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番外——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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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如既往的黑发青年，温润的黑玉般的眼在看到他醒来后显出了几分笑意。
“醒了吗？”
“嗯。”淡淡的应了声，他撑起身体——从很久以前，忘记了是什么时候，他养成了在单人沙发上睡觉的习惯。每次睡着了都把自己蜷起来，看着让别人都觉得不自在，他却觉得舒服。“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
“哦。”
同样的对话，在这个小小的咖啡馆里，一年中至少要重复三百次以上。
“我来了～嗨，英俊的老板！”爽朗的女声传了进来，挂在门上的风铃传来清脆的响声。
“欢迎，龙雅。”他笑着看着那边精力十足的少女，那一头让人怀念的亮褐色长发，和那张永远朝气十足的脸。
少女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吧台前，一旁的侍应生早已端上了咖啡——作为一个每个星期平均报道五天以上的客人，她有享受特别服务的资格。
“对了，昨天我去看祖奶奶了。”少女忽然开口。
“哦？”他没有抬头，目光集中在面前的书页上。
“她说，她年轻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一家咖啡馆了，”少女瞟了一眼老板，“而且，店主是个年轻人，她说，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店主从来就没变过样子。”
“哦，是么？”
“……喂，交流一下驻颜的秘诀吧？”少女促狭地笑笑。
“告诉你一个秘密，”老板放下书，诚恳地看着少女。
“嗯？”
“其实我不是人类。”
“骗鬼！”从小被科学熏陶的少女嗤之以鼻，“大概以前那个店主是你的爷爷吧～要知道，我和祖奶奶就长得几乎一样呢，我看了祖奶奶年轻时候的照片了！”
“啊，是这样没错。”
“对了，祖奶奶可能真是老糊涂了……她老是看着没人的地方念叨什么‘双天归盾’‘我拒绝’之类的，还老是叫一个人的名字……黑崎、黑崎，难道这家伙是我祖爷爷的情敌？”少女沉浸在对古老恋情的探求中，忽略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了然。
喝完了咖啡，少女站起身，跑出了咖啡馆，一边念叨着“啊啊啊怎么又晚了”一边冲出咖啡馆的少女，几乎变成了这里专有的景致。
在这家咖啡馆里，总是很容易让人忘记时间。
“诶，她的曾孙女都这么大了啊……忘了问问她能不能使用六花的能力了，就算不能用那个，好歹也有灭却师的血统吧？”他一手撑头，琥珀色的眼里闪烁着怀念的光。
“人类的血统，总是会渐渐淡薄的。更何况……现在的现世已经不再需要那样的能力了。”侍应生漠然地说道。
“是啊。这种能力，还是忘掉的好。”
门忽然被推开，侍应生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来人，脸上涌上明显的厌恶。
“请问你来此有何贵干？”那语气完全不像是对客人。
“邀请。”红发男子在离门不远的地方站定，似乎也不想上前。“邀请您参加葬礼。”
“谁的？”他有了些精神，“死神里面……我熟人貌似不多来着……”
“前六番队队长，朽木家家主，朽木白哉。”
“……哦，是么。”他眨了眨眼，依旧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前往尸魂界对他并不是难事，现在并非战争时期，友好往来还是必需的。
更何况他是被邀请前往——虽说被邀请前往，是去参加葬礼。
身穿一身白衣的他在一片黑压压的死霸装之中明显是异类，前任六番队队长的葬礼参加的人比想象中还要多。他看了一会儿摆放在棺材上的遗像，那里黑发黑眼的男子依旧皱着眉毛。
死了都不能笑一笑么……真是……
脑中涌来莫名的愁绪，他偏转过头去看着另一个方向。身穿素色和服的女子正站在家属的位置上向前来吊唁的人致谢，而她身边站着的，身穿羽织的红发男子却赫然是那天送信的人。
居然出动队长级别的人来送信……呃，还真厉害。
对了，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来参加葬礼却忘了死者的名字，绝对是莫大的不敬，他皱了皱眉，从袖子里面掏出那张请柬，看着上面的名字，一笔一画。
一个看起来很陌生，仔细看却熟悉的名字。
“我的记性……还真是变差了呢。”他咕哝了一声，决定不再站在那儿惹人侧目，转身出了阴沉的大宅。
朽木家旁边有座小山，虽说离开了朽木家，但是一时半会不想回家的他自然选了那儿小憩。
小山很清静，他选了个突出的小土包当枕头，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知道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让他睁开眼睛。
“啊！对不起……”略带些男性口吻，但是仔细听还是听得出那是女人的声音。
“没关系。”他睁开眼，惊讶的发现那是刚才在家属席上的女子，不过，此时她已经换上了死霸装。
“那个……你可以起来一下么？你头下面的，是我……是我姐姐的坟。”
啊呀，这貌似是今天第二度亵渎死者了。
他心里涌上一阵无力，赶紧站了起来。“我很抱歉……”
“不，没什么。”
他站在一边，看着女死神清理坟丘。原本应该是被修理得很好的坟，风霜摧残之下，也渐渐变小，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小土丘。墓碑倒是完好，就是被藤蔓缠绕住了，看不出本来的字迹。
“其实，本来大哥每年都会自己过来清理的。”女死神一边清理一边说，“但是，自从那次战斗之后，他的身体不允许……”
“哦。”他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有些奇怪为什么她的话听起来是像是在辩解。
墓碑终于被清理了出来，上面嵌着一张遗像，和眼前的女死神有着九分相似，分明的证实了两人的血亲关系。
“露琪亚！”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红发的队长冲了上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一直在找你！”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清理一下……”女死神的声音有些哽咽，“大哥他一直都想来，可是……”
“露琪亚……”红发死神顿时哑巴了，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对不起……恋次……我……”
“露露露露琪亚你别哭啊，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哪哭了？”
“啊？”
“你以为我会哭吗？我才不会！告诉你恋次，就算你现在当上队长了也不代表我一定会答应你！”
“喂，不是都说好了么……”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笑了，决定把空间留给小夫妻。
临走前他瞥了一眼墓碑，注意到在“夫朽木白哉”旁边还有一行字，应该是另一个立碑人的名字。但是似乎是因为太往下的缘故，被土沙填死了，看不清字迹。
回到咖啡馆时已是深夜，灯却还亮着。
“我回来了。”
“您回来了。”
“嗯？为什么穿成这样？有事情么？”他看着侍应生身上的白袍，有些奇怪。
“到虚圈去叙职。”
“好麻烦……我和你一起去好了。”对方不在＝一切都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麻烦＝不如跟着去吧……
“荣幸。”
虚圈。
遍地白沙的景象此刻已经只能在外围看见，现在的虚圈早已不同以往。以虚夜宫为中心，向四周辐射的也是似模似样的城镇。
不过与其说是城镇，倒不如说是训练场。人间界诞生的虚会被驻守现世的破面带回虚圈，进行训练，根据能力不同，强者可以步步往上，最终成为大虚乃至于破面。弱者则作为虚圈的免费工人。
相比其养着很多闲人的尸魂界，虚圈更懂得将每一个子民的力量发挥到最大。
他百无聊赖的坐在那儿，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忖度着要不要出去逛逛。
还是算了吧，那样走失的几率太大。
“真难得在这里见到你。”
“彼此彼此。”他歪过头去，看着棕发棕眼的男子，“好久不见啊，蓝染大人。”
“好久不见。真荣幸，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呃，连顶头上司的名字都记不住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他干巴巴的笑笑，“虚圈变化还真大呢。”
“是啊。”
“上一次灵虚之战算是平手，不知道下一次怎么样……”他向往的看着虚空，仿佛又回到了那铁血的战场。
“说实话，你还记得上次灵虚之战的情况么？”
“……不记得了。”他耸了耸肩，很老实的承认。
“呵……不过，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尸魂界可不是那么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不过谅他们也不敢找我的麻烦，好歹我是以客人的身份去的。”他懒洋洋地笑笑，“我也知道分寸哪，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蓝染大人。”
“那就好。”棕发棕眼的男子微微颔首，缓步离去。
从办公室走出来的人恰好来得及看到男子的背影，眉峰微颦。
“总算出来了？走吧走吧。”
“……你……”欲言又止。
“怎么了？”
“……不，没什么。”
回到咖啡馆，他一反常态的没有看书，而是坐在沙发上认真地思索着什么。
“呐，你觉得我的记性是不是越来越差了？”
“还好吧。”
“可是最近老觉得忘掉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啊……”他拧着眉毛唉声叹气，“诶诶，真有点麻烦呢……天天面对着一样的生活，难怪忘事比较快。灵虚之战才几十年啊，我就忘掉了……”
“没办法，灵魂固然可以长存，力量也始终强大，但是……”
“记忆力和常人没区别……算了，无所谓了。”他的眼睛此刻暗淡无光，不知他在思考什么。
第二天，依旧是在晨光中睁开双眼。软绵绵的沙发睡久了，也就不觉得浑身酸痛了。
“……怎么了么？”
“没什么……好像想起来了很重要的事。”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金色的光。
“什么？”
“因为我怕我会忘掉，所以你要帮我记下来，”他认真地说道，“在很久以前……好像也没多久，我似乎喜欢过一个人，呃，很喜欢来着。”
他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显出了主人为此是多么的绞尽脑汁，“我曾经，和他在一起过……”
“然后呢？”
“然后……”模糊的记忆纠缠在一起，终究是又淡漠下去，“诶，是谁来着……”
“……记不起来了啊。”良久，他终于颓唐地叹了口气，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诶，算了。”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番外——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