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小冥九

29、chapter29

　　前一段时间，游家强的老婆陈凤去了外地一趟，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回来的时候是半夜，没人知道，手里还带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附近的邻居觉得奇怪，最近陈凤怎么都在家里不出来了，而且有人去她家串门，也会以各种奇怪的理由推脱，然后把家门一关。

　　十天半个月下来，就有些风言风语了，有人去问游家强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还有些人言语中暗示陈凤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不然怎么大白天家门关的紧紧的，也不见人出来。这些人都被游家强一一骂了回去，说他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越是这样藏着掖着，越是让人的好奇心前所未有地旺盛起来。

　　终于有一天，终于有人看到了陈凤屋子里藏着的那个小男孩。

　　说来也是巧了，陈凤成天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买菜都是游家强一大早出去包揽的，正常来说，这个小孩，除非他们有意带出来，一般来说是不会被发现的。

　　可偏偏这天陈凤这天娘家的老娘身子不大好，家里的兄弟也都有活儿要干，所以陈凤只好锁了家门回娘家照顾老娘去了。去的时间也不长，就一个下午而已，可是孩子睡午觉起来，对周围的环境还有点陌生，有没有人在，就开始哭闹起来。

　　声音引来了周围邻居的注意，一开始还以为是谁家在看电视，可是这苦的声音也太大了一些，最后很多人都走出家门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声音走，很快就发现了这哭声是从陈凤家里传出来的。

　　虽然说孩子被发现了，可是陈凤还是藏得严实，有些人关系和她比较好，都会有意无意地问起这个孩子的事情。

　　有的人认为这个孩子是游家强前几年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和外面的人生的，有的人则认为是偷偷生的，前几年管得严，到处查超生的人，不少人都躲到了外地去生孩子。

　　林主任听完这些八卦，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吉祥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屋里还有小孩在，吃饭也不知道吃得怎么样了，却又放不下游家强家的八卦，十分纠结。

　　游思欢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主动道：“吉祥婶，刚刚我听到屋内有人吵的声音，你赶紧回去看看，四伯可哄不住孩子。”

　　“哎哟，那我就先回去了，思欢啊，顺着这条路往下走，门口挂了个塑料灯笼的就是游家强家。”十分客气地和林主任和宋敏打了个招呼，吉祥婶连忙回屋里去了。

　　剩下的三个大人互相看了一眼，宋敏先开口道：“林主任，看样子，游慧家里的情况还是挺复杂的。听刚刚那阿姨说的意思，游慧家里孩子应该就是重点了。会不会是经济上的原因……”话还没说完，宋敏自己就不说话了，这年头学费就这么点，一个学期才二十块钱，哪有哪个家庭会拿不出这点钱的。

　　“应该不是钱的问题，现在学费减免，大部分家庭都能负担得起，我听说这个孩子的户口还没上，上户口的话，肯定算超生，应该要罚一大笔钱的。”游思欢早上一听游慧说家里多了个弟弟，就明白应该是超生的了。

　　林晓佳主任眉头紧蹙，正在进行思考，片刻后，也是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吉祥婶说，游慧家门口挂着一个塑料灯笼，她们往前走了一段路，很快就在路前方发现了一个灯笼，那户人家家门紧锁，和周围的分家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路上碰见不少人认识思欢，都纷纷打招呼，也有些人好奇游思欢来这里干嘛，游思欢只能说有事糊弄过去。

　　游慧躲在游思欢的身后，有些害怕，游思欢摸摸她的脑袋。

　　林主任打头阵，上千敲了敲门，片刻后，就有一个女声传出来：“谁啊？”

　　“我是建荣小学的主任，今天来家访，请问能开一下门吗？”林主任又把眼睛戴上去了，身上穿着灰色的小套装，手里还拿着公文包，看起来就是一个呆板干部的模样。

　　陈凤心里有些犯嘀咕，她女儿今天一早跑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早上的时候她也出去找过，有人告诉她说，看到游思欢带着人去学校了，才放下心来。

　　现在又有人说是学校的老师来家访，这让陈凤有些不安，但是还是出去把锁开了，门微微打开，露出一个缝儿，陈凤透过门缝先是看到一个严肃的中年女人站在家门口，顿时吓了一跳，但是她很快就看到了游思欢和另外一个人也站在旁边，而游慧则是躲在游思欢的身上，一碰触到她的眼神，就缩了回去。

　　陈凤放下心来，将门打开，满脸是笑容，道：“原来是学校的老师啊，真是太麻烦你们了，大中午的还要跑这么一趟。”说着就上前把游慧拉过来，说着就要关门。

　　林主任这么多人教书育人，哪能不清楚陈凤的意思，连忙用手撑着门，不让门关上。

　　游思欢连忙道：“您好，我们今天来主要是为了解决游慧同学的学习问题的。”说完还扯了扯旁边的宋敏。

　　宋敏立刻会意，道：“对，游慧同学是我的语文课代表，可是最近她的语文成绩下滑了不少，所以今天来做个家访。”

　　陈凤对这个圆脸老师还有点印象，好像还是游慧的班主任，一时之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等到三人都进了家门的时候，陈凤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怎么就放她们进来了呢？她把这个归结于这个主任太能说了。

　　“是这样的，最近游慧的语文成绩下滑得有些厉害，你看看最近几次的单元考，分数上下波动很大，所以我们想来了解一下情况。”宋敏也是做了一些准备的，从包里拿出一张成绩册，指着其中一行，说的是头头是道。

　　陈凤一下子就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给看花了眼，宋敏指哪里她就看哪里，她指了几个数字，一会儿九十几，一会儿八十几，然后变成了七十几，看起来却是是波动很大。

　　她瞪了一眼游慧，骂道：“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认真上课，看看你考出来的成绩，好意思！”

　　游慧连头都不敢抬，被老妈骂也是一言不发。

　　陈凤连忙询问起游慧最近在学校的状态，宋敏见她态度还算好，而且也很关心游慧的状态，看起来不像不让女儿来上学的样子啊？

　　林晓佳自诩看人精准，现在也有些纳闷儿了，游慧妈妈十分关心游慧的学习，刚刚在知道她还没有吃饭以后，虽然说骂了她一句不听话外，还是去厨房给她热饭了，不像是她想象中重男轻女的模样。

　　最后，林主任索性把话全都摊开了：“我们听说，你家里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我今天早上和你的丈夫通过话，他说打算让游慧同学退学不念书了，有这么回事儿吗？”

　　陈凤一怔，片刻后也是苦笑了一下。

　　“现在的小学减免了很多，几乎不用花太多钱了，而且现在我们的生活水平也都上来了，学费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才是。”林主任上身微微倾斜。

　　“她今天早上跑出去，就是我和她爸大吵了一架，她可能听到了她爸说的话，有点害怕了。”陈凤半倚靠在沙发上，摸了摸女儿的背。

　　“陈凤嫂，其实在来的路上，我们听到了一些……”游思欢话说半截，但是未说之言在场的人都能听明白。

　　“我也不瞒你们，她爸不让小慧去上学，也不是什么真心的话，就是和我吵架了，就想找个人来发发怒而已。那些人应该也告诉你们了，我还有一个儿子，现在户口都还没有上，前几年一直养在我哥家里，现在小孩儿的年纪到了，也要上小学了，可是户口都没有，哪里会有小学会收？”陈凤苦恼得很，就这件事情，她和她家那口子都吵了不止两次了。

　　其他人都静静地听着，游慧刚刚被她妈妈赶到厨房里去吃饭了，现在客厅就她们四个成年人，进行一次真正的家访。

　　“……他想要一个男孩子很久了，虽然说女儿也不错，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个男孩子才圆满，前几年抓得严，我就不敢回来，在其他地方生了儿子，一直给我哥他们带着，现在到了要上学的年纪了，我老公就说把孩子带回来上学，可是前几天去问了一下，超生要罚四万多块，他就有点不想交了。”陈凤心里也是苦，最开始生女儿的时候，丈夫也是疼爱的很，每天都抱着她出去遛弯儿，可是在村里，总有一些人觉得生儿子才能传宗接代。

　　说到这里，陈凤的眼眶也有些发红，突然咬牙切齿，恨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居然在嚼耳根子，说是让我把女儿过继出去，再把儿子说成是领养的，这种烂到骨头里去的点子是什么人才能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