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同人］人偶喁语》辞辞荐荐_

1、[一]

　　她的记忆是由一盏无影灯拉开的帷幕。
　　灯光很亮，像是刺目的阳光，想要把人的视觉掠夺殆尽。她眼前产生了圆圈的幻觉，斑斑白白像是老旧电视机会出现的雪花状屏幕。而当那灯光移开，一张男人的脸出现，但他戴着口罩和发套，全副武装，一双海蓝色的眼瞳打量着她，忽然，护目镜上流转过一道雪白的波纹状反光，男人的脸抬了起来，声音很好听：“三号成功了。”
　　也许在那时的她听来，什么都是天籁之音，即使是如同走了音的旧唱片一般的破损嗓音，听在她耳朵里也是救赎的铃声。她是在地狱边缘游荡的孤魂野鬼，渴望着生者的召回。
　　然后是被刻意压低的交谈声、窸窸窣窣从未间断的动静、轻轻挪动的脚步声。她被禁锢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腹部上方两米处是那盏无影灯，看久了让人有晕眩感。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类。感觉不到呼吸或是心跳，左胸下那个输送血液的器官，……消失了。
　　她被扶起来，伸出手臂接受注射，观察是否有排异反应。第一个见到的那个男人似乎是这群人的灵魂人物，被团团围绕着，沉着的发号施令。她眼睛里只看见他，他冷静锐利的眼神像是一把刀子，凌虐她的同时给予她扭曲的快感，她甚至开始幻想被这样的男人伤害会是多么痛快的事情。
　　然后她被按回手术台，脊梁接触到床板的瞬间放松，她放任自己塌陷下去。一个女护士为她盖上被单，薄薄的白色布料上散发出阳光与消毒水混合在一起的香气。她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俩样东西，可是鼻子在嗅闻到它们的刹那，脑袋即刻判断出它们的名字，并自然而然地被她表达出来。她感觉自己像是一种机械，一种很智能的机械，咔哒咔哒次第旋转的齿轮，操控着她的行为与思想，她依赖着这个系统。
　　担架床被推出手术室，她聆听着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扎拉”、“扎拉”声，闭上眼。她能感觉到那个男人，他始终在她身边，用什么眼神望着她不重要，他在她身边就好。
　　担架床也许行驶了很长时间，也许只有一会儿。
　　而她又像是做了一个梦。
　　当身下承担安定之时，她睁开眼，再次看见那个男人。
　　他已经摘下了护目镜和口罩，尽管手套上还残留着血迹，他还是向她伸出了手，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你好，三号。”
　　她眼光落在他手套上暗红的血上，脑袋有点迟钝，那些齿轮之间变得不润滑起来，运行得很不流畅：“……我是？”
　　他手上的血……是她的还是……还是谁的？
　　她想抓住他的手，把他沾有血液的手指含进嘴里，用自己柔韧的舌头舔过去，看看他会不会因此而战栗，无法自抑。噢，当然还要有这双眼睛，这双雾气氤氲的眼睛，用那么楚楚动人眼神望着他，他会不会对她动念呢？
　　但当她回过神时，她已经这么做了。男人的右手食指被她含入口中，她甚至摸索得到他的骨骼形状，他的表情却很镇定，微微裂开嘴唇。他的唇色猩红，明明是一个男人，却有这么妖艳的唇色：“你叫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