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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酆都(一) ...

  •   凉凉月夜,大雨倾盆而落,雨水打在窗扇上,由风吹过,呜呜地似鬼鸣。纪长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梦境中长相酷似阿北的北辰瑶光,可他怎么瞧又觉得不可能。

      外头的雨愈下愈大,细雨丝丝飘了进来,雨水从窗缝里流进屋内,纪长安起身紧了紧门窗后屁股还没沾床,拿起床边柜子上的药瓶子光着脚出门去。

      流砚的房间还亮着灯,纪长安有几分欣喜,敲了下门,问道:“流砚,你睡了么?”

      里面没回应,纪长安打了个冷颤,搓着肩膀,准备推门直入,“我进来了?”

      此时,门被打开了,一袭白衣的流砚站在门内,看着纪长安只穿着中衣,还光着脚,微微皱动了下眉头,“进来。”

      纪长安进了房间,看着流砚床上叠的板板正正的床褥和他一身整整齐齐的装束,问道:“都亥时了,你不睡吗?”

      “我在打坐,过会儿就睡。”流砚将一杯温水递给纪长安,“以后记住多穿件衣服。”

      纪长安接下杯子,边喝边笑着道:“来的急,一时给忘了外边还下着雨,下回记住了。”

      流砚语重心长地‘嗯’了一声,“找我有事?”

      “上药。”纪长安放下杯子,捏着药瓶子,笑着道:“毕竟伤在后背,我自己也够不着,麻烦你啦。”

      流砚转身洗了手后才接下药瓶子,示意纪长安躺床上去,“不麻烦,躺下吧。”

      “好嘞。”得到吩咐,纪长安麻溜地滚到了流砚床上,脱了上衣乖乖趴好。

      流砚坐在床沿将药膏倒在手心里,搓均匀后才涂抹到纪长安背上,看着三道凹陷的鞭痕,已经结痂了,伤口里面呈深红色,边缘是浅红色,每一道伤口的肉生生被铁鞭烫去了,留下了一条深沟。

      流砚眉头都仅仅不住挤成了川字,张了张口,欲语还休。

      纪长安将脸枕在手臂上,很是困扰地问道:“如今长生簿也找着了,我是先一个一个往上交呢,还是等凑齐了再上交呢?”

      流砚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反问:“有什么区别吗?”

      纪长安道:“我若是一个一个交呢,多显得我办事效率快,可是我还没头绪剩下的怎么找,会不会我一件一件交上去了,反而忘了我的功劳?我要是攒齐了一起交呢,给冥帝一个大惊喜,官加一等也说不准,就是时间上太慢。”

      流砚道:“我不知道,你认为呢?”

      纪长安道:“要不我先送过去一个,剩余的等攒齐了一起送过去?”

      流砚轻轻揉着疤痕,笑着道:“都行。”

      纪长安鼓着腮帮,还在纠结着,突然他转回头,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猜我在萧怀昱梦境里见到了谁?”

      流砚问:“谁?”

      “那天的黑衣人,北辰瑶光!”纪长安道,“他一直都在监视我们,咱们的一举一动他都一清二楚,更吓人的是他和阿北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流砚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你刚刚说谁?”

      “阿北?”纪长安后知后觉的炸了一声,“不会真的是阿北吧?”

      流砚一字一句道:“你说北辰瑶光?”

      “嗯,是,北辰瑶光。”纪长安点头,流砚的神情吓了他一惊,忙问:“怎么了,你也觉察不对劲了吗?”

      流砚的脸色越发难看,吓得纪长安咕噜坐起身,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想说话又不敢张口,只等着流砚回应。

      流砚脸色变了三遍,郑重问道:“他有说什么吗?”

      纪长安愣愣地道:“是他救了萧怀昱,但是我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人,还有,傀儡尸也是出自他手,这个人应该很厉害”

      流砚低着头,脸色略白,三分惊讶,七分疑惑,禁不住喃喃自语,“不会。”

      纪长安仿若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不解,“什么不会?”

      流砚回了神,摇头,“没事,应是我多想了。”

      纪长安一头雾水地“啊”了声,他更是不解了。

      流砚微笑道:“北辰一姓源于魔界,旧时魔界的魔君以北辰做姓,便是要以北辰九州八荒,北辰星拱,以魔界为首尊。所以咋一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惊讶。”

      纪长安恍然大悟,点评道:“这个魔君口气不小嘛。”他顿了顿惊讶道:“不会又是那个魔罗白执吧?”

      流砚先是愕然,付之一笑后点了头。

      纪长安拍了大腿,“这个北辰白执……我这么说没错吧?”得了流砚允可,他又道:“野心可是够大的,肯定坏事没少干,你看又是万魂蛊,又是……傀儡尸不会也是源于他手吧?”

      流砚忙道:“不……他不知这个。”

      纪长安松懈了口气,“可算有件坏事不跟他沾边了。”

      流砚脸低垂着,眼眸黯淡,腹内五味杂陈,“他也是无心之失,错不在他。”

      纪长安眼睛都撑大了,难以置信地凑近流砚仔细端详审视,眉毛都挤到一块去了。

      流砚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扭转了脸,故作云淡风轻,“你干什么?”

      纪长安长长叹息道:“活久见呐,堂堂天族太子爷,水中河神,赫赫有名的上神流砚,不是一直嗤妖魔与草芥,千万年的刚正不阿,非黑即白,今日怎么反倒为魔界说起情了,而且还是十恶不赦的魔罗白执。”

      流砚略显尴尬地往后倾斜着身子,纪长安却是一直逼近,惹得他一时更是无处可琢磨理由来解释。

      “我可是听说了,这个白执当年六界大战时,可是杀了天界九万多名天兵天将,导致天界三千年秩序混乱,招兵买马渡到无人可渡。”纪长安挑眉,“流砚,你是怎么狠下心为他说情的?”

      流砚忙起身,不知所措地吭了两声,牵强地解释,“你不知那时因果缘由,所以莫要揣测,我只是……”

      “你只是可怜他?”纪长安故意找了个台阶给流砚,“人人都道我三哥心肠好,果然非同一般,你定是认为那魔罗死都死了上万年了,前仇旧恨,过眼云烟,三哥大人有大量,不与他计较,是也不是!”

      流砚顿了顿,更是无话可说,半晌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你回吧,天色不早了。”

      “今晚我在你这睡。”见流砚面红耳赤的,纪长安就觉得好笑,可要赶他走,怎么会依,往下一秃噜身子,整个人就躺下了,上衣是不准备穿上了,拉了被子把自己一裹,就准备睡觉。

      流砚断然拒绝:“不行,快回你自己房里去。”

      “哎呀,你害什么羞,我小时候在天宫里,在昆仑墟,你不是时常搂着我的么,直到我去了冥界,一直到如今就从未与你一同睡过,怀念一下嘛,大家都长得一样,你有的我也有,有什么好拘谨的?”纪长安像个豆虫一样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空出来的一块给流砚,“快过来,熄灯,睡觉。”

      流砚耳根通红,身体僵硬,目光从纪长安身上扫向别处,干干地很是不解风情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纪长安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仿若身子和床连在了一起,半眯着眼睛,故作委屈,“外面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三哥,你忍心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吗?”

      一句话惹得流砚更是面红耳赤,不知何措,纪长安的死皮赖脸、撒泼打浑,他从来都没辙,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重复一遍:“出去!”

      纪长安皱着眉,噘着嘴,可怜巴巴地冲流砚眨眼睛,“三哥不疼长安啦?”

      “……”流砚望着床上的纪长安,顿时心生怜悯,顿了顿,道:“你睡床,我睡地板,不许生出别的坏念头,天色不早了,好好睡。”

      纪长安自然不放过任何挑、逗的机会,笑眯眯地问:“三哥想我生出什么念头?”

      流砚刚抱了一床被褥出来,嚓,全身都仿若被烧着了,看也不敢看纪长安。

      纪长安又调侃,“三哥又是生起了什么坏念头?”他故意将‘坏’字音量加重,就是让流砚更加还不了口。

      腹内辗转了好久,流砚也没想出一句反驳的话,只得假意冷冷地道:“睡吧!”

      看他慌乱逃避的眼神,纪长安仰着头咯咯地笑,枕着手臂又问道:“地板多硬,硌了腰怎么办,你不来床上睡么,很宽敞。”他拍了拍床板,“我尽量保证睡觉不乱踢乱动,不会打着你的。”

      “不了。”流砚已经铺好了褥子,起身走到屏风前开始宽衣。

      看流砚宽衣可谓是一副美画,他向来的优雅,做事更是谨慎有条理,脱起衣裳来也是如此,先是解开蓝纹腰带,平摆放好,随后是一件一件的脱了,放于屏风上挂好,脱了玉簪,白发垂落腰际,如风吹过,飘逸发丝摆动。

      纪长安心头却是一痛,想开口又忍心问,千年来,纪长安从未开口问过他为何头发是白的,他总觉得这后面一定有一段故事,这个故事便是流砚的痛,让他去戳破这个痛处,他做不到。

      躺下的流砚眸子扫过纪长安,见他脸上失去了适才的笑,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一时更是不知如何,问道:“怎么了?”

      纪长安摇摇头,反身背对着闭眼睡去。

      今夜无月,房间里熄了灯漆黑一片,过了良久,辗转难眠的纪长安,小声问道:“流砚,你睡了吗?”

      睡在下面的人很快有了回应,“在睡。”

      纪长安测过身子看着流砚躺着的地方,然而除了一个黑影,什么也看不见,“流砚,你说你在天族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模样,怎么就偏偏踏上了光棍这条不归路。”

      他并不是又要打趣他,他只是心腹里埋了太多的心事不知该用什么方法,什么语气问他。

      下面的人以为他又在作弄,只是无可奈何,像宠溺着小孩子一样地叹了口气,算做回应。

      纪长安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流砚身子一僵,闭着的眼睛睁开,看着茫茫黑暗,侧眸看向床上。

      流砚没回应,纪长安也不知他睡着了还是醒着,便压低了声音,自顾自地说:“凡界的老人说,若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他会想尽法子接近他,你有想接近的人吗?”

      他突然笑了,“好像你整日接近最多的是我啊,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流砚面容一震,转念全当他又在挑、逗,“睡吧。”

      流砚不回复不要紧,一回复倒是让纪长安更有兴致,他爬起身,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床,惊讶道:“不会吧,流砚,你真对我图谋不轨啊!”

      流砚脸都热了,故作训怪:“胡言乱语,快睡。”

      纪长安道:“你不会吧?哎,流砚,你……”

      “寝不语。”流砚冷冷清清地三个字便如同一桶冰水消灭了纪长安的兴致。

      直到流砚是生气了,纪长安“切”了一声,到头睡去,闭眼时哼了一声,“假正经!”

      大雨停了,打更人敲响了三更的罗,一缕阴风吹向床上安宁睡着的人,片刻,黑袍面具的鬼王魂魄离体,扬手与半空中劈开一条隧道,纪长安负手而入。

      世间万物有两仪,有阳便有阴。阴则便是阴司冥界。人死后自会有鬼差来接,送往酆都城。

      纪长安将萧怀昱的魂魄一路送至酆都城,临入门时,纪长安又重新问了一遍,“你确定你要入酆都城吗?”

      “都到这里了,难不成还要回去?”萧怀昱笑着道,“你说阿沅已入轮回,转世投胎了,喝了孟婆汤,便忘却前身往事,我若再忘了,便真的就没人记得了,我在这里等着她,看着她轮回,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甘之如饴。”

      纪长安付之一笑,摆手,“就送你到这里了,进去吧,里面本座安排了鬼差接你。”

      萧怀昱笑着向纪长安行礼,是向恩人行大礼那般,转身,进了酆都城。

      纪长安看着那抹白影,本该一尘不染,享寿命八十,奈何……欣慰的是,如今再看他,还是旧时那般模样,翩翩公子,如玉如月,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讽刺。不由地转头望向奈何桥的忘川,深深地叹了口气,负手离去。

      翌日,纪长安坐在柜台边紧挨着为他算账,收拾烂摊子的流砚,他嘴里衔着一支笔,吗、默默注视着给客人端茶送水的阿北。

      那吆喝着、招呼着,完全就是个普通人,身上灵光,魔韵、妖气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一个普通凡人。纪长安不放心送萧怀昱入酆都城时,还特意去找生死判要了生死簿查了他的履历,不查不要紧,一查连纪长安都羡慕不已。

      生死簿上明明白白写着,张姓北望,生于林州宝地,父卖母、姐,以求生。前半生贫瘠无为,到还算平稳安逸,没有大灾大难,晚年子孙满堂、人丁兴旺,长子有官运,次子有商运,一妻三妾,伴其终老,可以活到一百单六岁,寿终正寝,长命的很。

      生死判还说这孩子以后会继承半句多,纪长安忙跳脚“他承受了半句多,我上哪儿去”?

      生死判则是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一切自有天数。”

      想到此,纪长安就不免咬牙,眯着眼睛,阴阳怪调地唤了一声“阿北”,他勾了勾手指,唤阿北过来,吩咐着,“去,把后边的柴劈了去。”

      阿北端着热乎乎的一盘鸡,惊愕,“我上着菜呢。”

      纪长安又招呼了阿南,“阿南,客人要的鸡,你送去。”

      “好嘞。”阿南端走了鸡,阿北则是委屈又苦恼地看着纪长安,“东家,你今早已经让我劈了十担柴了,从还不到卯时,足足劈到巳时,手都要断了,后厨的师傅都说了用不着那么多,怎么还劈啊?”

      纪长安道:“不用先放着,等用的时候不至于抓毛,快去!”

      阿北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着仿若算了千斤铁球的脚,委屈地看着流砚,“东家掌柜,您瞧瞧东家,这不是诚心欺负我吗。”

      流砚只是微微一笑,低着头继续算账,他知道纪长安心里打的注意,怪也只能怪,阿北和北辰瑶光长了一张脸。

      纪长安看流砚没说话,微微得意,“今早让你劈的是干柴,这会子让你劈的是湿柴,不一样。”

      阿北诧异,“湿的劈它干嘛呀,劈了它也不能烧,后厨师傅不得给烟熏死。”

      纪长安不耐烦了,毛笔一扔,拉扯着阿北,“嘿,来,你当东家,让你。”

      “别、别,去还不成嘛。”阿北挣脱着,垂头丧气地把擦台布往肩膀一打,去了后院,“我这一大早的招谁惹谁了。”

      流砚笑着道:“你何必拿他撒气。”

      纪长安仰着头,“不是撒气,是这孩子命太好了,不经受点挫折怎么行。”

      流砚抬了一眼眸子,微微一怔,低头继续算账,轻声道:“你瞧你右侧的那一桌,不太一样。”

      纪长安跟着侧目而视,顿时一愣,桌边一对男女嬉笑打闹着,男子目光慈爱地看着少女,少女一会儿跳起来趴在男子身上,嘤嘤地笑,一会儿坐回去,夹着菜喂男子,可并没有人给这他们上菜,桌上却摆满了佳肴,二人还吃的甚是欢喜。

      纪长安看着这两个人,脚不着地,身形虚而不实,半句多有阴阳幡罩着,所以鬼魂一类来到这里可以不用因惧怕阳光而躲藏。

      这二人吃罢,将手里的姻缘牌挂在荣枯灵树上,二人闭目许愿。纪长安看着他们两个,眸子一顿,这男子不对劲,三魂七魄不全,又不像是死了的鬼魂,身上还带着生气,怕是魂出体外,本尊不是半死就是快死了,如果此时过去,一定魂飞魄散了不可。

      匡匡锵锵一阵唢呐鞭炮声,众人纷纷跑出去围观。纪长安顺着声音往外探头。

      外面两排人从东向西浩浩荡荡的走过来。一队人身着红衣,一队人披麻戴孝,道士在前面拿着纸做的引路幡,后面一对童男童女怀里各自抱着一男一女的穿着婚服的纸人,家仆撒着纸钱跟在后面,走几步,就喊三声名字。

      “白家子月七跟上”

      “卓氏女清涟跟上。”

      突然想起什么,纪长安回头看刚才的那两只魂魅,他们已经消失了,木牌挂在了老树枯的那一面,一张用朱红笔写着阿星,另一张则写的白月七。

      纪长安转身问着身旁吃酒的客人,“大婶,这是在做什么?”

      妇人道:“是卓老王爷要给郡主准备阴亲呢,男方是天外坊的台柱子月七先生。”

      另一个吃酒的男人闻声,问道:“清涟郡主不是自打出生就是个药罐子么?”

      另一个妇人跟着解答,“我听说郡主又得了失心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数日来疯疯癫癫的。卓王爷为了这个女儿没少费心思,乡野游医、茅山术士也能信么,这会子怕是豁出去,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们不知道,月七先生也是够呛,听他们坊子里的人说已经药石无医啦。哎,阎王要你三更死,那个敢留到五更!”

      有人惋惜着:“谁说不是呢,可怜呦。”

      “这么说他二人还没有死?”纪长安大惊,心上不明的是人未死,岂可结阴亲?若这二人就此死了,魂魄自会相互牵连,说不定真的成了夫妻。可若二者未死,或死一活一,一旦牵惹动了鬼星,往后的日子,可有的缠了,雪上加霜,到死方休。

      而白家人穿白衣,卓家人穿红衣,还一个个手指上系着铜钱,那铜钱上怕是也做了手脚。纪长安突然恍然大悟,冷冷一笑,这卓家好个计谋,结亲是假,给女儿找个替死鬼才是真!

      看来得去看看才行。临出门时听到有人指着脑袋,小声唏嘘:“白月七自打他那小徒弟往生以后,就这里不正常啦,整日一人自言自语,好似他身边有个人似的,哟,怪渗人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故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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