喻,这群人全是些市井之徒。心道:不想人界如此混乱。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来解开纪长安的牢门,“喂,你们可以走了。”

      纪长安揉着困乏的眼,问:“为什么?”

      女匪道:“什么为什么,我们当家的说了放你们走,你们走就是了,怎么还死皮赖脸的赖这里了?!”

      司命星君难以置信,“放我们走?”

      纪长安站起身,伸着懒腰,“算了,毕竟我还有我自己的事,不必送。”

      女匪一脸的嫌弃:“犯什么浑,谁要送你了。”

      纪长安耸耸肩,摆了摆衣裳,甚是堂堂正正的被请出了牢房。

      临下山时纪长安正巧遇上赶回来的栩栩,她同几个女匪提着一些木桶回来。心里还纳闷,这是做什么去了。

      “既然要走了,还是拜个别比较好,他们人间不就喜欢这样么。”司命星君笑着走过去“寨主回来啦?”叫寨主应该没问题吧。

      栩栩经过司命星君,看也没看他,直径从他二人身边而过。司命星君瞬间被打了脸,嘴角一抽,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纪长安拍了一下司命星君,“算了,走为上策!”

      二人下了山,他此来人界有任务在身,也不知那人将孟婆藏到何处去了,希望她躲的够隐秘,以后都不要出来,这样,他才好拖一日是一日,总不能真把她捉回冥界吧,司命有句话是对的,毕竟是同僚。

      走至半山腰时,二人看到不远处冒着滚滚浓烟,迅速腾云飞过去,原是一片林子着了火,火势不小,就连这里的树精都无一幸存。

      纪长安脚下踩到了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蹲下身细看才知道是油,这些油里掺了道家的黄符,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而且这些树上还泼了狗血。

      “天师救命啊!”树精哭着叫喊。

      司命星君惊呼,“都烧啦?”

      纪长安手撑着扇子,问道:“是何人下手如此歹毒!”

      树精道:“是昨日的山大王!”

      纪长安突然想起下山时那女大王的几个随从手里都提了木桶,顿事一拳打在另一只手上,“错不了。”

      “天师大人,我快不行了。”树精求到,他话还没说完,躯干都被烧成了灰烬。

      纪长安拂袖一挥,大火被扑灭,可以这里已经一片狼藉。转身重回琼女寨。

      “咱们不回长安城吗?”司命星君紧追在后。

      纪长安冷声道:“解决了眼下的事再说!”

      只是一会子的功夫,琼女寨上女匪布着酒席,好似在庆祝什么。纪长安上了山,本意也只是训.诫那山大王,毕竟那些树精有错在先,可就这些把人家活活烧死,实在是让人唏嘘。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捧着酒坛子的女匪浣儿看见纪长安,本能的拦住他,“你不会是来咱们寨子里蹭酒喝,蹭饭吃吧。”她随着就抱紧了摊子,“没门!”

      纪长安抬起扇子将浣儿推到一遍,直接往里走,“我要见你们寨主!”

      “我们寨主岂能是你说见就见。”浣儿追上去,“你给我回来!”

      纪长安几步跨进大堂,一群女子坐在一起正边吃边说笑着,见一红衣黑袍的男人进来,纷纷议论。

      “这人怎么又回来了?”

      “是啊,有病吧?”

      栩栩坐在虎皮椅子上,一条腿搭在桌案上,饶是讽刺地瞥了一眼纪长安,继续喝酒。“说罢,什么事?”

      纪长安本来心底里还是挺生气的,可一进来这寨子竟然完全没了来时的冲劲,故作镇静的捏了捏嗓子,“山下的树林是你烧的?”

      “这么快就走到那里了,看不出来啊,脚还挺快!”栩栩挑眉,又点头,“是。”

      她倒是诚实,纪长安继续道:“你可知那些树已经修炼成精,有的修炼了几百年,马上就要修成正果,你这一把火,不止烧毁了几棵想要害你的树精,甚至那些无辜的都惨遭牵连,你造下如此大错,竟然还无动于衷。”

      纪长安倒真的没想到这群女人竟然摆着庆功宴。

      栩栩挠了挠耳朵,一脸的‘听错了’的表情,“原来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纪长安道:“我只是来以正公道!”

      栩栩跟着冷笑了一声,“你也知道他们是树精,精怪害人,就更应该铲除,免得以后有更多的人遭殃。我这是做了好事呀。”

      “就是啊,我们是在做好事。”

      “做好事,人人有责!”

      一边的女匪跟着起哄。

      纪长安脸都绿了,仔细想来,她说的好像有道理,可那些是无辜的千年老树,一夕之间,千年修行毁于一旦,实在可惜。“可你也不至于焚山吧,山林防火,人人有责啊!”

      栩栩突然面容就冷了下来,“我这个人向来有一个规矩,人若犯我,我必报之。他们既然先招惹我,那么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我管他无辜不无辜。出来混,是要讲信用的,我说过要‘焚山’,就一定要焚山,剩棵草给他都是我背信弃义!”

      纪长安甚是觉得荒唐,“那要是有人招惹了你,你还得杀他全家了?”

      栩栩冷笑,“那我一定要他在阴司里一家团聚。”

      纪长安怒吼一声,“你真是无药可救!”

      “我用得着你救?”突然栩栩一鞭子抽过来,“我怎样,用得着你来管教,鸭子拉板车,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纪长安瞬间躲开,刚追上了的司命星君幸亏是躲得快,不然这一鞭子可就挨身上了,“说就说,干嘛动手打人啊?”

      “我想打你还得挑日子吗?”说着栩栩又一鞭子甩过来。

      纪长安本能的一把抓住鞭子,刚想用力扯,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应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慌忙松开了手,栩栩那边用力拉着,被他突然的撒手旷了个四脚朝天。

      纪长安双手悬在头顶,忙道:“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栩栩爬起来用鞭子指着纪长安,咬着牙道:“你敢还手,打女人,臭不要脸!”

      “啊?”纪长安震惊,更是一脸的无辜,“我没有啊!”

      “来人!”栩栩揉着摔疼的屁股,气的是火冒三丈,“把这两个臭不要脸的男人给我关进大牢里去!”

      几个女匪上来一把架住了纪长安,突然栩栩又道:“不行,把他给我单独关到地窖里去!”

      司命星君也是觉得冤枉,“没我什么事啊,关我干嘛啊?”

      “哎,你这叫不讲理啊,我碰都没碰你一下好不好,大姐!”纪长安举着双手任由几个女匪捆绑着往外拉,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个原则他还是很有的。

      突然栩栩凶神恶煞的瞪过来,显然是比刚才更生气了,纪长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到栩栩咬牙切齿道:“不许给他吃饭,我要饿死他!”

      “喂?”几个人架着他,纪长安虽然嫌弃又不能挣脱,毕竟只是几个凡间女子,他若是真抖一抖这山寨都得塌了不成,边顺着女匪往外走,边回头对里面的栩栩喊道:“大姐,我还有事,你这样随意拘留别人实在不妥吧,我也只是好心来劝诫你,好心当成驴肝肺,这就是大姐你的不对了,哎,我真有急事啊大姐!”

      “滚!”人刚被拖拉着出了门,就听到里面一声尖利的怒吼和噼里啪啦锅碗瓢盆碎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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