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偏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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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大家都想移民，但很困难，”安娜贝尔王妃叹气，“华夏不承认我们是难民，拒绝按照《联合国收纳难民条例》接纳我们，签证程序照旧，华夏国籍依旧很难加入——能成功移民的不多。”
“欧洲情况很糟糕吗？”塞巴斯蒂安心头一紧。
“不算太糟，好起来了，经济开始复苏，”安娜贝尔王妃却没有显得高兴，“但华夏不肯无偿援助，他们最近用高价收购了我们的资源，现在整个太阳系都成他们家的了！”
王妃表情怨毒：“他们那么富裕，援助一些怎么了？！”
塞巴斯蒂安觉得这逻辑有点不讲道理，凭什么富裕就要无偿援助？而且就算人家无偿援助了，难道你们就不怕华夏趁机控制各国经济命脉吗？毕竟当年二战后，美国就是这样干的，以援助之名，行控制之事，推动了东欧剧变、苏联解体。
但以他的立场，不好说出这些指责的话，只能委婉：“还有系外资源呢，虽然成本高些，但不是不能开采。”
“系外矿星也被华夏收购了不少，”王妃满脸悲哀，“一旦没钱了，我们只能靠卖资源去换。”
华夏人以前从不抢资源，只是看着别人分蛋糕，也不眼红，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意味。
可是世外高人如今把别人手里的蛋糕全买下来了。
塞巴斯蒂安一惊——他当初跟尼古拉斯说华夏紧缺不可再生资源，都是拿成品去换原料，可如今情况有了变化。
整个太阳系资源都被华夏收拢，他们手头不可再生资源宽裕了。
“妈妈，您等一等，”塞巴斯蒂安挂掉通讯，给尼古拉斯发起通讯请求，“殿下。”
“有事？”尼古拉斯在吃饭，也不避讳，往嘴里塞着西红柿面条。
“我想查一下对华夏的贸易额，建交以来每个季度的都要。”塞巴斯蒂安焦急。
尼古拉斯严肃起来，放下叉子：“出问题了？”
“情况或许有变，华夏最近收购了不少太阳系矿星，目前不缺资源，”塞巴斯蒂安有些不解，“为什么我们事先没有得到消息？”
尼古拉斯有点尴尬：“最近都在忙内政，防着阿比盖尔，忽略了外事。”
“Shit！”塞巴斯蒂安低咒。
“你等一下，”尼古拉斯操作AI，向财政部索要贸易报表，“看看吧。”
塞巴斯蒂安让AI把数据绘制成曲线图，两人一看，心就凉了。
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塞巴斯蒂安忽然输入一连串指令，让AI进行计算。
尼古拉斯没有打扰他，默然对着曲线图发呆。
半个小时后，塞巴斯蒂安停下，皱眉：“不对，下降幅度远低于预期。”
“这难道不是好事？”尼古拉斯不解他的态度。
“没错，对于地球人来说，是好事，”塞巴斯蒂安眉目舒展，笑了，蓝眼睛光芒流动，“但对于亚特兰大，并不是。”
“这是算法得出的结论，有些矿星，华夏并没有开采，或者说放缓了开采进度，”塞巴斯蒂安把数据展示给尼古拉斯看，“他们选择了自掏腰包，以几颗星球为支点，为地球建立了太阳系防御系统，注意——那是华夏人建立的防御系统。”
尼古拉斯面部肌肉紧绷——他其实从未放弃过攻占地球其他五个国家的想法，如今这一计划几乎不可能实现了。
这是绕不过去的防御体系，除非华夏衰落，不然亚特兰大永远征服不了地球。
可华夏是地球上唯一一个六千年来几经沉浮、却硬生生屹立不倒的老不死，让其衰落，谈何容易？
掐断通讯后，塞巴斯蒂安忍不住流露出刚才在尼古拉斯面前压抑的欣喜，无声握了握拳。
他去冲完凉，换好衣服，坐下，点了支烟，拨通安娜贝尔王妃的通讯：“妈妈，好消息！”
塞巴斯蒂安一五一十说了太阳系防御系统的事，听完后，安娜贝尔王妃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高兴，反而冷哼：“这算什么好消息？这意味着今后整个太阳系都在华夏的掌控中，没有一个国家可以与之抗衡，这是灾难！”
自两百多年前的分歧开始，根深蒂固的偏见，很难改变，“华夏威胁论”深入各国人心。
塞巴斯蒂安忽然为卫铮那些人感到不值，他们去战场拼杀，在保护华夏的同时，又何尝不是保护了地球？没有了华夏的威慑力，地球能保全到现在？
卫铮他们知道这些被保护者是怎样的想法吗？
大约是知道的，所以才那么防备。
别的不说，安娜贝尔王妃是因为有卫铮给的基因武器，才能够保全亲王府和她的性命；是因为有卫铮的关系，才能够得到华夏的医疗资源，不然她早就因为缺医少药，癌症加重死在欧洲了。
但她没有丝毫感激之心，不管卫铮帮了她多少，她总能找到怨恨的理由。
你为什么不能让基因武器听命于我，帮我保护老斯图尔特的遗产？你为什么不能帮我移民到华夏本土？你为什么不能多接济我一点？
在她眼里，卫铮，以及所有华夏天外天人，都是妖魔化的怪物，她怎么会感激怪物呢？怪物就该奉献一切，任他们压榨嘛！
塞巴斯蒂安猛吸一口烟，扯了下领带，心情变得烦躁，但他不可能去指责母亲。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那天他不应该口出恶言的。他用自己的价值观，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了卫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其实和安娜贝尔王妃没什么不同。
当时卫铮没有反驳他，想必是已经不屑去反驳了。
他猜，卫铮当时肯定在想：原来塞巴斯蒂安和其他外国佬没什么不同，这些年是我看走眼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塞巴斯蒂安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
屏幕那边，安娜贝尔王妃还在滔滔不绝，带着怨愤之色指责：“华夏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他们竟然要我们去工厂做事！老天！那是以前AI才干的事！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捐钱给我们？要我们加入那种低端的制造业，那是不人道的！”
塞巴斯蒂安总算知道亚特兰大市场上，那些明显不是华夏本土出产的商品从哪儿来了，毕竟华夏不可能生产那么地道的坎伯兰调味汁。
他有些忍无可忍了，冷淡道：“我做亚特兰大战俘时，每天要砍伐一吨的木材，只能换到三个面包。”
安娜贝尔王妃一下子禁了声，良久才动了动嘴唇：“怎、怎么会？”
“妈妈，现在您该知道了吧，什么叫做真正的不人道，”塞巴斯蒂安摊开手心，露出厚厚的老茧，“您看，证据到现在还在。您根本不知道华夏人对你们有多仁慈。”
“塞布——”
“我想，工厂的工人、农场的农夫，卖掉产品后都能从华夏人手里获得极其丰厚的报酬。我来给您算一笔账吧，”塞巴斯蒂安扯了扯唇角，“亚特兰大这里卖的地球进口苏格兰威士忌是两千克斯滕一瓶，去掉各种税，再去掉华夏的利润，生产这瓶酒的人至少能得到九百克斯滕，远超四十克斯滕的成本价。”
“是的，报酬是不错，可那是AI干的活儿，”安娜贝尔王妃有些底气不足了，可很快她又变得理直气壮，“华夏不是亚特兰大，他们不是号称善良文明吗？在AI紧缺的情况下，他们以工代赈，让我们去做那种廉价劳动力，这不合理！孩子，你知道吗？我的房租根本不够花销，不得不去酒厂工作！我可是王妃！”
“王妃？您还做梦呢，”塞巴斯蒂安已经不想跟又蠢又阴暗的母亲说太多话，“华夏以工代赈，刺激了各国工厂建立，是在变相帮助各国恢复生产力。直接捐钱会导致一系列腐败情况，导致资源利用效率低下，拉开贫富差距，是很难达到目的的，您懂不懂？”
“而且用劳动换取报酬，有什么不对？”他最后撂下一句话，掐断通讯。
当脱离地球，站在地球人类以外文明的角度，看待这些问题的时候，塞巴斯蒂安发现，有些原本习以为常的逻辑，变得格外不可理喻。
安娜贝尔王妃只是一个无知妇人，在和平年代一无是处，只靠爵位、遗产和AI仆从养活的废物贵妇人，是非不分，看不懂政治，看不懂大局。但是大部分各国地球人类，又比安娜贝尔王妃好到哪里去呢？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默默抽着烟。
半个小时以后，格温德琳发来短信：“猜猜我在哪儿？”
塞巴斯蒂安带着厌烦笑了笑，又要开始演戏了。
格温德琳正站在塞巴斯蒂安下榻的酒店门口，准备给男友一个惊喜。见塞巴斯蒂安久久不回短信，格温德琳以为是他太忙了没注意到，正想发通讯，忽然被勾入一个满是浓烈植物香气的怀抱。
她的四个保镖，都很默契地没有提醒她塞巴斯蒂安的靠近。
作者有话说第127章 偏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