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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三口之家(5) ...

  •   “他,收了,我的花。”朦胧昏黄的光晕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阴影。

      穿着雪白长裙的灵活身影穿过错综杂乱的地面,绕开摆放无序的机械人偶,抱起最中心的小机器人。
      ——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这些无序的人偶都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

      “他进来的,的、那瞬间我就知道,是他。”

      细微的声音呢喃着。

      “……他收了,我的花,他,一定爱我,爱得无法,自拔。”

      细微的声音偏激扭曲地轻声道,宛如吞食产生幻觉毒.药般自我催眠。

      “爱着我,爱我、爱着我,他深深,地爱着我,我和他,永远,永远在一起……”

      两只白皙的手叠在一起,小指跟拇指并拢弯成一个小小的,倔强的爱心。

      ……

      “客人,请问方便我进来吗?”那个女人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蓝清玄扭头去看门的时候无意地瞄到了床头那副画,鲜红的液体已经顺着床头的皮革滑落到了枕头上,结块的秽物一点点渗透布料,看上去怪异又恶心。
      倒是没有什么异味。

      而其他人的注意力在于那扇门上,仿佛与他们隔着一扇门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怪物——事实上也是如此。

      没有人敢贸然上前,谁都对于无法与之抗衡的未知怪物抱有恐惧和逃避。
      女生抱着自己男朋友的手臂瑟瑟发抖,剩下的男人们也凝重得沉默不语。

      蓝清玄没骨头地倚靠在窗台上,用于遮掩的黑色瞳孔望着抱团的人群,瞳孔深处闪烁着幽幽的绿光;红烛支起攀爬在蓝清玄手臂上的身体,与它的主人一样,用幽绿竖瞳高高在上凝视这些人,尾巴不紧不慢拍着窗台。

      蓝清玄背着光,一只妖艳的蓝色蝴蝶从楼下的花田飞舞上来,停靠在他的指尖上,他用指尖轻轻触碰蝴蝶的翅膀,轻轻放飞了这只蝴蝶。

      蝴蝶颤动着翅膀,就像绅士向国王般行礼,展翅飞向空中。

      接着蓝清玄揉掉蝴蝶停靠时留下的星点血迹,双手环抱在胸口前饶有兴趣地看这群抱团的人,似乎高深莫测地观看他们会产生怎么样的决策——

      “……红烛,你知不知道你很重。”蓝清玄深沉地说道。
      他的脸上沉静如水,声音却带着颤抖。

      愣了几秒,红烛才知道它的主人并不是蔑视这群愚蠢的人类,摆出这样的姿势也不是为了装逼,单纯被它的体重压得靠在窗台上休息,还要强撑着面子不愿说出来。

      红烛:……

      红烛从他手上爬到窗台,翻了个白眼,它还是太看得起它这个废物主人。

      它的披萨蓝清玄还没给买呢!
      红烛想着,气愤地用尾巴尖抽蓝清玄的脚踝。

      房间里没人应答,门外的女人不耐烦地提高了音量,声音带着怒火地重复了第三遍,仿佛再不开门她便破门而入:“客人,请问方便我进来吗?”

      房间里所有人都缄默着,谁也不想去面对,似乎这个房间成了安全屋,安静得蓝清玄耳畔只有红烛的“嘶嘶”声。

      那个名字叫做谭尧的黝黑男人看了一圈都缩着的人,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氛围了,对于他们的软弱有些许的蔑视,怒其不争地大走上前去开门:“啧,不开我去开。”

      中年男人焦急地喊道:“慢着!要是发生意外怎么办?你太贸然行事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让我们再想想办法。”

      谭尧一个粗人跟他倔上了,最看不惯他这种优柔寡断的软弱和逃避,嘲讽道:“那坐在这里有啥用?坐以待毙?还不如早点面对,你都不知道外面是啥玩意,还搁着坐地上想办法。”

      没等中年男人阻止,谭尧快速拧开了门把手。

      房间里除了蓝清玄都变得紧张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看见骇人的怪物——

      谭尧的视野骤然暗下来,他被阴影笼罩,迎面撞上一个高个子的女人,一身黑色礼服仿若黑夜,挡住了所有光。谭尧僵硬地缓缓抬头,对上一双浑浊的灰色眼珠。

      这是一个高得夸张的女人,她比谭尧还要高,估计两米多高,浑身被黑色包裹,就连手套和帽子都是黑色的,头发干枯得像黄色的杂草。她很瘦,颧骨明显,皮囊上涂抹着一种惨白的粉末,灰色浑浊的眼珠子以一种俯视的角度望着谭尧。
      就像一个刚死了丈夫不久的寡妇。

      她旁边站着一个娇小的少女,也是穿着黑色的礼服,不同的是她脸上盖着厚重的黑色面纱,只露出个光洁漂亮的下巴,身上的衣服也精致许多,她羞涩地躲在女人的身后,好奇地探出脑袋看房间里的客人,如同一个还未出阁的大小姐。

      一条带着怪异玩偶头套的小狗摇着尾巴跑过来,活泼地围绕在女人的脚边,朝房间里叫了几声,被少女抱了起来。

      谭尧被迫后退一步,女人像是没有看见他的窘迫,面向房间里的所用人,用她那沙哑得如同砂纸般的嗓音面无表情地说道:“各位客人你们好,你们可以叫我曼斯卡迪亚夫人,这是我的女儿拉妮雅,欢迎你们来到曼斯卡迪亚庄园做客,希望能让你们有一个愉快的体验。”

      她的表达很简明,只字不提这些人的身份,也不提这些人是否有归途,严肃冷漠得像个怪物——又或者她本身就是怪物。
      她给人一种很强烈的怪异感,就好像一个无法形容的怪物披上了人皮,模仿人类的途中僵硬得形如木偶,恪尽职守的在自己规则内履行自己的职责。

      红烛晃着脑袋,凑到了蓝清玄的眼前:她是个恐怖片里的古板老太婆,游走在漆黑的房子里,看见小孩就要抓起来吃掉,满嘴猩红,把稚嫩的骨头嚼得咯吱响。

      “小孩子不可以这样讲别人坏话。”蓝清玄把红烛的头拧回肩膀,省得它挡住自己的视线。

      屋子里的气氛放松了一些,似乎是因为面前的女人看上去十分怪异却没有像那个骑着马的无头怪物那样,轻轻挥动着镰刀就能收割头颅——比起这样平静诡异的场景,他们更不愿意面对像无头怪物那样一言不合抹杀存在的怪物,为了活着而四处逃亡。

      几乎所有人开始在心里自我安慰:或许是他们运气好,“游戏”还区分了危险性不那么高的里世界,而他们刚好进入危险性低的里世界,不会有那么危险的怪物,求生的几率也更高,他们只要找到“钥匙”就可以离开了。

      但没有一个人敢彻底放松,仍旧紧绷着一条线,因为一切还都是未知,这个地方不可能没有暗藏杀机。

      其中心思活络的人已经在思考显示屏少女所给出的信息,“遵守规则”,意思是否遵守了怪物的要求,就不会被杀死?不遵守规矩被“吃掉”是指被杀死吗?空间的里世界更像一个潜伏杀机的大型密室逃生。

      自称曼斯卡迪亚夫人的女人如同没有看见底下神态各异的人的抗拒,继续机械地说道:“快到午餐时间了,请各位随我来,我会带领各位了解庄园。途中我会为各位讲解做客的规则,之后我将邀请各位共进午餐。”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不在意这些人是否会跟上来。

      一群人在犹豫中跟了上去,他们互相扶持安慰,唯独遗漏了谭尧和蓝清玄,领走前那对小情侣的男生还瞪着蓝清玄。

      被排挤了。

      蓝清玄对此不在意,谭尧那张凶悍的脸倒是有些茫然。

      众人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才知道他们身处一个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城堡里,外面是辽阔的庄园,城堡的主人是一个远近闻名的贵族,他娶了门当户对的贵族小姐作为了妻子,也就是如今的曼斯卡迪亚夫人。
      但是曼斯卡迪亚夫人并没有解释她的丈夫——也就是庄园主现在到底身在何处。

      最初呆的那间房间大概是采光最好的房间,出了房间后就是压抑得让人难受的昏暗长廊,无数个封锁的房间门上用红色颜料写着“666”,颜料未干滑落的痕迹如同血液流淌;壁灯悬挂在墙上,散发微弱的光,像苦难者拉长的呻.吟,城堡总体的结构也很复杂,隐隐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怪异的房间和怪异的女主人,让人原本放松不少的心情又变得沉重,并且途中也没有看见任何仆从。

      不过除了这些封闭的房间和城堡自带的严肃压抑,这个地方倒也没有别的太过于奇怪地方。

      曼斯卡迪亚夫人走在最前方,她的女儿和小狗跟在身后,她简洁讲解完这个地方的信息带着众人逛了一圈城堡后,停顿了一下,说出属于这个里世界的规则:“各位是自由的,但夜间请各位不要走出房门到处闲逛,特别是去往地下室的路,最好白天也不要靠近地下室。”

      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说过任何话,即使有人提出问题她也没有搭理,“夜间不要出门”和“不要去往地下室”似乎就是这个里世界规则,女主人不愿意交代太多。

      剩下的时间里什么也没有发生,仿佛她单纯是一个待客的女主人,尽管她不太称职。

      这也落实了所有人的想法,的确是个大型的“密室逃生”。

      蓝清玄走在最后面,他连女主人的话都没有听清楚,也不在意前面的人如何想,悠然自得的像个观光客,边瞌睡得点头边仔细了解这个城堡的结构。

      逛完城堡,所有人被邀请共进午餐。

      那是张很长的餐桌,摆满了美味的佳肴,冒着喷香诱人的香味,蠢蠢欲动的勾引着在场所有人的味蕾。
      可没什么人有食欲,他们不敢去触碰桌面上食物,哪怕是饥肠辘辘,所有人都害怕食物里掺杂毒.药。

      蓝清玄听到队伍里唯一的那个女生胆怯地轻声问自己的男朋友:“是不是晚上出门会有怪物出现吃人?我们找到‘钥匙’就可以走了吗?我一想到要待在这种地方好害怕。”
      这里虽然不会被直接杀死,可这诡异的地方仍旧隐藏着看不见的杀机,谁也不确定做错一步会发生些什么事,会如何死掉。

      昏暗的城堡,窗外一望无际的庄园,奇怪的女主人,写满“666”的房门,以及被刻意提起禁忌的地下室。
      这一切都如淬毒的银针扎入众人悬着的心脏,但所有人都刻意麻痹自己闭口不谈。

      餐桌上所有人的心思各异,除了女主人在进餐,她对面的人没有一个敢动桌面上的刀叉。
      蓝清玄坐得远,他没什么存在感,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反正没人吃,他就一个一个地拿,好吃的就自己噎下,觉得不好吃的就喂给怀里的红烛,食物要卡喉咙了就端起旁边的红酒当矿泉水帮助吞咽下去。

      等有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吃饱,叉子戳在果盘上在吃餐后水果了,蓝清玄咬着一块香甜的哈密瓜噎下去,似乎对于这些人看着他的目光表现得很奇怪:“都看着我干嘛?”
      红烛盘在他腿上,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舒服地睡在他的怀里。

      靠近他比较近,同样被排挤的谭尧瞪大了眼睛,小声地问道:“大兄弟,这能吃啊?”

      蓝清玄吃完就开始犯困,他靠在椅子上一边抚摸红烛,一边假寐:“你看我这不是死吗?”

      谭尧一看他什么事也没有,加上肚子饿得厉害,也没想那么多,用着刀叉大快朵颐。不过他刀叉用不好,刀具在餐盘上摩擦出极其刺耳的响声,打破了进餐时间刻意的宁静。

      剩下那些没吃东西的人眼光不善地盯着他们,仍然没有动桌面上的食物,不知道是好面子还是其他原因,似乎蓝清玄他们吃了餐桌上的食物便罪大恶极,那个瞪蓝清玄的男生肚子里还传出来“咕噜噜”的响声,惹得他满脸通红。

      女主人在进餐没多久就离开了,临走前让他们稍作休息,自己去寻找客房的钥匙。
      那条总是围绕着女主人的小狗汪汪叫着跑过来,蓝清玄咬着叉子,无所事事地躺在椅子上,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蹭了蹭自己的小腿。

      他睁开眼睛低头一看,是那条戴头套的小狗。

      小狗很活泼,在蓝清玄的腿边打滚卖萌,蓝清玄逗弄了一会,觉得它脑门上的头套有点碍眼,伸手拿掉它脑袋上的头套。

      一个已经生蛆高度腐烂的中年男人头颅被针线乱七八糟的缝在了狗的躯体上,脖子的缝合处一点点地渗透出暗红血液,随着蓝清玄拿起头套,几条白嫩嫩的蛆掉落在地面上不停扭动。

      蓝清玄:“……”

      “你还是带上吧。”说完,蓝清玄把头套重新套回狗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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