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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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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在张小舟手里那和在出行之前,对方交给自己的药瓶有着同样花纹的瓷瓶上停留了一阵,李河泽才明白过来对方想做什么。
——自然该是这样,他那行事向来正直的大师兄,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同门师弟生出邪念来呢?
这个人在感情上,总是迟钝得过分。
当初他那般肆无忌惮地表现出自己的心思,对方都没能对此察觉一分一毫,眼下他百般掩藏,又怎么可能得到与之相反的结果?
不过是他做贼心虚罢了。
既期待着对方能够发觉什么,又希望对方如往常一样,对这些事情一无所觉的……矛盾而可笑的心情。
猛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胸口那翻腾着的情绪压了下去,李河泽朝张小舟笑了一下,依言在对方的面前坐了下来。
被李河泽刚才的表现弄得有点奇怪,张小舟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虽然这地方本来就暗沉沉的,附近也没有别人在,自家小师弟又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但再怎么着在这种没有任何遮蔽的地方脱衣服,也有种光天化日之下行下-流之事的感觉,按李河泽那腼腆的性子,肯定会感到不自在。
可都到这会儿了,他又不可能再让人把衣服穿上,去找个类似山洞的地方上药——这种事,光是想想就觉得简直傻透了。
默默地将自己的失误在心里记了下来,张小舟在李河泽的面前蹲下-身来,轻声地说了一句:“抱歉。”
不太明白张小舟为什么忽然开口道歉,李河泽有些茫然地歪了歪脑袋,那软萌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过去在他那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上蹭上两下。
当然,身为一个有威严的大师兄,张小舟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所以最后他只是伸出爪子,捏了捏自家小师弟的脸颊。
……手感真好。
都说婴儿肥这玩意儿是天生的,不知道这家伙等以后年纪大了五官长开了,脸颊上是不是还会有这看起来就软软的肉。
这么想着,张小舟不由地又捏了两下。
李河泽:……
这种时候,他是不是应该稍微做出一点表示比较好?
看着面前脸上的表情和之前相比,并没有多少变化的人,李河泽不知怎么的就有点想笑。
这个人看起来越是冷淡正经,在做出这种举动的时候,就越是……招人的可爱。
李河泽突然就有点庆幸,此时这个地方并没有第三者的存在,对方的这副模样,只有他一人知晓。
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李河泽轻声笑了出来。
不过,这个人对可爱的东西……还真的是一点儿都没有抵抗力啊。当初那只半点用没有的兔子,能被对方带在身边,靠的也就是那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外表吧?
张小舟看了面前的人一眼,没有开口为自己的举动解释什么——一个高冷的人,是不会这些事情都解释得一清二楚的!
他垂下眼,将李河泽面颊上的伤痕仔细地端详了一番。
都是些树枝划出的细小痕迹,看着狼狈,却都碍不了多少事。
托了自己水灵根的福,清理起这种伤口来,倒是方便了许多。
将李河泽的伤口清洗干净之后,张小舟用指尖沾了些许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粉,小心地替他抹上。那专注的模样,无端地让人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相比起脸上的细小伤口,李河泽身上的情况显然要更糟糕一些。
伸手按上李河泽腰腹间的一块青淤,张小舟听着对方克制不住的一声闷哼,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很显然,这个家伙和那岩鹰交手的情况,并不似对方之前所说的那般轻松。
哪怕是在这位低阶修士准备的秘境当中,李河泽的修为也着实太低了一些——若是换了一些其他稍微正规一点的门派,对方根本就不会被选入这一回进入落云之境的队伍。
看之前碰上的陆少元和陈九日就能知道,大多来这地方历练的修士都是筑基修为,便是不到筑基,想来修为也不会太低,如李河泽这般,基本上只能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修行之路的人,说不定还真没有第二个。
也就这个家伙运气好,碰上的异兽没有要他命的意思——要不然对方这会儿就该在外头和沈初沉一块儿等他们了——还把人给送到了他的面前来。
张小舟蓦地觉得,“祸兮福所倚”这句话,还是有那么点道理的。
他是不能保证自己的修为在这秘境中排入前列,但让李河泽和自己待在一块儿,好歹比让对方独自行动要安全得多。
更何况,有了陆少元之前给他提供的情报,他到时四处走一走,给自家小师弟找点有用的东西,还是能做得到的。
没能在第一时间考虑到这一点,他这个大师兄……果然还是做得不够称职啊。
“大师兄,”李河泽的声音拉回了张小舟的思绪,他抬起头,就看到自家的小师弟弯起双眼,朝自己露出了一个略带羞赧的笑容,“我没事的,”他强调,“真的!”
顿时,张小舟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这么乖的小孩,天底下还能上哪儿找去?那些把对方逼疯家伙,简直就该吊起来枪-毙个千八百次的!
暗自在心里下定了守护自家小师弟单纯的笑容,张小舟应了一声之后就低下头去。
尽管李河泽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是凄惨了点,但万幸的是对方并未受到什么严重的内伤,这些皮肉伤,只需修养一阵就能痊愈。
从自己带着的一堆瓷瓶当中挑出适合这种情况的东西,张小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先见之明。
历练什么的,果然最耗伤药了。
微凉的指尖站着透明的药膏,在皮肤上缓缓地涂抹着,长期握刀的手掌有些粗糙,移动间带起些微的酥麻与热意,一点点地在全身扩散开来,将那造成了这一切的手指也染上了同样的温度。
两个人指尖的距离贴得极近,李河泽甚至能够嗅到张小舟发间那特有的清香。
李河泽忽地就有些懊恼起来。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该将自己身上的伤弄得更严重些,最好能够让这个人用那白皙纤长的手指,一寸寸地抚过他的全身——并未在脸上表露出分毫异样,可李河泽却克制不住地在心中想象起那样的景象来。
那温热的指腹会划过他的胸口,粗糙的手掌在他腰侧敏感的皮肤上来回游走着,待到那地方被均匀地抹上了透明的软膏,那双手就会越过他的小腹,向下滑去——
陡地伸手抓住了张小舟贴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李河泽有些急促地呼吸着。
他似乎有些……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了。
“我……”对上张小舟浮现出些许疑惑的眸子,李河泽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对方的衣襟动了动,然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从里头弹了出来。
于是,那还没出口的话,就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和那双明晃晃地写着“警惕”两个字红眼睛对视了一会儿,李河泽吸了吸鼻子,在脸上摆出一个委屈的表情:“……疼。”
他知道,他家大师兄对这种表情最没有办法。
果然,在听到李河泽的话之后,张小舟立时轻声道了句歉,手上的力道也放得更轻了。
但很快,李河泽就发现,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随着张小舟那变得更轻柔的动作升起的,是更为难以抑制的颤栗,以及——欲-望。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不想接过对方手中的药膏,自己去完成剩下的工作。
直到身上所有的伤口都被细致地上了药,李河泽才小小地吐出了一口气,从那不知道该说是幸福还是折磨的状况中解脱出来。
“我还以为大师兄不会把兔子带到这里来呢。”在道了谢之后,李河泽一边捡起地上的衣物穿上,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起这件事。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张小舟是没有将这个小东西带进来的。
那会儿这只兔子还是个连灵智都没怎么开的蠢货,带进来也只会碍手碍脚而已。
当然,后面这一点,李河泽并不认为和现在有任何区别。
——不,或许还是有区别的。
瞥了那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动作的兔子一眼,李河泽弯起双唇,面上的神色纯良而无害。
——在“碍手碍脚”的前提下,现在还得再加上“碍眼”这一点。
非常——“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