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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新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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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
方明提着灯笼,他刚才被一个骷髅头跘倒,如今胆战心惊极了,走一步望一下,灯笼照过一个死人堆,如小山般的高,他心中叫苦不迭:这鬼地方到底有多少死人啊?
宁晖啊宁晖,你在哪?
你不会真的死了吧?
他提着灯笼艰难的往前迈着,突然他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好像骨骼响动的声音,他蓦的转身,低声道:“谁?”
“啊——”他大叫了起来。
他脚下,躺着一个人,面目横飞,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简直一个西瓜摔到地上四分五裂的感觉,只露出一双眼,那人抬起了手。
方明双腿打着颤,喉咙滚动着,拔腿就跑。
天啊,我方明列祖列宗可得保佑我这方家独苗苗啊。
他双手合十,口中不停念叨着,再也不敢看地上的死人,他抬着头奔跑,脸上比哭还难看。
“方明!”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啊!别吃我!别吃我!”方明跳起了脚,大叫起来。
宁晖捂着腰腹,看着双脚挥舞着的方明,道:“你在做什么?拉我一把。”
“嗯?”方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去,又是倒抽一口气,只见宁晖正在从一个死人堆里爬出来,如果不是之前跟他有约,他现今一定要疯了,跟见鬼了一样。
方明忍着巨大的心里不适,蹲下身,递出了一只手,将宁晖拉了出来。
宁晖捂着腰腹,灯笼下他的面色苍白,握住他的手灰青灰青的,方明都有点怀疑他是真死了装假死,虽然那颗药丸可以造成假死的症状,但是万一呢?
方明颤抖着声音,道:“你都有那药丸了,还捅自己一刀干嘛?”
宁晖道:“怕他们不相信。”
“你就不怕自己真死了吗?”
“死便死吧。”
他说的太过轻巧,方明有一瞬觉得自己背的是个死人,在这样恐怖的山头,让他浑身感到毛骨悚然,谁会来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方明想要回头,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宁晖什么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顺势而为。
方明背着宁晖下山。
“诶诶诶,你怎么了?”方明晃动了下肩。
肩头的脑袋垂了下去,方明晃了一下都没动,他慌张道:“宁晖,你别吓我啊。”
方明背着他飞奔,敲响了医馆的门,不停喊着:“大夫,救命啊!”
医馆门开了,大夫眯着眼望着两个人,他在方明背后人的鼻下一探,道:“进来吧。”
宁晖做了个梦,梦到了小时候。
他被一群小孩反锁到车库里,他们嬉笑的跑开,他一个人在里面呆了整整三天,没有人发现他不见了,也没有人来找他,将他锁在里面的小孩们也将他忘记了。
他奋力的推着车库门,用拳头、用身子,用脚撞着门,门纹丝不动,他伏在地上,手掌早已磨出了血,嘶哑的喊着:“有人吗?”
他爬起来,走向车库内停着的车子,一拳一拳砸向了车窗,双手鲜血淋漓,他却感觉不到,他将车窗砸破,他从车窗钻进车内,车窗上破了口,菱角分明的边缘划着他的身躯,他硬生生将自己挤入车内,破口的玻璃边缘一片血迹,滴答答的落在车内和车门上。
他不记得当时有多痛的感觉,只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生还的机会,他得靠自己!
他从车内搜出零食和开了瓶的矿泉水,他顾不得是否过期,迫不及待的吃下,稍微填了腹,不敢全部吃完,他又将车内的所有东西翻出,当年他九岁。
他在车内找到一份备用钥匙,他完全不会开车,他仅凭着些看过的回忆,在方向盘下寻找钥匙孔,将钥匙插了进去。
他不知道怎么启动,不知道车内密密麻麻的按键是干什么的,他一个一个的按着,一个个的试,终于被他试了出来,他紧紧握着方向盘,当时他都不知道要系安全带,踩着油门,一下又一下的撞着车库的门。
他被撞的头破血流,迷糊中,他只看了血,他用力踩下油门,车子立刻向离弦的箭飞了出去,门被撞飞了,引擎发出刺耳的声音,车轮的狠狠的摩擦地面,车内的气囊全部弹出,他头撞了上去,晕了过去。
后来,他大难不死,在后来他功成名就,他在饭局里跟人开玩笑说自己的第一次开车就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并不是玩笑。
他云淡风轻,别人哈哈大笑。
没人知道,他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九死一生,他所得的都是他应得的,他要活下去,要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好好看着,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宁晖从梦魇中醒来,他猛地坐起。
方明叫道:“快躺下,快躺下,你的伤口不能动。”
方明将宁晖又按到了床上,宁晖睁着眼环视一下四周,方明端着一碗药过来:“把药喝了。”
他将药递到了宁晖面前,宁晖一口饮尽。
宁晖道:“现今外面是什么情况?”
方明道:“哎,都是些皇家争权夺位,殃及到你们这些奴才了。永煜帝薨了,太子即位了。不过坊间都说太子这位置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何止你们这些奴才啊,朝堂上站队站错的,好多元老呢,都无缘无故死了。”
宁晖:“坊间怎么传?”
方明俯下身在他耳畔低声道:“说是先帝是被太子毒死的,听说六皇子、七皇子就是找到了证据准备揭发他,结果被他软禁了,被他按上谋反的罪名。”
宁晖不发一言。
“哦,对了,你主子,九皇子!现在在城头门呢,新帝让他一个人京城,他拒不进城,带着一批刚刚从大乾回来的军队驻扎在城门外。哎,也不知道这两边对峙,最后会怎么样?这都什么事啊?皇位有那么重要吗?亲手下毒毒死自己的父亲,手足相残,啧啧啧,至于吗?”
宁晖听完,闭上眼睛。
方明有些惊诧的看他:“你不惊讶吗?”刚听到的时候他可惊讶了。
宁晖道:“房子你租好了吗?”
方明点头:“租好了。”
宁晖“嗯”了一声又道:“你跟大夫说了我是谁了吗?”
方明摇头,那时情况紧急,他哪有时间说啊。
“令柏,家住铜宁丰镇溧昌坡平梨县,父母双亡。”宁晖又道,“这是我以后的身份,你对我就这样介绍。”
方明楞了一下,点头。
他都把自己新的身份安排好了?方明隐隐有种感觉,宁晖早就猜到将会发生什么事,会有如今的局面,只是顺势而为,将计就计。
方明不知为什么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所有人包括先帝都还在歌舞升平的太平日子中,一个奴才早就觉察出这底下暗藏的波涛汹涌,早就推算出知道自己会被连累入狱。
自古一个奴才一旦入狱几乎没有活着出去的可能,他不逃没有任何求救,反而等着被逮捕入狱,受尽刑罚,甚至自裁捅自己一刀,就为了一个新的身份?什么人有这样的魄力和勇气?
方明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会联想,可以去写戏文了。
方明准备将这件脑海中好笑的事说给宁晖听,转头过去的时候,宁晖已经睡着了。
方明站了起来,想了想走出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