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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酒醒长恨锦屏空(上) ...

  •   天空中晨光逐渐亮起,一丝丝的温暖驱散了积累夙夜的寒气。清晨的街道冷冷清清的,鲜见行人,只有日夜巡逻的骑队马蹄哒哒的经过。

      黔湘阁前停着一辆骈车,几个小侍从店铺里搬出打点好的物器搬到车上,忙碌了好一阵子这才归置妥当,从店阁的大门口走出两个人,当先的一个女子轻裳素衣,发鬓绾了垂髻,长的极为好看,方才踏出门口,便被晨风一吹冷不防的打了个喷嚏。

      “佑州的天气便是这样,早晚风吹寒凉,到了午时便又热起来了,东家要不披一件风氅吧,免得着凉了。”年过五旬的掌柜,瞧着慈眉善目的,说话间语气也是温文尔雅。

      老板娘笑了笑,双手搓了搓,“在屋里不觉得,这晨风一吹,倒是真有点冷,不过厚裘绒裳都打包进了箱子,再取出不便,在车内避了风,应该还好。”

      小侍在车前放下脚凳,老板娘刚想登车,却忽闻不远处有马蹄声风驰电掣的朝这边来,她顿了顿身形,好奇眺目看去,果然见到空旷的街道上从远处有一骑足下踏尘的朝他们这厢奔来,待到近了,那骑手这才翻身下马,看了看大门敞开空荡荡的黔湘阁,目光又转到店前的车马身上,而后又看向老板娘,恭敬垂首询问,“请问,这家店铺的老板娘可在?”

      老板娘顿时有些好奇他的来意,看他穿着铠甲,所驾驭的马儿足筋稳健,奔跑时步伐轻盈迅捷,便知这是上等的战马,来人可不普通。

      “我就是。”老板娘气定神闲的回,目光不着痕迹的将来人打量了一番。

      来人解下挂在马鞍上的一个绸布包裹,双手一送朝她递去,恭敬回道:“这是我家主人吩咐赠予您的,还请笑纳。”

      老板娘微怔,脸上笑容也似凝住。身旁掌柜却问,“你家主人是谁?”

      来人有些踯躅,诚然回道,“这我不便告知。”

      掌柜蹙了眉头,“这来历不明的,怎好让我们东家收?”若在平常,确实也有不少人会赠送珠宝华钗,金瓷玉器给他们老板娘的,只因爱听她的词曲琵琶,将之视为天籁,为搏红颜一笑自然不惜一掷千金。然而如今的佑州已是风雨欲来,这种不知来历的东西若轻易收下,只怕将来会招来祸患,是以掌柜的这才想开口替她回绝。

      那人面露难色,只道,“我家主人说了,老板娘此去路远,以后若有机缘还能再见,想再听一曲老板娘的《卿云歌》”

      老板娘脸上笑容微展,心中刹那动容,此刻自然已是醒得他话中说及的主人是谁,她从容接过他双手奉举着的包裹,莞尔回道:“多谢你家主人馈赠,若日后还有机缘,我定当以此曲迎候。”

      来人见任务完成,朝着老板娘施然一礼后,回身翻上马背,手中缰绳一勒,调转马头朝来处奔去,一驰一往的都十分匆忙。

      掌柜见她收下东西,有些犹疑,“东家,这妥当吗?”

      老板娘回视坦然一笑,“那位萧公子,可还记得?”

      掌柜恍然,这才明白过来。老板娘又道:“我此一去,短时间怕是不会回来了,黔湘阁自今日起闭门歇业,你们也都各自回家吧。”

      掌柜忙垂首应是,前阵子东家把盘盈的库银都分拨了下去,黔湘阁里的人都分到了不菲的薪资,足够往后简单住行的花哨,对此他也是满怀感激。

      “东家,您一路走好。”掌柜诚挚说道。

      “好,你们也都保重。”老板娘踩着脚凳踏上骈车,掀开风帘坐入车中,驾车的伙计关好车门,手中长鞭一挥,驱策着两匹马儿往城外奔跑开去。

      骈车内封有毡毯,透不进寒风,车里面已经一早有人候坐着,披着厚厚的裘氅,手中抱着一只暖炉。

      “有这么冷吗?你这要到了深冬可怎么办?”老板娘笑谑睨了她一眼,与她并排坐在一处。

      馀容拢紧裘氅,捂暖的掌心伸出握住她的手,感觉到了她的五指冰凉,冷哼道:“你当谁都同你一样不畏风寒的吗?”她说着的时候将怀中的暖手炉塞到了老板娘的手中。

      老板娘把玩着手中小巧精致的暖手炉,也不知用了什么奇巧的手法 ,浑圆镂金的球体里封了特制的金丝火炭,灰烬烟火不会飘出,捧在手心里倒是恰到好处。

      “这玩意儿不错,以前也没见你用过。”老板娘双手捂住手炉,感觉到从掌心传来的暖意直抵心间,笑谑道,“不如送给我如何?”

      馀容想也不想,眉峰一挑,开口就是毫不留情的回拒。

      缙墨的黔湘阁老板娘馀容有丰裕的物资财富,什么珍奇古玩没有见过,怎会舍不得一只手炉?老板娘意味深长的笑睨了她一眼,将手炉塞回她的怀中,“行了,急什么,我还会抢你的东西不成。”她瞄了一眼她耳根处透出的一点红,了然笑说,“你且好好收着吧。”

      她边说边打开手中的包裹,旁边馀容也好奇不迭的凑过身来。包裹里是只精致的红木匣子,雕刻精细看着就是价值不菲,她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物什,馀容啧啧有声,“这身紫貂裘,色泽华艳,绒毛细密,怕是只罕见的老貂了。”

      狐白的裘氅寻常可见,然而似这种紫貂裘,可遇不可求,即便是有钱也是千金难寻,怕是在宫里都属于稀罕的东西了,馀容不由好奇,“这是谁呀,出手如此大方。”

      老板娘五指抚过狐裘,肌肤间的绵密触感,让她心头微怔,“兵强者,攻其将;兵智者,伐其情。当日泸州一战,我便在想她是否能跨过那道情关。”她喃喃低声,仿若自语,“她虽然不曾辜负了主人,却始终难越情关。”她仿佛陷入回忆,眼中淡淡神色也逐渐如被封冻,“一个女子若将自己一生进退都系于情爱,那便是大错。”她似乎是在说给身畔的人听,又似乎在自语。

      馀容却倏然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心中一惊,脑中一念电闪,“宁郡王萧澄……”她盯着老板娘捧着狐裘的模样,眸光一紧,低声唤了她一句,“红袂……”

      她的一声唤终于使得她大梦将醒过来似的,她不紧不慢的将紫貂裘折好放入匣子里,“出城之后,我们就此别过,你久离缙墨怕是不妥当,晋国海军是否会有什么动作我们也不得而知,还得由你盯着才是。”她将包裹系好,身子随意的往车壁上一靠,露出慵懒的姿态,“此处由我处理,佑州必然会是主人的囊中物。”

      “你有什么办法?”馀容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从她的谈吐间,她总有些不祥的预感浮现在心头。

      “天机不可说。”老板娘似真似假的调侃了句,缓缓闭目表示不愿多说了。

      馀容喉间哪怕有再多的话,一时半刻也问不出口了,低抑了一声叹息在胸间,耳边只听到车外马蹄声哒哒。

      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该离开佑州的人走的也差不多了,舍不得或者不能离开的也都尽量呆在家中不出,以避祸患,骈车也没用太久的时间就奔驰到了北门,此时此刻还能见到陆续有人从城门过防离开。小侍驾着马车等着排队过城的时候,敲了敲车门,对车内的人说道:“东家,再过一盏茶的功夫大约就能到我们了。”

      老板娘缓缓睁眸,回应了一声,随手推开车窗,目光往外眺看了一圈,而后又把车窗关上,对身旁馀容道:“看来过不久,南秦又要攻城了。”

      馀容若有所思的握紧掌中的手炉。关防盘查了两三句,看她们也不过是两个女子也不纠缠,径直放了他们过关,骈车奔驰在官道上,路上人流愈发见少。

      中午辰光,日头升起,阳光泼洒大地,骈车已经驰远,官道两旁也不见其他行人,老板娘和馀容静坐在车内,各自心中有思量也没人说话,一时间车内十分静谧。

      蓦然间骈车一个急停,正在心思恍惚的老板娘一手撑住旁边车壁这才没被磕到,她看了一眼身畔同样目露疑惑的馀容,当先起身嘱咐了句,“我下车去看看,你别动。”

      馀容点了点头,安静倚靠车壁,也不挪动了。老板娘推开车门,抬眼就看到骈车前不远处的官道上站着一个年轻男子,长衫素巾,发鬓冠髻束的整整齐齐,这人面容也不过是个普通男子的模样,寻常至极。

      男子见她出来,从容不迫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块令牌举在手中,玄铁令牌书字的一面正对向她,她的目力极佳,一眼就看清楚了玄铁上的字。驾车的小侍刚想出声询问,她已一掌按上他的肩头,示意他不要开口。

      小侍闭了口,手中马鞭握紧,看着自家老板娘跳下骈车,施然朝那人走去,直到两人相距一臂,她这才止步。

      老板娘目光凝定在玄铁令牌上半晌,而后眸光悠悠落向面前男子身上,声色不动,也不开口,只冷清清的看着他。

      男子态度坦然自若,手中令牌往她面前一递,沉声道:“凭这块令牌,佑州城外的三十万大军的主帅,能听你的吩咐。”

      男子不出意外的看到面前的女子神色遂变,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诧被迅速敛回眼底,冷声问:“你是谁?为什么给我这东西?”其实不必细问,她心中也有了个模糊的猜测,能驱策得了南秦大军的主帅,这令牌必然出自南秦宫廷,而这背后的主使之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男子一副温和的模样,说话间态度温煦和颜,却是滴水不漏,“你我都是想长公主殿下复国之人,不必多问。”

      老板娘踯躅了一下,终是伸手接过了令牌,心下顿时疑云丛生,男子见她握住玄铁令,怔然恍惚了片刻的模样,朝她抱拳施然一礼,而后转身离开了。待老板娘回过神,再抬头时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

      晴空清湛,一碧如洗,佑州城外三十万大军枕戈待旦,大军行辕错落布置,兵将巡逻往复有条不紊,与佑州城遥遥相望,可见佑州城楼廓台上兵员戒备,□□手十二个时辰都齐备待发,保持着战斗状态。

      两次刺探式的攻城,都收效甚微,佑州守城之将极为擅长戍守,整个佑州坚若壁垒,仿佛毫无弱点。

      偌大的主帅行辕里,吴归邪正双手环胸的站在行军沙盘前,低眉凝目的看着沙盘里的标绘,心中若有所思。帐外传来禀告声,他都没有听见,直到帐外来人拔高了音量,第三次亮声才让他从深思中回过神来,扬声让人进来。

      进来的是锐台大营中的一名游骑校尉,今日本来应该是他值守巡哨,却蓦然来到帐前请见,怕是有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变数,吴归邪微微屏住了呼吸,听他道明来意,校尉扶剑进入帅帐后,端端先行了个礼,而后从腰封中掏出一枚令牌递向吴归邪。

      乍然看到那枚令牌,吴归邪就眼皮子一跳,那校尉边递上令牌边说:“末将在佑州城外不远处巡哨,竟碰到一个女子,形单影只的在佑州城外游荡,末将觉得有些蹊跷,便上前盘问了几句。”校尉顿了顿,略有诧异的看到面前主帅盯着令牌的目光都直了,只得又道:“那人给了末将这块令牌说是要见主帅,还说主帅见了这块令牌自然会见她。末将觉得此事干系重大,不敢擅专,就把人给带来了。”

      吴归邪手中握着令牌,触手如握了一块寒冰,令牌上刻绘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白泽兽,龙首戴角,四足走飞。其以整个令牌构造为框,神兽为形字,隐约可以看出是个“凰”字,这恰是谁都模仿伪造不出来的南秦君王令,可号令国内所有兵马将帅。

      “那人现在在哪里?”吴归邪压下心中惊悸,不敢相信这枚如此重要的君王令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女子的身上,他心中疑惑甚深,面上却是端的丝毫不露。

      校尉忙回道:“人就在帐外。”

      吴归邪握紧君王令,沉声道:“让她进来。”

      校尉抱拳应是,拂开帐帷后从外面带进来一个女子,在吴归邪的眼色示意下退出了帅帐。待他走了,行辕里一时间静谧下来,静的吴归邪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面前的女子穿着轻裳素衣,发鬓低绾,衣饰瞧着很普通,但那样貌却是非常殊丽明艳,眉目顾盼间风流无暇,长的十分好看让人过目不忘。

      “敢问姑娘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枚令牌?”吴归邪目光盯紧在她神色平静的脸上,却窥看不到丝毫的情绪波动起伏,她气息沉静,仿佛面对他这个驰骋沙场,杀伐凌厉的南秦大军统帅如同面对一个普通的路人。

      她不答反问,“凭借这枚令牌可能请动元帅?”

      吴归邪长眉一挑,不说办事了,光凭这枚君王令便是要他的命也是可以的,他却不动声色的问,“姑娘所求为何,不妨说来听听。”

      她眉目舒展的一笑,解下背在身后的一个包裹,解开系带,拿出里面的一把琵琶抱入怀中,“我想为元帅大军战前助阵。”

      晚阳西坠,火红的霞光逐渐沉落,宁郡王萧澄站在城台箭楼上,目光远眺,看到南秦大军行辕里炊烟袅袅飘散,今日辰时就收到前方游骑巡哨的回报,南秦大军又有大规模的调动,像是有攻城之举,是以今日一整天,他都戍守在闸楼上,亲自调遣军防布控,就是为了防范南秦的举兵攻城,然而一天都要过去了,南秦大军却毫无动静。

      “将军,您在这一天了,滴水未进,是钢铸铁打的人都受不住,您先去休息片刻吧,这里有末将来督看着,出不了什么岔子。”佑州守将此刻暂为萧澄副手,以他号令为准,多日以来在萧澄的布置下,佑州防的盛水不漏,即便是兵强马壮,士气鼎盛的南秦大军都两次铩羽而归。以前只知他是骁羽骑的上将又是晋王的亲兄弟,并未高看他几分。而今几次大战对决他却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萧澄站在城头,一手扶着城垛,身上皮甲严整,是随时可以上战场的模样,听得佑州守将的规劝,他却摇了摇头,心下总有些不安跳动,他沉声道:“我再看看。”此刻正值晚间休憩和轮岗交接的时分,他怕南秦会出人意外的突袭,是以不敢放下心来。

      佑州守将见他态度坚决,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陪在一旁。这一呆就又是许久,天已经暗下,长庚星在天际消长,为防范南秦夜袭突击城楼,佑州城楼上不许点燃烟火,从外看看去南秦大军行辕里星火点点,蜿蜒开去如同天上璀璨密布的星子,而回头望向城内,原本的辉煌灯火如今已经熄灭了大半,只剩寥落可以形容。

      城台上十分静寂,只听到耳畔风声盘旋,不多久,听到有脚步声急促朝这方奔来,萧澄侧眸,等奔近了,这才看清来人。那人一身风尘仆仆,在萧澄面前单膝一跪,旋即掏出贴身的一张书函往前一递,只道一句:“末将带信从晋阳而来。”

      萧澄心下微沉,接过那人递来的信函,信口封有火漆金印,即便看的不甚清晰,但光凭指下触感,那金印的纹理轮廓依旧让他十分熟悉。晋王差人催鞭疾马的送来信函,怕是事情不简单。

      “你先下去休息吧。”他对来使温和说道,转头又对身畔佑州守将吩咐,“我离开片刻,去去就回。”

      佑州守将忙扶剑垂首应是,看到萧澄阔步离开,身影片刻就隐入了暗夜里。

      萧澄下了楼台,找了一处避风的墙角处,拆开了信函,一手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吹燃,亮起一点光源,他的目光在萧樾送来的信函上扫过,泰定的眉眼在扫过这些字里行间的时候,愈发蹙紧。一封信函读完,他就手将信点在火焰上,薄薄的一笺纸,片刻就被燃成灰烬。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风灌入胸口,让他的脑子愈发清明起来,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孤月残云悬垂天际,看来明天不会是个好天气了。

      月寒露冷,一夜平安无事,天际深处第一道晨光亮起。萧澄站在城头一整夜了,也没怎么挪动过身子,佑州守将为他取来一壶热茶和几个刚出炉的馒头,他也没怎么吃,只取过温着热茶的水壶喝了几口热水,润了润嗓子,佑州守将见他面色虽有点疲累,但眼底清澈,一夜下来不见分毫松懈,愈发对他佩服起来。

      “将军一夜未歇,不如……”他话音未落,城头突然战鼓擂起,轰隆声如雷霆震地,让人霎时脱离开晨间的慵懒疲态,一下子紧张起来。

      萧澄扶着墙垛身体微微前倾,看到城外南秦大军处滚起尘土浓烟,四下漫延。

      与南秦大军的对峙并非第一次,即便看到城楼外一眼望不到头的汹涌铁骑步兵,萧澄依旧泰定自然的指挥布属防御,做事有条不紊的风格和平静的面容也奇异的安抚下了周围的人,面对眼前的千军万马也不会那么紧张害怕了。

      南秦大军静伫在佑州前,枕戈待旦的模样,却没有人行动,似乎是在等着谁的号令,并不着急攻城掠池。然而作为戍守的萧澄,比他们则更加笃定,毕竟是他以逸待劳。

      天已经亮起,太阳隐在厚重的云霭之后,天空泛着铁青色,云霭低垂层层压降下来,只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对峙了半晌,南秦大军里倏然有了动作,一辆战车被徐徐推向前面,战车上筑着架有云梯的哨台,多少年前这种战配是方便统帅登高望远,便以调动军阵,之后因为目标太过显眼,而又逢神射名将辈出的年代,这种战配也逐渐被淘汰,不想今日居然在南秦军前竟能再次见到。倒是出乎了萧澄的意料。

      萧澄凝目,看向那战车上的哨台,却并不见着甲配剑的南秦军帅,只看到一袭红衣,在风中徐徐伸展,似火焰又似云霞,在铅灰色的天地间,是唯有的一丝鲜艳。以他的目力依稀可以辨别的是,那个坐在哨台上,手抱琵琶的人,是个女子。

      两军相峙,鲜见的长久平静,直到一声挣裂琴音释出,带着内息功力的琵琶声仿佛能传递四海,稳稳传到楼台上的每个人的耳中,琴音急促,声势宏大,仿佛在她指尖迸出了千军万马。伴随着琵琶声,女子吟唱缓缓而起,她的嗓音高亮清澈,唱着这曲《破阵乐》时,是少见的激昂和悲怆。

      那音色倏然听入耳中,勾起了深埋心底的那一丝记忆,如巨石入水般,掀起了滔天巨浪。即便不是多少年前唱《春江花月夜》时的漫漫清冷,这音色,这世间鲜少有人能及的歌喉,他绝不会认错。

      萧澄扶剑的五指紧扣,剑身上的纹饰扎的掌心生疼他也仿佛毫无所觉,目光直直望向远方,望着声音来处,那一袭红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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