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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比比谁的演技好 ...

  •   御书房

      南巡钦差刘知宇跪在地上,低头请罪。

      皇上大手一挥:“无碍,那南淮盐商本就是打个掩护,三皇子既已回宫,你也算完成了朕的任务,下去吧。”

      “谢主隆恩。”刘知宇再次叩首。

      ————

      深夜

      礼部尚书沈瑞,早年是大皇子的伴读,也是太子身边的第一人。

      半夜接到东宫传来的消息,他被吓了个半死。

      太子妃的意思,竟然是要扶皇长孙上位!

      沈瑞在家一夜未眠,答应吧,风险着实太大;不答应吧,和太子早些年的情谊又一一浮现在眼前。

      辗转半宿,沈瑞这才咬牙下了决定,赌了!

      信鸽一只又一只的从刑部尚书府飞走,太子派的老臣,一个接一个的失眠,很快,他就陆陆续续的接到了太子一党的回音。

      沈瑞看着大家如出一辙的回复,心下酸涩,太子啊,你放心,我们就算舍了身家性命,也会照看好太子妃和皇长孙的。

      ————

      刑部尚书孔博远。

      当朝皇贵妃茅倚岑未入宫前,曾救过一个落第秀才,而那个秀才,如今已是掌管全国刑罚的刑部尚书。

      没人知道这件事,茅家不知道,皇上也不知道,事实上,如果不是孔博远先拿出信物,茅倚岑也不会知道。

      孔博远是一颗很好用的暗棋,茅倚岑舍不得暴露他。

      现在,不用不行了。

      茅倚岑捏着手里的信纸,往孔府递了消息。

      孔博远听来人讲完,立刻皱起眉头,却还是应下,“我会按照娘娘吩咐的做。”

      ————

      吏部侍郎卫跃今,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皇上的人。

      吏部掌管文武百官的调动,非皇上心腹不能任。

      就连皇上都是这么以为的。

      只有皇后和卫跃今自己,心知肚明。

      太子刚立的时候,皇后怕他在朝堂站不稳脚,所以从手里分给太子不少资源,看上去皇后的人都站了太子的队,可实际上——

      那些真正忠于皇后、在皇后还是王妃的时候,就站在皇后身后的人,她一个都没给。

      她一直紧紧握在手里。

      人不多,只有四个。

      位置不高,也不扎眼,然而,每一个都能轻而易举的撼动整个朝堂。

      卫跃今接到消息的时候,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最后还是同意了。

      法子是好法子,可他觉得,皇后这步棋,走的太急了。

      而且,这个法子,也不像皇后想出来的。

      ——

      早朝

      大臣们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还得憋着哈欠,不能御前失仪。

      太监猛的拉长腔调,高声唱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不少大臣打了个哆嗦,立刻清醒不少。

      刘知宇上前一步:“臣有本奏!”

      皇上捡回来一个儿子,心情不错,没和底下哈欠连天的群臣计较,转过头来笑呵呵的问刘知宇:“爱卿有何事啊?”

      “启禀陛下,臣代陛下南巡途中,发现南淮应天府府尹穆光徇私枉法,不敢妄自审理,只等回京,请圣上定夺。”刘知宇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沓状纸与判决,以及证人证词,双手捧上,自有太监下殿接了,递给皇上。

      刘知宇的一句话,惊的诸位大臣一个激灵。

      孔博远眉心一跳,心道,原来如此。

      卫跃今仍旧低着头,看自个儿脚丫子。
      他参与议事也有十几年了,早些年,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卫跃今就有这习惯——皇上不问他,他从来不说话。

      “真是大胆!放肆!”皇上看完,气的把折子扔到地上,一旁的太监立刻小碎步跑去捡了,皇上摆摆手,“别给朕,”又一指底下的大臣们,“传给他们,挨个瞧瞧,瞧完了给朕说说,什么感想?”

      没等大臣们看完,皇上已经点了人出列。

      “曹阳,你给朕出来。”

      曹阳应声出列,心道不好。

      “朕记得,去年的审核,是你负责?”皇上很快收敛了情绪,冷冷的发问。

      “臣审核失察,罪该万死,”曹阳立刻跪下,磕头请罪。

      皇上没说话。

      很快,一些老臣看不下去,纷纷站出列,替曹阳说情。

      “诸位说的对,曹阳是第一批科举出身的榜眼,跟了朕二十多年,也是个老人儿了,一直勤勤恳恳,朕的确不能因为——此、等、小、事、”皇上刻意咬重这四个字,毫无疑问,皇上很生气,“——怪罪与他。”

      “曹阳,你今年也有五十岁了吧,”皇上问。

      “回皇上的话,罪臣今年四十又六。”

      “嗯,朕就觉得你一定是岁数大了,有些事儿,记不清了。”皇上冷笑。

      “臣——臣——”曹阳顿了半天,也没憋出句话来。

      他倒是想说“臣还能干”呐,可这话一说,皇上立马就有理由给他降罪了;主动请辞,他是不肯的,吏部油水多的很,再加上,他又抱上了皇贵妃的大腿,太子一死,二皇子可就是最大的了,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太子,这空当,他要是请辞了,那不相当于之前都做了白工吗?

      再说了,他为着茅家的事儿,被皇上责备,茅家真能袖手旁观不成?吏部有多难进,茅家又不是不知道,没道理平白舍弃自己一个尚书,曹阳略微定了定心神,他赌皇贵妃是个聪明人,不会干这种自毁城墙的事儿。

      “没话说了?”皇上又是一声冷笑,“朕念曹爱卿数年来勤勤恳恳,现如今年岁大了,不能总是操劳,特赐黄金百两,准许其衣锦还乡。”

      “回去好好享福吧,曹爱卿。”皇上让他气的心肝儿疼,曹阳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他能不气吗?!

      他登基即位之后,第一次开科考试,曹阳就高中榜眼,身家清白,普通的小农户出来的,皇上后宫各种关系乱七八糟,可以说,皇上能即位,离不开各个外戚的帮衬,这也造成了他即位后,总是捉襟掣肘,多有不便,所以他一直在留意各类身家清白的举子,也在一直有意无意的在培养曹阳,可结果呢?要不是刘知宇去了一趟南淮,他还不知道这曹阳竟成了茅家的人!

      “皇上——皇上——臣有话说,”曹阳在下面垂死挣扎,“都是皇贵妃,是皇贵妃指使臣做的——”

      皇上疲惫的撑着额头,挥了挥手:“拖下去。”

      孔博远看的心里一跳一跳的,心道,还好茅倚岑让自己捞的不是曹阳,不然自个儿也就一起赔进去了。

      刘钦差递上的折子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皇上手边。

      “说说吧,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袁默,你是宰相,你先来。”

      袁默出列,一撩袍子,跪了下来:“臣失察,臣有罪。”

      皇上直接把折子摔他身上,“给朕滚起来,要治你的罪,朕早治了,用的着等现在?!”

      袁默站起来,拍了拍袍子上的土,又站了回去。

      皇上真是要让他气死了!

      袁默和曹阳是同一年的进士,地主家里出来的小少爷,和他名字一样,永远沉默。

      算了,皇上安慰自己,袁默不开口也好,省的以后被御史安了“排挤同僚”的罪名。

      皇上想到御史,就点了御史的名。

      “谢爱卿,你来说。”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等事情在于外戚势力过大,陛下应当及时肃清官僚队伍,加强审核制度,”谢父说的头头是道,“此外,负责审查的官员也应当从一个增加到多个,减轻了工作量,才能提高审查质量。”

      皇上“嗯”了一声,心道,好歹还是有个靠谱的。

      “还有哪位爱卿,有话要说?”皇上的目光在群臣中扫视一圈,无人出列,皇上顿了一下,道,“就没人找找冯老宰相儿子的毛病?”

      冯文华的父亲官居宰相多年,门下有不少得意门生。

      冯文华扶不上墙,冯父也没想让他入朝,因此门生与冯文华彼此之间并不熟悉。

      诸位门生只看状纸上写“冯文华”,眼熟,一时半会儿并没想起来,只当是普通冯姓人家,这会儿皇上提了一句,不少大臣纷纷出列,请求皇上为冯家主持公道。

      更有甚者,将冯文华那点儿不为人道的毛病,都搬到了朝堂上。

      “呵,这是哪门子的说法?”皇上冷笑一声,“他一辈子没喜欢过女人,这会儿喜欢上了,就合该让给他?”

      “照朕说,茅皋和冯文华,没一个好东西。” 皇上下了定论,一转眼望见石跃今嘴巴一开一合,立马点名喊她,“石跃今,你嘀嘀咕咕的,编派朕什么呢?有话给朕出来说!”

      石跃今呲牙咧嘴的出了列:“臣没说啥,臣就是觉得吧,这国舅爷和冯老的儿子,同时看上一个丫头,这丫头,一定长的挺好看的。”

      “滚回去吧你,”皇上笑骂了一句,“对了,”皇上忽然想起来这案子似乎还没判完,“这事儿该归谁管?”

      就在此时,孔博远手持玉笏,朝旁迈了一步,出列道,“启禀陛下,是臣所辖范畴。”

      “那成,”皇上把折子扔给孔博远,“刑部就刑部吧,好好判,朕相信你。”

      孔博远,从到了刑部之后一直兢兢业业,手底下一起冤假错案都没有,头上永远顶着“铁面无私”的称号。

      皇上让孔博远接了案子,才觉得这事儿算是了了。

      “行了,没事儿就散了,啊,对,”皇上临走前补了一句,“曹阳走了,石跃今你先补上吧,等朕找着合适的,再换下来。”

      石跃今还是低着头,瞅着他的脚丫子,随口应了,心道皇后教他办的事儿,他好歹是提了。皇上不好奇,也不想把那个丫头招进来看看,这可怨不得他。

      后宫

      雍和宫

      皇贵妃在皇上面前跪下,刚打算替弟弟求情,皇上就制止了她:“这事儿,朕已经让孔尚书去查了,你别说,朕也不想听,省的坏了咱俩这么多年的情分。”

      “是,”茅倚岑应了,站起来,服侍皇上吃饭。

      皇上既然肯来,总还是顾念情分的,事情就有转机。

      孔博远查的很快,不过两天的时间,刑部就把整件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皇上下了朝,又去了雍和宫。

      “陛下,”皇贵妃远远的笑着迎了上去,皇上没像往常一样揽她的腰,连个笑脸都没给。

      一进殿门,皇上脸色就拉了下来,他叹了口气。

      “倚岑,你跟在朕身边,也有二十年了吧,这么多年的情分——”

      皇贵妃一听,心下大惊,立刻跪下,“陛下——”。

      “选一个吧,茅家教子不严,与人私奔,长姐如母,代其受过,禁足半月,降为贵妃;或者,茅皋仗势欺人,强抢民女,按律发配,皇贵妃大义灭亲。”

      皇贵妃松了一口气,皇上这架势,吓死她了,还好弟弟没事。只是降一级,照旧除了皇后她最大,这和不降有什么区别,皇上还是向着她的。

      “这事儿闹的太大,才几天的功夫,满大街都嚷嚷开了,朕压不住,”皇上扶起茅倚岑,叹息道,“朕总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陛下,”茅倚岑感动的抹着眼泪,“您能为臣妾做到这步,臣妾已经心满意足了。”

      “朕知道。”

      当天晚上,皇贵妃代弟弟受过的旨意就传了下来,茅倚岑接了旨,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祥和宫

      皇上从雍和宫出来,转头就去了祥和宫。

      “陛下,”贤妃从皇上进来之后,就一直跪在地上,泪珠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皇上疼她疼的跟什么似的,一见何贤掉眼泪,那心立马就揪起来了,“爱妃,怎么着了这是?谁给你气受了?倚岑还是皇后?朕这就去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陛下,姐姐们都对臣妾好着呢,没人欺负臣妾,”贤妃一边哭着,一边解释,“臣妾是在气自己,三年前既然能跑出府去找妹妹,怎么就不走远一点呢,走远点,兴许就瞧见了……”

      “怎么忽然提这茬了?”皇上把人扶起来,抱在怀里,拭去眼泪,“三年前遇见你那次,你说你在打坏人,原来是在找妹妹?”

      “臣妾的爹娘找了三年,都没找到,臣妾便想自己去找,”贤妃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又哭起来,“臣妾的妹妹,就那么在人贩子手里呆了六年,整整六年啊,臣妾进宫前,在何府里吃好穿好,妹妹在外面受苦挨冻;臣妾进宫后,在宫里享尽恩宠,可臣妾的妹妹——臣妾的妹妹,她……”

      “好了好了,”皇上拍着贤妃的背,安慰道,“你不也说了,何大人和何夫人找了两年,也没找到吗?如果你那会儿去找,说不得还把自己给丢了呢。”

      “不一样的,”贤妃哭的更伤心了,“我妹妹三年前,她,她其实就在京郊啊,我要是走的再远一点儿,我兴许就能找回她来了,她还那么小,还吃了那么多苦……”

      “别哭了,宝贝,哭的朕心都碎了,”皇上正琢磨着怎么安慰何贤呢,一回味,不对啊,“你妹妹找着了?”

      “找着了,”何贤抹了抹眼泪,勉强露了个笑出来。

      “谁找着的,朕回头好好赏他!”

      “臣妹,臣妹,”皇上一说,何贤又开始哭了,“臣妹就是前几天那个被卖了两次的丫头,现如今在茅皋府上。”

      皇上一听,头都大了。

      刚按下了葫芦,就起了瓢。

      何贤的妹妹,那不也是长公主的嫡孙女,配给茅皋,说“低嫁”都是抬举茅皋了。

      这事儿给整的,唉……

      “好了,好了,不哭了,人找着了就好。”皇上一边安慰她,一边琢磨这事儿怎么办,本来以为一个普通的丫头,还没爹没娘的,茅皋娶了她做正妻,也是堵了天下悠悠之口,茅倚岑又自降一级,于情于理都挑不出错来。

      可这要是何家的丫头,嫁了茅皋,皇上都能想象的到,别说长公主了,就连太后都不会放过自己。

      如果嫁了别家,皇上好歹还能给个诰命啥的,可茅皋一个无品无阶的白衣,给何家丫头封诰命,都没啥可封啊!

      唉,给何家的补偿,可得好好想想了。

      何家能封赏的,一个何资,一个何贤。

      何资袭了爵,年后就要上战场,如果现在封了,那以后有了战功,自己又该头疼了。

      那要不就何贤?

      原本就是自己把人家从找妹妹的路上给拽回来的,封个贵妃就当是补偿了。

      皇上安抚好贤妃,又去了皇后宫里。

      承乾宫

      “陛下说这事儿啊,”皇后笑道,“本就该给何家妹妹贵妃封号的。”

      “她刚入宫那会儿,太后和臣妾不是都想给妃位的吗?这照我们的想法啊,何家妹妹出身高贵,等有了皇子,直接提贵妃。当时还是皇上您把封号给换下来的,说一入宫就封妃,太扎眼。”

      皇上想了想,好像有这么回事。他尴尬的笑了笑,生硬的转移话题:“子墨在宫里住的还习惯吗?”

      皇后理了理鬓角,慢条斯理的说,“还成,教养宫女最近在教他识字。”

      皇上嘴角抽了抽,心道,这九岁的孩子还不识字,实在是……

      “皇上,您可不能这么想,”皇后跟着皇上这么多年,一眼就看穿了皇上的想法,“子墨一直丢在宫外,刚来那几天哟,您是没瞧见,瘦的就剩下骨头了,能这样,也很不错了。”

      皇上一想,也觉得自己过分了,索性又转弯去看了眼三皇子。

      负责皇子识字的教养宫女,正在一字一字的教子墨读书,皇上站在窗外听了一会儿稚嫩的童音,第一次对这个生来就能看见鬼的儿子,产生了愧疚。

      他还那么小,有什么错呢?

      错的也是朕这个做爹的,手上杀孽太重,才报应到孩子身上。

      皇上叹了口气,回了乾清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比比谁的演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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