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挖主角墙脚的一百种方法》秋水微澜

16、思念

　　二师姐霍展眉要回来了。
　　忘机峰热闹起来，大家都在议论着，内容大概以下两种。
　　二师姐这次游历归来，肯定得益不少，囚龙峰的俞师兄怕是又得遭殃了，谁叫二师姐就喜欢找他喂招呢？
　　有心仪的师妹赶紧行动，二师姐回来就没机会了。师兄配师妹才是王道，师姐配师妹那是个什么鬼？
　　这是云凛首次见识到修士八卦的一面，而且还为传播八卦而发明了一堆词意独特的词语和固定句式，例如上面的“王道”、“那是个什么鬼”。
　　云凛还没见过二师姐霍展眉，听说是一个霸气十足的女剑修，不爱衩裙首饰，整天一身男装，头发就随意扎了一根高马尾，英姿飒爽，剑光森寒，把宗门里一杆儿男修都比下去，引得宗门里的女修整天跟在她后面发花痴。
　　哦，发花痴这词是叶笙说的。事实上，叶笙会说很多云凛没听过却挺贴切的词。
　　从三天前，云凛开始正式修炼。说是修炼，也不尽然。
　　景宸这个不合格的师傅把小徒弟往大徒弟那儿一扔，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不如一起教吧！于是，云凛开始了与蓝逸凡的同学生涯。
　　不过，人家蓝逸凡在家里就开始修炼，现在有练气二层的修为，在同年纪的弟子中绝对出类拔萃，现在正在师傅莫天丰的指导下磨练剑招。云凛一个从未接触过修行，甚至还没有学过任何武艺的凡人少年，却要从最基本的锻体开始。
　　什么？锻体是像其他剑修一样威风凛凛地舞剑？云凛可以告诉你，想多了！锻体第一步，洗经伐髓。云凛被大师兄闷在一个大木桶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两只拳头，没错，就是犯人带枷的姿势，木桶里浸泡了数不清的名贵灵草灵药，泡得云凛浑身痒痒还不能挠。
　　大师兄还充满了恶趣味，喜欢将木桶搁在院子里，大门开着，谁走过都能看见。路过的弟子看见云凛扭来扭去不得劲地样子，取笑道：“哟，小师弟千万要忍着，不然就挠成破抹布了。”
　　这还不是云凛难以接受的，让云凛欲哭无泪的是，他在泡药澡时，蓝逸凡在一旁舞剑，横劈，竖斩，直刺，虽然只有三个动作，但耍得干脆利落，帅气逼人。
　　大师兄你不是存心作弄我么？云凛暗暗给大师兄钉了小人。
　　每天一桶，泡了七天，大师兄发话可以不泡了。没练过武的云凛觉得脚步轻盈，浑身有力，精神十足，更神奇的是，云凛的皮肤变白了，陆水遥见了暗暗惊奇，还说以后再也不叫他黑小子了。洗经伐髓，凡人界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要领的好事情，效果哪是云凛这没见识的小子能想象的。
　　第八天，大师兄给了云凛一把剑，一把普普通通还没有开刃的铁剑，还沉得要命，怕是有二三十斤。大师兄说，洗经伐髓不过是让他更利于从后天入先天，能不能以武入道要看他的努力与否。
　　云凛问，每天要怎样练才算努力？
　　大师兄瞥了云凛一眼，轻飘飘地道，挥剑一万次，做到了再来找他，在此之前别来打扰他和徒弟的教学交流。
　　果然，不是自己徒弟，待遇就不一样。
　　爹不亲娘不疼的云凛开始苦哈哈的每天一万剑。开始时，几乎连剑都抬不起来，才几下手臂就酸软，要歇息一会。云凛不愿意认输，大师兄能提这个要求，不该是不能完成的，那么就是说自己还差得远。他是萧月的哥哥，怎么可以这么差劲？
　　想起萧月，云凛就浑身都是拼劲。付离雨告诉他，到练气九层，会有师兄带领他们出门历练，以寻求筑基的契机。到时就可以去找小画了！每次想到这个，云凛双眼就亮晶晶。于是更加可劲地挥剑。
　　挥剑第一天，云凛硬撑着完成了一百多剑，晚上一个人龇牙咧嘴地擦药酒，还不敢告诉大师兄自己居然连二十分之一都没有完成。事实上，忘机峰上不怕大师兄的人还真没几个。幸好玄天宗的药酒不是凡人的东西，活血化瘀功效一流，一个晚上就恢复如初，不然云凛根本不可能坚持下去。
　　第三天，云凛咬着牙，完成了二百多剑。第五天，三百多剑。第八天，五百剑。第十五天，六百多剑。从第十五天开始，挥剑的次数增加得几乎可以不计。
　　云凛跑去问付离雨，付离雨骂道：“你蠢啊，难道不会想想怎样才能省力吗？别想我告诉你，别人告诉你的终归不及自己试炼得出的。”
　　于是，云凛又跑回去练剑的山崖。这地方是云凛挑选的，安静，宽广，视野开阔，还有个名字，叫望仙台。山崖上风大，风向多变，云凛站在风中，平心静气，一剑一剑慢慢地挥，如此数天，渐渐地，他能感受到体内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力，感受到身体四周流动的风，他凭借着直觉使用体内的力量牵引剑招，顺着风的方向跳跃腾挪，横劈直斩，斜跨轻挑……
　　云凛从未感受过如此痛快的感觉，仿佛他想剑怎么挥，都能轻易做到似的，一时间竟沉浸在这种感觉里，忘记了自己的任务，也不刻意去数数。这种剑随心动的快意让云凛着迷，现在他能理解那些一次闭关就数十数百年的前辈高人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心醉神迷？
　　于是，当云凛想起他的任务是一天挥够一万剑时，莫天丰的要求他超额完成了。
　　云凛高兴得不得了，第二天一早，老老实实地挥够了一万剑，时间快到傍晚了，迫不及待地朝大师兄平日所呆的练武场跑去。
　　“大师兄大师兄，我做到了！”
　　莫天丰正在指导蓝逸凡练剑。蓝逸凡和莫天丰性格有六七分相似，都是不多话、心存傲气的人，这段时间一个教一个学，竟相处得极是融洽。蓝逸凡初时因为没有拜入景宸座下而成为了莫天丰的徒弟还心存芥蒂，可越是接触越是对莫天丰产生敬服之情，景宸说得对，莫天丰教他足矣，不由对自己以往的狂妄自大羞愧不已。再看看那个走了狗屎运拜了景宸为师的黑小子，最后还不是得和他一起跟莫天丰学剑？蓝逸凡再也没有任何不满了。
　　“还可以，照这样，每天两万剑！”莫天丰脸无表情地给蓝逸凡下命令。
　　“是，师傅。”蓝逸凡这段时间也知道自家师傅就是这么高冷的一个人，一点也不敢反驳，乖乖应了。
　　莫天丰对徒弟很满意。这时，云凛的大呼小叫远远传来了。
　　“大——师——兄——”
　　吵死了！莫天丰皱起眉头，转头一看，云凛提着剑从山上兴冲冲地往下跑，随手结了一个手印将云凛摄了过来。
　　云凛上一瞬还在山路上跑，下一瞬就飞了起来，摔在大师兄面前。云凛对大师兄的粗暴手段早就见怪不怪了，一点也不以为忤，跳起来对莫天丰邀功道：“大师兄我做到了！我今天挥够了一万剑！”
　　大师兄嫌弃地说：“别的弟子一个月的功课你做了三个多月还敢嚷嚷？”
　　“哈？”云凛傻了，一个月？
　　“完成二万次挥剑再来见我。”莫天丰摆摆手，意思是说，你可以走了。
　　云凛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脑袋几乎耷拉到胸膛。这三个月，他起早贪黑，半点也不敢偷懒，好不容易完成了大师兄的要求，才知道这不过是别人一个月的功课。自己的资质就这么差么？
　　云凛觉得没有比自己更差劲的人了。沉默地吃过晚饭，早早上床，蜷曲在被窝了，折腾了半宿才睡下。睡了也不安稳，他做了个梦，梦见了萧月从一座深宅大院里走出来，身上披着雪白的厚狐裘，目不斜视，神情冷漠。一个下人为他打起了马车的车帘，催促道：“小公子，时间到了。”
　　云凛急得叫了一声：“小画！”
　　萧月呢？身体都没有侧一下，只是转脸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说，踩着凳子上了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小画小画！”云凛拼命叫着，拼命地追，却怎么也追不上，竟眼睁睁看着马车越来越远，渐渐再也看不见。
　　“小画！”云凛猛地从床上坐起，才发觉那不过是梦。
　　都是自己不够努力的错。再这样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小画？
　　这样想着，云凛不敢再睡下去了，翻身起床，拿着剑跑到望仙台，一剑一剑地挥起来。
　　这时，天还没亮，乌漆抹黑的，就连虫鸣也没有，只有云凛挥剑时带起的凛冽的风声。也许是心中有郁结，云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仿佛有一股力凝于剑尖，干扰着他的动作，连带着剑尖轻微颤动。云凛咬着牙，努力控制着剑平稳挥出。可是，剑尖的颤抖越来越不受控制，云凛控制得越来越艰难，忍不住大叫一声，凭着感觉斜刺而出，噗的一声，一道气流划过，一颗小草横腰折断。
　　云凛眨眨眼，他整个人都在状况外，他不认为在剑没有碰到小草的情况下，自己能对小草造成伤害。
　　也许只是一个意外？
　　云凛这样想着，继续练剑，这样的情况却接二连三地发生，小草、树皮、碎石全都遭了秧。
　　怎么挥个剑会有这样的效果？不会心急出问题了么？云凛的心悬了起来。想赶快去找大师兄，可想到大师兄那张阎王脸，还有挥够二万剑再去见他的命令，云凛又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