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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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玫染身旁，莞尔一笑，说：“好久不见，染。”玫染也笑，唤了声：“小妮。”
黄落落一边拿着塑料水杯朝June走去，一边眼睛却盯着林妮和玫染。在黄落落这头猪大脑储存量并不多的词汇表中，能够用来形容记忆里的林妮的词儿除了‘单纯’就是‘烂漫’，如果非要挤一个四字词出来，那就是‘心无城府’。
那时候黄落落大二，颜峻大三，林妮高一。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得不切实际，青春总能让人幸福地回忆到流泪。
黄落落望着林妮，记忆又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黄落落一直知道，她这个人如果活了六十岁，那前二十岁都是用来刻录记忆，然后剩下的时间一半都是用来回忆。
那时候的颜峻会天天骑着自行车到黄落落住的地方来接她去上学，然后在全校羡艳的目光中飞扬而过，整个世界容不下第三个人，都只有彼此温柔的眸子。
两人交往了一段时间后，颜峻便要带黄落落去他的家玩，那天她怯怯踏进他的家门，然后忐忑不已地思量着见到了从来没在颜峻口中提起过的父母后，满脑子想着她要怎么打招呼才是正确，可能是童年的哀伤吧，黄落落对于父母这两个字，存在着的只有一腔有些酸涩却又遏制不住的好奇心。
可想不到的是，到了颜峻家后，整个房子除了一个穿着绵制小兔子睡衣站在走廊上，头发凌乱不堪还像是没睡醒一样揉着眼睛的小女生之外，就什么人也没有了。
那个黄昏颜俊家的走廊已经有了黯淡的色调，十六岁的林妮站在那，显得孤独又诡异。黄落落先是小小惊了一下，就被颜俊温暖修长的手握住，然后将她牵到林妮身前，对黄落落说：“落落，这是我的妹妹妮妮。”然后对她浅浅一笑，转头摸了摸目光依旧懵懂的林妮的头，柔声说：“妮妮，这是落落。是哥哥喜欢的人。”黄落落看见了她眼中的片刻失神和慌乱，那目光就像是童年的黄落落看见了倍受父母宠爱的弟弟一样无辜，可林妮接着就咯咯笑了起来，脆生生地对颜峻说：“妮妮也喜欢落落姐。”
后来黄落落才知道，林妮是个养女，一个五岁时被出差的颜爸爸在江苏飞霜的角落里捡到的孤儿，林妮刚到颜家的时候，颜峻十岁，还是个因为母亲的背叛而沉默着的男孩，可那时候的他依旧是幸福的，毕竟有这样的一个父亲在身旁。可谁知道，就在他十九岁，也就是林妮十四岁的那年，父亲也因为空难离开了这个亏欠他太多的世界。
多年来，颜峻和林妮相依为命。
颜峻在告诉黄落落这个事实时，她哭了。然后掂起脚尖轻轻亲吻颜峻的眉角，说：“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那时颜峻只是温柔地笑，然后揉了揉黄落落的头发，说：“好。”
最后他们约好的一辈子，还是那样沉默地在流言蜚语中宣告了结束。
而现在黄落落只是觉得，世事无常，她不是鄙视玫瑰语赫这些断臂圈子里的人，但只是没有想到，纯真如林妮的眼中，竟然也会泄露和玫瑰那些相爱不堪的曾经。
“黄落落！”June叫了一声，黄落落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把杯子里的水不小心倒在了他的身上，她一惊，手忙脚乱地把桌子上的抹布拿过来在June的衬衣上胡乱擦拭着。
看着她失神的样子，June只是叹了口气，说：“别擦了，我一会换一件就好。”
“呃？”她抬起头，茫然望着June，“你刚才说了什么？”June的眼中稍有不快，说：“你别用抹布擦我衣服。”
她“噢。”了一声，就把手拿开。
玫染亦没有多和林妮寒暄，只是饶过她，对一旁坐着的语赫June说：“继续练习。”
June站起来，走过林妮玫染身边时，故意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语赫眉梢也有漫溢的笑意，却是望着颜峻。
黄落落站在这些人里，只觉得闷到不行，也没心情听玫染唱歌。便拿着杯水到外面的门槛上去坐着。
她把MP3拿出来挂在脖子上，播放着玫染在酒吧里唱歌的声音。她望着天空，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慕梓煜，这个让她能够倾注全部的疼痛和爱的男人，这个把她从地狱拯救出来抛上云端的男人。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到属于他们的那个房子里去，尝试感受自己的气息？
想着想着，心里突然难受了起来。
没有慕梓煜在身边的黄落落总是和容易掉进一种压抑的情绪里，才一个星期而已，就感觉自己的魂都丢了。
虽然其实在忙碌的时候，和玫染在一起的时候，听玫染唱歌的时候，也并没有想他太多。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练习室里音乐的声音开始又结束了十几遍，才终于有了休息的迹象。
黄落落透过玻璃窗眺望着玫染，这才发现原来她拥抱音乐的时候才是最美丽的。仿佛世界一片纯白，轻眯的眼睛享受着周围萦绕的声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跳跃下了永恒的乐章。
这样真好。
黄落落心想。能够拥有梦想，能够把握住命运，玫染总让她崇拜。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林妮坐到自己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嘿，想什么呢？”林妮笑着问。黄落落也抿嘴笑，唤了声：“妮妮。”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林妮自顾自地在她身旁坐下，然后用手撑着下颌，望着荒野的上空，那一望无际的蓝。
“黄落落，这些年你好吗？”这个十八岁的雨季少女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无力。
她深吸口气，再长长地叹出来。有些艰难地说了一个字：“好。”转头看着林妮，却发现她眼中竟然有大片的哀伤滑落，林妮说：“我不好。”
蔚蓝的天空有一片乌云飘过，响起轰隆一声闷雷。黄落落的身体下意识一缩，微微颤了下。林妮看着她，说：“天气怎么说变就变。”眼睛却并没有看着天空。
黄落落心里难受，并强烈抑制着对那声雷鸣的恐惧，说：“是啊，说变就变。”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分钟，黄落落开口，说：“看来要下雨了，我们进去说吧。”
正准备站起来，却被坐着的林妮拉住衣袖，她的心微微一动，仿佛两年前的这个小女子也做过这样稚气却可爱的举动，“落落，我们在屋檐下，雨不会飘进来的。我不想进去，我讨厌里面的人。”小姑娘字里行间的委屈让黄落落心疼，她摸了摸林妮的头，便又坐了下来。
林妮说：“落落姐，我们哪天一起去喝东西，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聊，今天来时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累死我了。”
黄落落笑着说：“你难道就不上学吗？下星期还考试呢。”
林妮苦了脸，道：“我不想上学了，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你要陪我好好玩。”
黄落落嗯了一声，笑着摸她的头。
她靠在黄落落的肩上，自言自语一般的说：“落落，你知道吗，等屋子里的那些人的梦想实现了，他们就会忘记我们的。”
黄落落心里一颤，这才想起林妮看玫染的眼神。
她涩涩地笑着，道：
“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