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的爱情争夺战》蟹多多

19、相亲记

　　在鞭炮的洗礼声中，康丹跟着欧左雷回房睡觉。欧左雷的床很小，是三尺宽的单人床，因为棉被有限，所以康丹和欧左雷在某父母的阴谋策划下只能委屈地将就一下了。其实康丹是自愿委屈的，不然他大可以背起行囊找家宾馆舒舒服服地泡个澡再躺进软咚咚的席梦思床美美地睡上一觉，但是他情愿和欧左雷挤，甚至嫌三尺单人床太宽，若能把欧左雷挤到身下那才好……康丹重重地垂了几下脑袋，为自己产生这种罪恶的念头感到羞愧，并暗骂自己变态。
　　“大叔，你头痛吗？”欧左雷坐在床上关心地问。
　　“不是。”康丹否认。
　　“不好意思，床比较小……”欧左雷钻进被窝，尽量往里边退。
　　“没关系！”康丹坦然一笑，动作轻柔地躺到欧左雷身旁。
　　这是第一次，康丹第一次和别人同床共枕，也是他第一次睡那么窄的床。身旁的欧左雷很快呼吸均匀，可康丹久久不能入眠。鞭炮声断断续续，偶尔还有焰火的余光照亮整个房间。欧左雷睡得很熟，也许累了，也许困了，面色安详地闭着眼，浓密的睫毛瀑布般垂着，光洁的皮肤在焰火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白皙，可爱而又迷人的翘唇总给人含笑的美感。现在的欧左雷就像睡美人般安静地躺在床上，他的气息那么温馨，香香的，似有似无地触击康丹的心绪，撩拨着他的底线。康丹想到了欧妈妈的礼物——男男激情KISS十二招，这样的夜色，这样的诱惑，康丹的理智开始动摇，情不自禁地靠近他，慢慢地，轻轻地，像王子那样贴上了睡美人的唇……

　　隔壁，欧爸爸和妈妈胸有成竹地筹划着。
　　“雷他妈，你这么肯定他们是那种关系？”
　　“恩，百分百肯定，相信我没错的！”
　　“可他看也没看‘男男激情KISS十二招’，估计是被吓到了。”
　　“才不是呢，据我分析，丹丹是超级闷骚型。”
　　“超级无敌闷骚美型攻，哈哈！”
　　“喝了我的‘春心荡漾’，一定让他正视自己的性取向，嘿嘿！”
　　“会不会干柴烈火，噼里啪啦……”
　　“放心，只是‘春心荡漾’而已，又不是催情剂，明天我再给他们来点‘原形毕露’，一定把这桩好事给促成咯~~~”欧妈妈得意地笑。
　　“什么‘原形毕露’？你买过这种药吗？”
　　“药不是万能的，这个才是无所不能的！”欧妈妈指指自己的脑袋。
　　“真得要为了寻找小说灵感把咱雷雷往那方面推吗？”
　　“笨蛋，这叫指明方向。”
　　“咱雷雷是美型受吗？”
　　“谁让你小时候给他穿女装……”
　　“你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明天，不，今天，给咱亲爱的雷雷搞场轰轰烈烈的——相亲会！”

　　正月初一下午一点，精心打扮后的欧左雷在无良父母的安排下坐进了星巴克，身旁陪着面无表情的康丹。
　　“大叔，其实你不用陪我，这种小事我会自己处理的。”欧左雷说，他的心情相当矛盾。相亲嘛，急啥，还没毕业呢！再说自己长得一表人才、英俊潇洒，还愁找不到女朋友吗？提到女朋友，欧左雷想到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吴晴，短暂的恋爱啊，没有开始就宣告结束的恋情，因为那个女孩说他不够成熟。或许相亲是机会？可是康丹陪着自己一起相亲，太奇怪了，他怎么会愿意做这种事呢？
　　今天的欧左雷刚剪过稻草头，换了当下流行的潮男发型，帅气、俊俏、略带着少男特有的羞涩，腼腆地可爱，怎么看都美，康丹当然不能让这样的“小美羊”落入女狼的口牙，于是他跟来了。即使相亲又如何？女人是狼，康丹就是犬，血统纯正的中国牧羊犬。何况欧爸爸和欧妈妈也赞同康丹坐陪，说多个人帮着参谋不是坏事……
　　“来都来了，想赶我走吗？”康丹厚脸皮地翘起二郎腿，动作幽雅地翻开菜单，迅速扫视后换上阴险的笑容问道，“今天谁请客？”
　　“呵呵~~~~”欧左雷白眼直翻，“我请客。”
　　“有几场？”康丹又问。
　　“二个吧，我也不知道，老妈子电话遥控！”欧左雷不情愿地扁嘴，趴在玻璃桌上以手撑头，神色无奈地望向窗外，谁让他有这么一对古怪的父母。
　　“想看看你妈昨天给我的礼物吗？”康丹不容分说地从兜里掏出原本皱巴巴、现在更是皱得厉害的纸条，欧左雷好奇地摊开，一字一顿地大声念出来：“男男激情KISS……”
　　午后的咖啡馆客人寥寥，尽管如此，欧左雷脆弱的小心脏还是扑腾个不停，不听话的手把纸揉作一团，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奋张还是感慨。漂亮的嘴角快速抽搐两下后，欧左雷故作镇定地说：“呵呵，老妈子疯了，他们最近在写BL题材的小说，还说同性之间的感情是完全发自内心、不搀杂任何利益因素的纯爱……咳咳~~”欧左雷显然被自己的言论呛到了，心想我跟大叔谈这个干嘛？可没想到脑子短路似地把心里想的话都说了出来，“我跟大叔谈这个干嘛？我们又不是BL……”
　　窗外的太阳暖洋洋地，某人觉得它刺眼；室内的音乐是抒情的，某人觉得它聒噪；杯中的柠檬水清新爽口，某人觉得它枯涩难咽；面前康丹的笑容是柔和的，某人觉得它充满嘲讽。
　　如果某人不是BL，为什么会怀念那个人的体温，为什么忘不了他的好，和他在一起时整个人都是轻快的，即使吵闹也是甜蜜的。可惜这都是一相情愿罢了，欧左雷开始犹豫，觉得自己喜欢男人多过女人。甚至今早梦见他温柔地吻自己，小心翼翼的舔触和浅浅的吮吸，那种朦胧的真实感让睡梦中的欧左雷满心欢喜，他不想醒来，害怕好梦不在，因为现实中的那个人——康其——是喜欢女人的。
　　“请问……”悦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欧左雷一个激灵坐直身体看向来人：她圆圆的脸，卷卷的发，整齐的流海遮住眉毛，留下闪烁的大眼睛夺人眼球。她的眼睛太吓人了——这是欧左雷对她的第一印象。
　　女孩眨着长长的睫毛，樱桃小嘴不停地动着：“请问你们是在等人吗？谁是欧左雷？是你还是你？”女孩显得异常激动，是啊，面对一个如花似玉比女人还漂亮的文弱男生和一个冷若冰霜酷得发狠的帅男人，能叫她不激动吗？更何况，她是来和他们其中一个相亲的，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吞下口水。
　　“我就是，请坐吧。”欧左雷失望却礼貌地说。这个女孩擦着浓重的粉，完全看不出原来的肤色；睫毛一看就是假的，做工差，粗糙，也许是廉价的地摊产物；眼睛挺大的，却偏偏选择了烟熏妆，黑黑的就像几夜没睡觉的幽灵；最可怕的是耳朵，欧左雷数了一下，总共打了十三个耳洞，戴着九个耳圈。欧左雷和康丹默契地对视一眼，似乎都松了口气。
　　女孩自我介绍道：“我叫李凤凤，是欧阿姨的小学同学的妹妹的女儿。”
　　“哦。”欧左雷懒散地回复，“我是欧妈妈的大儿子……”
　　“你还有弟弟？”
　　“恩~~~如果SD娃娃算弟弟的话，不管怎样，欧妈妈把娃娃当小儿子。”
　　“哈哈哈，你妈太有趣了！”李凤凤笑地拍起手来。
　　“饮料还是咖啡？”欧左雷把菜单递给李凤凤，康丹则面无表情地脸朝窗外。
　　“冰拿铁。”李凤凤收回菜单上的目光，遂投向装酷到底的康丹，问欧左雷，“他是谁？”
　　“他是我叔！”康丹对欧左雷射来抱怨的眼神，但没有反驳。
　　“哇，你叔叔好帅~~~~”
　　“呵呵！”这样的评价让欧左雷想起第一次和康丹见面时的情景，那群疯狂的女生就像他的影子般偷窥着他的一举一动。看到李凤凤仰慕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康丹的侧脸，欧左雷只能用“呵呵”来感叹自己的悲惨遭遇：这还叫相亲吗？真不知道在给谁相亲！
　　李凤凤死皮赖脸地坐了一个半小时，喝了三杯拿铁，问了N个关于康丹的问题，欧左雷像导游、康丹像旅游名胜，就这样度过了无聊难耐的一个半小时。李凤凤走后，欧左雷愤愤不平：“大叔，你抢我风头了！跟我相亲的MM居然看上你，当我是HOLLOW MAN！我抗议！”
　　“反对无效！”康丹左右扭动脖子，刚才他一直望向窗外差点扭不回来，“我一句话都没说。”
　　“拜托你不要那么酷好不好？”
　　康丹唇角轻扬，端起杯子嘬了口卡布基诺，慢吞吞地说：“那你送我个青面獠牙的面具！”
　　欧左雷撅嘴寻思，这年头上哪搞獠牙面具啊，于是说：“那个……深色的长统袜行不行？”
　　“那得给我配支枪，要□□！”
　　“这阵势哪是相亲，简直就是抢劫银行嘛！”欧左雷叹道。
　　“NO，NO，我只是想吓跑跟你相亲的人。”康丹的态度十分认真，却在眼眸中窜起一片邪火。晃荡的内心不再挣扎，曾经的彷徨落地为安，此刻他终于明白，阻止欧左雷相亲正是他此行的目的，也是他真正的心声。
　　“大叔~~本来就是走过场而已，不必那么认真啦！”欧左雷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希望这场由父母导演的游戏快点结束。
　　显然欧妈妈在挑选相亲对象问题上是下过功夫的。第二位，也是既定的最后一位相亲对象，是恬静又有气质的熟女。她穿着赫本式白色长大衣，简约但不失优雅；尖尖的高跟鞋踏在地上发出好听的声音，像钢琴曲般让人觉得舒服；清淡的妆容焕发着女性特有的魅力，她的成熟气质吸引着欧左雷，他的心开始萌动，似乎开始期盼一个新的开始。
　　“你好，我叫陆诗，大陆的陆，诗歌的诗。”陆诗大方地坐到留出的空位里，扫了一眼康丹，接着望向欧左雷。
　　“你好，我叫欧左雷……”欧左雷莫名害羞，舌头有些打颤，满脑空白地不知该说什么好，顿了三秒钟突然爆出一句，“他是我叔。”
　　“哦。”陆诗轻描淡写的应道，略带着高傲，从随身小包中摸出一包烟和打火机，动作熟捻地点烟，送至唇边，眯起眼吸一口，轻轻地喷出两个连环烟圈，这才把注意力回转到欧左雷身上，问，“可以抽烟吗？”
　　“可以！”欧左雷想都没想，一个劲地点头。她明明已经抽了，还需要问吗？再说欧左雷觉得她抽烟的动作轻盈飘逸，比起康其的潇洒有过之而无不极，连康其都被比下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值得庆幸的是，陆诗和李凤凤不同，她并不想了解任何关于康丹的事情，当然也没有主动来了解欧左雷。大部分时间，她总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惬意地抽着烟，享受着窗外的阳光，充当着聆听者的角色。欧左雷滔滔不绝，他从不知道自己可以找那么多话题、说那么多话，他盼望着她的回应，哪怕是一声“恩”、“是的”，他就会满足。他渐渐觉得这个下午变得有些意思，相亲也是有乐趣的，当这种感觉油然而生的时候，发生了一场意外，打破了他所有期待延续的梦想。
　　康丹加点一杯咖啡，而服务生送来的时候恰好不小心翻到了欧左雷的裤子上，于是欧左雷狼狈地奔向卫生间。桌旁，只剩下康丹和陆诗。
　　“他不适合你。”康丹阴沉地冷笑。
　　“我知道。”陆诗猛吸一口烟，只见那烟迅速缩短。
　　“那就走吧。”康丹不顾风度地下了逐客令。
　　“你不是他叔吧？”陆诗把烟蒂撵灭在烟灰缸里，双眼无神地看着火星消失。
　　康丹没有回答，他从不作无谓的解释，更何况是对一个他有些讨厌的陌生人。但是陆诗并不罢休，继续问道：“你喜欢他吧？”
　　康丹连眼都没眨一下，表情冷静地让人猜不透，狂躁的心跳让他掩饰地滴水不露，他依旧用冰冷的口气说：“你可以走了。”
　　陆诗从座位里站起来，穿上大衣，拎起小包：“喜欢他就告诉他，难道要瞒一辈子吗？趁他没喜欢上女人之前，赶紧！”
　　没有人告诉过康丹，喜欢一个人就要大胆说出口，他从没喜欢过谁，女人或者男人，都没有得到他的青睐。他的生活中只有一个弟弟，心意相通、看到他就像看到自己的弟弟，他们两个人，悄悄地在心里筑起严实的城堡，不允许外人偷窥与侵犯，却不小心让一个莽撞固执又可爱的家伙闯了进来。“喜欢上他了吗？”康丹默默自问，也许吧，感情是微妙的东西，不知何时栽下的种子，也不知何时生根发芽，会开花结果吗？花是香的吗？果子是甜的吗？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只有时间知道。
　　“对了，你会抽烟吗？”陆诗去而复返，站在康丹面前发问。康丹摇头，陆诗春风抚面般地笑着离开，扔下一句话：“他喜欢抽烟的男人！”
　　而康丹下定决心：“即使不抽烟，我也会让他喜欢上我！”
　　过了一会欧左雷从卫生间仓皇而回，手中捏着未挂断的电话，断断续续地说着：“……知道啦……马上回来……你很烦哎……知道了……”挂断电话，欧左雷吃惊又失望地指着空位问康丹：“她走了？”
　　“恩。”康丹略有深意地点头。
　　“哎，她太好了，我配不上她。”欧左雷对自己没有信心，觉得她是女神的化身，却转眼将渺小的他抛弃。欧左雷没有发现，她的气质、态度、习惯，以及她的默然、傲慢和酷，像极了他所熟悉的人，他只是在她身上找到喜欢的影子而已。
　　“人和人，没有配不配，只有合适与不合适，明白吗？”康丹说话时的眼睛很柔很亮，好象黑夜中的北极星为欧左雷照明方向。
　　欧左雷的心被照得暖洋洋地，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并豁然开朗地点头，心情阴转多云，但马上又转阴，他说：“老妈子来电话，说还有第三场，要我们现在马上赶回去。”
　　康丹无奈地叹气，收拾心情一鼓作气，悲壮地奔赴前线杀敌：“奇怪的老妈子，你放马过来吧，无论是谁都不准靠近我的小绵羊，小雷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他一定会喜欢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