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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初恋的伤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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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暗恋从懵懂的初二开始,那天和几个女孩在排队叽叽喳喳着讨论着八卦。突然旁边的女孩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闪闪发光,直直的看着前方,用手捅了捅她:“哎,你看你看,那个男生好帅呀。”
没办法,初中小女生就是这么花痴,梁芷湄在心里默默地鄙视着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本打算取笑她几句却一下子没有了言语。
他额前没有那时流行的非主流刘海,没有洗剪吹的鸡冠头,只是再平常不过的黑色短发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的几根调皮的发丝,一张脸也并非帅的惨绝人寰,但是一双黑色的眼睛细长而深邃,笑的时候弯成一弯月牙,像一个天真的孩子。梁芷湄看着他肆无忌惮的笑着,露出了他嘴里的牙套。
虽然有煞风景但是说一句恶俗的话,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他的所有缺点在你眼中都是为人称道的美丽,况且那银白色的钢丝也很可爱呢。
当时只是有贼心没贼胆,毕竟人家可是学长呢,梁芷湄可没那个勇气。
五月的栀子花香来了又走,不知不觉中时间从指缝中溜走,转眼间她从初二升到了高二。在忙碌的像个陀螺的日子里,她已经不太会想起那个连名字都不曾知道的少年。
作为一向长相与身份默默无闻的她,没有像很多女生一样很快的就与隔壁的前辈熟识。但一天,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所有的事情在那一天开始悄然改变偏离它的预定轨迹。
梁芷湄正在专心地解决着眼前的午饭,突然感觉到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转过头去却突然愣住了,是那个少年!他就坐在梁芷湄身后的桌子上,也就是所谓的背靠背的模式,梁芷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怎么会拍我,他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以为他要表白的朋友,你们想得太多了,他没有一丝的惊讶,反而笑了笑,从他的嘴里吐出几个字:“你有卫生纸吗?”梁芷湄一下子慌了,摸了摸口袋,居然没有!没办法她一向不拘小节,随身带纸这种淑女的事情基本与她无缘。
她只好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慌张的转了过去,他怎么会找我要卫生纸,他是不是认错人了,他是不是在搭讪我?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每天风雨无阻的带卫生纸的!
她竟然一直不知道他们两年来就只隔着一面墙的距离,她心心念念的少年两年来就在这墙的另一面,或许他写得一手隽秀的字,或许他也曾望着高远的天空想变成一只小鸟,或许他也在心里藏着一个人。
她已经受够了这些或许,正好老师让她们向高年级借英语书,她就想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去找他,即使失败也不想还未尝试就已经认输。
一下晚自习梁芷湄就偷偷的跟在他身后,很多次想要叫住他却又开不了口。眼看着他就要走进男生寝室了,她只好鼓足最后的勇气,走上前去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一脸惊讶的转过头来,眼睛深如潭水,她忐忑着紧咬嘴唇:“学长,你有必修六的英语书吗。”“啊,我们有这本书吗?”他一脸茫然地问着身旁已经笑岔气了的同学,得到的仍然是我也不知道的答案。
梁芷湄觉得心里仿佛有一群乌鸦飞过,最后他又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应该是那晚月色太美丽,笑的梁芷湄心神荡漾,只隐约记得他说是回去找一找。
有时候爱情就是一瞬间的事,可能是阳光恰好洒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在白皙的脸上投出斑驳的阴影;可能是微风恰巧扬起他的白衬衫,露出魅惑的锁骨;可能只是时间刚好,你在他微笑的时候转头,从此你的眼神就为他而深情。
梁芷湄在光棍节那晚顶着重色轻友的帽子,抛下做清洁的众人在楼梯转角处拦住了他。
说过什么话早已随着时光被遗忘,但是他在昏暗的路灯下,用笔在梁芷湄的手心里一笔一划描绘他的名字的那一刻,他淡淡的体温顺着接触的手像瘟疫一样蔓延到梁芷湄的全身,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滚烫不已。
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肥皂的清香是如此让人沉醉,周羽杭三个字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舍不得洗掉。
他们开始聊天,每一次梁芷湄都很想主动找他,但是她不敢,用一句流行语来说我很酷我才不会主动找你呢。即使相思入骨百爪挠心也不愿轻易认输。
从未恋爱过的梁芷湄信奉着女生不能轻易主动的原则,自以为很好的掩饰了自己,但其实早在她拉住他的那一刻,她就早已缴械投降将心迹表露无遗。
她不说,但她在等待,永远将手机声音调到最大,深怕自己错过他的一点消息。在多少个深夜中紧紧攥着手机入睡,有时迷迷糊糊中听到手机的声音立刻翻身坐起精神抖擞。
明明自己已经总结出规律,学长只会在周六的晚上找她聊一会儿,可是她还是倔强的等待着,从周一等到周日,从希望等到失望再到绝望。
真正在一起的日子是圣诞节那天,梁芷湄用了好几张贺卡好几节课以及平生写得最好的字写了她的第一封情书。不幸的是当梁芷湄把情书递给他时,从远处走来了一个胖胖的老师,梁芷湄就像做了坏事一样落荒而逃,他的笑声久久在耳边发烫。
梁芷湄属于矫情一类的女孩子吧,想听他说喜欢自己,可又不想直接告诉他,只好千方百计拐着弯。
电话这头梁芷湄装作平静地说:“你找一下信里的第三段第二排。”“我喜欢你。”他的声音很有磁性简直可以比得上那些电台主播,撩拨着梁芷湄的心弦,她为自己的小心机得逞而暗自窃喜,却仍不依不饶:“然后呢?”“啊,还有什么?”“说完这句话一般还有一句呀,你怎么那么傻呀!”他好听的嗓音踏着夜风而来,“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梁芷湄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经傻笑得合不拢嘴了,在他说出那句话的瞬间梁芷湄的心里分明有无数的烟花在绚烂着。
可是,她错了,她以为自己得到的是幸福,可是明眼人仔细斟酌就知道,这场关系从一开始就是梁芷湄一个人的坚守,学长只不过是照着梁芷湄的路子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不是发自真心也不是自我的意愿。
梁芷湄常常会借着上厕所的由头经过他的教室然后偷偷的朝里面看上一眼,一旦与他在某个楼梯口不期而遇都会害羞的低下头不敢和他说一句话。
她也不懂自己当时那纠结的心理,明明想要靠近却又害怕着期待着独自难过着。
害怕靠的太近会被他发现自己的种种不足,大脸小眼以及那淡淡的雀斑。可能真的是爱上一个人,低到尘埃里,但她却未能开出那朵花来。
时至今日,仍然在她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放的画面,其实只有一个场景。那个雪夜,纷纷扬扬的大雪从缥缈的空中落下就像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精灵,在落入手中的一刹那没有了踪迹,只有手心那冰凉的触感是它存在过的痕迹。
他携着温暖踏雪而来,寒风中被吹起的衣衫少年飞扬的黑发以及灿若阳光的笑容。当真正抱着他的时候梁芷湄感受着他身上冰冷的体温,这个在冬夜跑出来只为看自己一眼的少年,让她怎么能不心疼怎么能不沦陷。
他们沿着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小路一直走着,雪花有时落在他的短发上,有时落在他们还略显拘谨却相握的手上,那一刻梁芷湄是真的想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学长说要看着她进去,她记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一直忍着不要回头看他,但转过头时他仍站在那里,他的身影已经只剩一个黑点,梁芷湄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眼神的温度让她在这寒风凛冽的冬夜仍觉得如沐春风,让她在分开多年以后仍念念不忘。
梁芷湄仍清楚地记得当初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不是因为少年有多么浪漫,不是因为他们的故事有多么刻骨铭心,不是因为她是个恋旧的人,只是因为他是梁芷湄第一个爱上的少年,是第一个以那样的姿态强势闯进她原本单调的世界中的人,是第一个她愿意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爱的纯碎的人,不论是劫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