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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红豆不堪看(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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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张启山搭同一趟火车回京,他一下火车就被带走了,要去问话嘛。我断没可能去听听被问了些什么的,没那么狗胆包天。
张启山家里有个吴邪,吴邪的作息和以前一样,像个少爷悠哉溜达,只差手里提溜个鸟笼。
三天之后张启山才回来,这天正是傍晚黄昏,吴邪还在大院里看电影。
张启山回来后冲个澡就靠在沙发上发呆,背靠了门和院落,最后一点斜阳打在他后背,影子投在客厅的地上,一点点拉长,逐渐没入黑暗。他亲手斩断和九门的情谊,如今的张启山,只剩下权位和这间冷冰冰的屋子。
天空压下沉闷的轰鸣,闷雷不出,云雨不洒,外头在刮风,干风卷了落叶和尘埃,把那老式木头框的玻璃门吹得“啪啦”作响和着闷声雷共舞。
我站在院子里盯着他的背影许久,最终没耐得住推门进去。我心里爬出一个念头,一个作祟又自私的念头——我想当吴邪。
熟门熟路拿来干毛巾给张启山擦头发,他还在发呆瞪天花板。他身上有香皂的味道,还是这个时代老香皂的天然味,很好闻。
“我很累。”张启山偏开脑袋,把我不知何时凑近的脸推开。他一下火车就被“请”走谈话,三天三夜都没放松过,回来又睡不着,坐在这里干等睡意。
我坐到张启山身边去,手臂从脖子后边绕到到脸侧,捏住他的下巴把张启山的脸推过来。
“我真的很累。”我听到他叹气,看上去不打算反抗了。
吴邪在你张启山眼里到底有多不讲理。我无语,但咋整,我能怎么办。我只尝试抱住他,但张启山这家伙竟然还疑惑看我?气得我心里冒火还得装若无其事,还得压着火气用另一幅嘴脸面对他。
“怎么了,我没动你就这么惊讶?”挑挑眉毛戏谑着说,努力让我看起来心情很好。
但看张启山无言以对的样子,我心情真的变好了,但捣乱还要继续,我哪会放过。
“你嘴上说累了不想,可看你样子……”把脸凑到张启山肩窝里,轻吻了颈侧的皮肤,贪婪地嗅着怀里的人身上的味道,我耐不住笑:“也是,都洗香香了。”
“别闹了。”张启山把我的手丢开,我只好耸耸肩身子往后挪了挪双手按在张启山的肩膀,揉摁了穴道给他放松放松。
行呗,我是好人。嗯,我就帮吴邪一把,扭转一下他的形象吧。
“吴邪。”张启山喊了一声就没声了,我等了一会儿不见他下文,手上略用点力掐了他一下,说:“干嘛?有话快说。”
“你……”一个“你”字后成了空气,等半天不见后面的字吐出来。
我在他背后翻翻白眼,说:“奇怪我怎么不问你去长沙的事是吧?”
“……”
“消息我听说了,报纸呢我看了,张日山也和我明说了,事情已经发生我还能怎么办?九门的结局我早就清楚,还是爷爷亲口和我说的,你和不和我说,愿不愿意提前知会我,那是你的事。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个发脾气,当我小孩子?”又捏了一会儿,我再次安静地抱住他。
我没想过的,是张启山在试着卸下防备,也许是他太累了,但他确确实实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就这样安静地让我抱着,我控制不住地收紧手臂。
掰着手指头数一数,我跟他有过这样的温馨吗?没有。吵架打架,连在床上都是,没安生过。
我突然委屈,无比委屈,委屈极了,凭什么齐羽就有这待遇?凭什么?我不由地越抱越紧,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我差点打死狗五。”
“你都说了是‘差点’,你要是打死我爷爷,又哪来我这个大胖孙子?且长得如此标致、英俊、人见人爱。”我的得意获得了张启山大爷爷阴阳怪气哼了一嗓子,我立刻故意恶声恶气地问他:“你有意见?你有意见也没用,谁让我把你泡到手了呢?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跟我之间已经扯不清楚了。”
张启山当即拉下脸,他意欲起身离开,可我抱得死紧就不给他走:“唷,生气了。”
“没有。”
“你明明有。”
“没有。”
“我说有就有。”
“没有。”
“不许反驳我!”
我懊恼,我明明是要扭转一下吴邪的印象的。我不再吱声,张启山也沉默,我们两个就这样安静地窝一起,连刚刚那点不容易的温馨也散了。
碳炉的温度烧了起来,把屋里升起了暖意。
“吴邪。”
“嗯?”
“你的情绪要是能稳定些,该多好。”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温柔点的?”我忽然起了玩心,在张启山耳边吹了口气,惹得他把脸别开,我却把脸紧紧贴着他:“你说,你喜欢哪样的我?”
张启山却不肯开口,我不乐意,下一秒手就钻到张启山衣服里,我手上冰凉刺激得张启山浑身一抖。
“我说。就……现在这样吧。”
我高兴,又不大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感觉怪怪的。他到底是喜欢这样的吴邪?还是喜欢我?不对,我不就是吴邪吗?难道我不是吴邪?唉……脑子不好了。
角落里有一张高脚小圆桌子,上面摆了一架唱机,我挑了一张唱片播放,丝丝缕缕婉转打破屋子里的寂静。这台唱机搞回来摆了好几年张启山都没用过,他不是个会享受音乐的主,哪怕以往在长沙时,二爷送帖子来请都请不动这尊大佛。
唱机上的胶木唱片里出来的,是悠扬女声,缓缓流淌在人心尖上,温暖舒心。
我颠颠儿跑回来坐下,张开双臂对张启山示意,张启山半天坐那儿不挪窝,我知道他哪拉得下脸主动跑个孙儿辈的怀里去?
我有法子治他,于是我脸色一沉,嘴角斜斜一翘。如愿以偿看到脸色面露苦色,我说:“你脫光了我都看过,在床上喊过哭过,你说你什么样我没看过?启山爷爷,我叫你过来呢,你不想照顾我情绪了?待会我生气可是会咬人的。”
张启山冷着一张脸似要结冰,也不磨蹭装什么矜持,大大方方往我身上一靠:“满意了?”
“再温柔点呗?”
“得寸进尺。”
我已乐开花,下巴蹭蹭他脸,才不管他躲不躲,我甚至在想他就该留点胡茬,看看张启山会不会被他刮得痛到跳起来打人。
“和我说说吧。”
“说什么?”
“长沙发生的事,我知道结局但是过程我不知道啊,你又不带我过去。我被你关在这大院多少年了?外头啥世道我都不晓得,出一趟远门你还不带上我。快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认真扮演吴邪,扮演一个好孙子。
“又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没好说的。”
“我想听。小时候,我就是这样听爷爷讲故事的,不过呢,那时候我是在爷爷怀里听故事。现在就不一样了,张启山张大佛爷,我的启山爷爷主动坐在我怀里,还一副欲拒还迎的模——哎哟!”疼死我了,张启山终究没忍住,他拿肘拐子狠狠捅了我一下,给我疼歪了嘴巴,我硬着脖子说:“你打我干嘛?我说的事实,我可是坐怀不乱真君子,是你想歪了心思吧。”
“噤声。”
张启山满足了我,和我讲在长沙的事,当然他隐瞒了齐羽,我觉得好笑,但也快乐着。那种明知一切而看着听着的感觉,不要太爽。我终于让他也尝尝这个滋味了。
我给他捏捏手臂放松,估计我这按摩手法还可以吧,张启山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他原本就很累,屋子里舒缓的音乐加上按摩使得他渐渐有了困意。
天空再度传来闷滚雷声,外面的风声凄厉。或许是难能可贵的平和,让我起了别的念头。
我想代替吴邪,进一步代替。
吴邪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我就是吴邪。
手指划乱张启山的头发,在他昏沉之中,落下一个个轻浅的吻。
忽然有个很轻的声响,混在屋外的雷声和风声里。
我猛然清醒。
这是……
我的回忆再度开启,回忆起那个雨夜,我看完电影回到张启山家里,看到张启山和另一个人的亲密。
哈哈哈……
“什么声……”
“嘘,别说话。”我把张启山的声音吞进喉咙里,扣紧了十指。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我知道吴邪回来了,回来了又怎么样,反正他会看见的,反正我改不了历史!
“张启山,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喜欢。”
“别和我玩文字游戏,你知道我指的什么。”
“……不知道。”
“那你讨厌我?”
“怎么会。”
“既然不讨厌,那就是喜欢我,我不要听别的了。”
我迟迟没有落下亲吻,因为我在等,我在等吴邪,我全神贯注都在注意他的动静,他要再近一点,再过来一点。
“怎么了?”张启山问我。
“没什么。”我轻声低笑了一下,我刚刚又听到了背后听到轻微的声响,是吴邪,他在轻手轻脚地靠过来。
过来,吴邪,过来,给我亲眼看清楚。
我忽然用力扣住张启山肩膀,低声说:“我只是发现,比起柔情蜜意,我更倾向于……”
倾向于什么?我为什么要温柔,我原本想改变一点吴邪在你心中的印象,但是我不想改变了,我想让他更差。
来吧,吴邪,咱们一块手拉手,谁都别嫌弃谁。
“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是从大门那传来的,我忍不住翘起嘴角,合上了,一切都合上了,和我记忆里的深刻都合上了!
吴邪单手抓着门框,手指嵌进木头抠出了碎屑,他表情木讷,双眼却通红似血。等张启山看清楚站在他们后面的人时,他霎时间脸色苍白如纸。
“吴邪?!”张启山推开我,而我按捺不住发笑,一边舔着嘴唇一边笑的开怀。
“你是齐羽?!”
“是啊,你装出这幅惊讶的样子干什么,你不是早知道我是齐羽吗?”
“你!”
“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不是吗?我帮你做局放走二爷他们,你把张日山提前遣回北京不就是为了和我多温存两天吗?我们一起去爬山赏枫叶,还一起搭火车回北京的呢!”
“你住口!”
张启山站起来,起身的时候还差点站不稳,他是被我气到的吗?是的吧?都面色铁青了,嘴唇发紫发颤了啊。我在旁边像个无事人一般整理衣服,看好戏一般。
吴邪绕过沙发从他面前走过,步调僵硬地像个木偶,睁大满布血丝的眼睛看着张启山,我的话一句句一字字扎进吴邪的心脏,是千万把利箭,痛得麻木。
痛吧?吴邪?当初我就是那样痛的,你既然是我,那就应该和我一样。
我经受过的,你怎么可以不受一遍?
谁都别想跑。
“哇”地一声痛呕,吴邪脸上一阵滚烫,张启山胸膛里的积郁化作一口鲜血尽数喷在了吴邪脸上。我冷着脸装无动于衷,但我觉得这是好的,张启山憋了这么多年也该发泄出来了。
吴邪冲过来揍我,他原本要打在张启山身上的拳头都砸在我脸上,我也懒得躲,能怎么样呢?我后退躲进墙角,吴邪发疯一般地殴打拳打脚踢,把愤怒发泄在我身上,恨不得把我打死。
我看到吴邪样子,只觉可笑至极。这就是我啊,这就是曾经的我。
“够了!住手!别打——”
“啪!”响亮的一耳光。
房子里瞬间安静,空间似乎静止。张启山脑袋偏到一边,他脸上是五根手指印,是巴掌印,清晰可见。他过来试图拉架,但是暴怒之下的吴邪无法自控。
我好像听到了哭声,究竟是谁的哭泣?
是吴邪?
还是我?
疼,我想起来吴邪的疼,我也曾经这样打了张启山,盛怒之下觉得遭受背叛,是怨恨、是痛苦、是委屈,那么多年过去一个大男人,仿佛真的越活越回去一样,情绪的失控如同决堤的黄河。
我当时是恨不得杀了张启山,杀了齐羽,让他们两个做一对鸳鸯鬼。
上一辈子的痛,在这一辈子让我想起来,真是可笑至极。可我看到吴邪的样子,看到他发抖的手,和脸上的污遭,我真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同情我。
“因为他?!”吴邪抓住张启山,指着我问:“你喜欢他?你喜欢他对不对!”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说啊!你说话啊!”他把张启山推到地上,骑到他身上,张启山下意识用双臂挡在面前,吴邪的拳头像暴雨一样落在他身上。
“你喜欢他?你喜欢的是他齐羽!”
“你把我当成他你才会和我上床对不对!你和我做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是他对不对!”
“张启山!张启山!”
“你把我当什么!你为什么又要接受我!”
啊啊,回头来看看我的样子,真是令人厌恶。吴邪,吴邪,关在这深墙大院里你真的越活越幼稚了。你看看你满脑子塞的东西,只剩下憋屈了?看上去像一个愚蠢的恋爱脑,活在梦里。
虽然你确实年龄在变小,确实连思考的方式都变得年轻,但是我又如何能原谅你呢。
吴邪啊,等你也成为了我,你就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了。
“张启山、张启山,我小时候有多憧憬你、多崇拜你,现在就有多厌恶你!”
“你还敢口口声声说爱尹新月,你配吗?”
“可笑我曾以为你就是张起灵,以为你是小哥……”
“你让我觉得作呕!”
喂,臭小子,你这样说就有点过分。
尽管我努力站在一边当看客,毕竟两位主角在场对吧,我就不抢戏份。但……不行,忍不了。
我掐灭烟头,走过去。
“闭嘴!”一脚把吴邪踹翻在地,又拖着吴邪的领子把他拉过来,放肆摇晃吴邪想要把他晃清醒,我冲他吼:“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说过这些混账话!”
“滚开!”这家伙本该力量用尽才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我撞开,他跌跌撞撞往外面退,被门槛绊倒满脸粘的都是灰和土。
天空忽然亮了一瞬,闪烁的电光划破黑暗,紧跟在后是鞭甩的炸雷,黑云压城伸手可触,顷刻间大雨瓢泼,风吼雷怒,像龙吟之怒,逆鳞之凶。
吴邪坐在狂风大雨中,脸上的泪和血被暴雨冲刷,笑着指着张启山和齐我:“我这就走,我不打扰你们。”
“吴邪!”张启山追出来,赤脚踏进泥泞,我赶紧抓住他把他拖回来。
“让他走!死不了!”我把他死死拽住,该死的雨早不来晚不来,给我淋得眼睛都要睁不开。
“放开我!”
“我不!”
吴邪早就跑得不见踪影,我刚刚松开一些力道,就被张启山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出去。
“为什么要这么做!”张启山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水如注般打在我脸上,他表情狰狞,脸上那个掌印鲜明刺目。
“为什么?”问我问什么,我哪知道啊,我就是想这么做?我哈哈大笑。“我只是在帮他看清内心!我在告诉他别当缩头乌龟!”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你说我多管闲事!”
“吴邪究竟怎么想不关你的事!也和我无关!”
“有种你再说一遍!和你无关?放你妈的狗屁!”
“老子信你的邪!我不会错,我怎么可能错?你在乎他,你必须在乎他!我不管,张启山,我可是因为你才到这个地步,你休想一走了之!”
“疯子!”
他终究对我动手了,一记拳头过来我脑子里“嗡嗡”地响,张启山浑身都是泥水,吃了一嘴的泥和雨,他起身低头对我说:“我受够了。”
“什么?”
“我说我受够了!”张启山大吼,“我去找张起灵,我回张家,该死的都结束吧!”
不。我试图张嘴,但声音仿佛卡在喉咙里。一遍遍地说,一遍遍地说,最后冲出喉咙。
“我不允许!”我跳起来抓住他肩膀,“听着!我不需要你破解阵法阵法,就这样无穷无尽轮回有什么不可以!”
张启山像看疯子一样看我,他觉得我完全不可理喻。
“蠢货!”
“对!我不想走了!究竟破了诅咒的未来如何我不知道,那还不如就让我在已知的这一切里面不停地轮——”
“我看需要认清自己的是你!”
张启山给了我一耳光,他用了十足的力气罢,我感觉我的脸就此裂开。
我尝到了鲜血的滋味,我自己的血,从裂开的嘴角流淌,但很快就被雨水冲尽。
哦,原来吴邪当场扇他一耳光,他接着就还回来了啊?
有没搞错,打你的是吴邪,你扇我?
“张启山,你讲不讲道理?你打我干嘛?”
“懒得跟你啰嗦。”
“喂,我问你话呢?扇你的是吴邪,你干嘛扇我?你舍不得扇他你就来扇我?”
“……”
“你搞双标啊?我不是人啊?我不疼的啊?怎么地我是不叫吴邪你就不把我当你大孙子是吗?”
“是我刚刚一拳给你脑子打傻了是吧?脑子不好就闭嘴,赶紧滚蛋。”
他真的有这么嫌弃我吗?为什么那眼神跟看傻子没有区别?
张启山极其不耐烦,我看到他迈了脚步,这一动就把我刺激到了,我觉得他要走。
“我跟你说,吴邪他只是不肯认清现实而已!你不许走!我不许你去张家!”我恨不得把他骨头都捏碎,我再控制不住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时间空间都给我去死吧,乱了就乱了,我不想走了!
“吴邪他不过觉得他背叛了张起灵,未来的张起灵是他追逐的影子,没有人可以代替张起灵在吴邪心里的位置,我知道原因,我知道啊,因为未来的张起灵他——”
我的喉咙,突然被硬生生卡住,随时都要断掉。我看到张启山瞳孔里浮现了恐惧之色,我的冲动在这一刹变成了后悔。
我拼命抠住卡住我喉咙的手,那手和铁一般的硬。我知道是张盐城,他此刻就在我身后,我被他卡着脖子提了起来,两脚尖离地,我随时都能灵魂出窍。
“放开他。”张启山明显往后退了几步,他似乎对张盐城有抵触和抗拒,这一次隔得近,我瞧得很清楚。
张盐城不理会他,他拍拍我的脸,像和老朋友聊天气一样的平静愉悦:“你又要泄露天机吗?”
“我……什么都没说。”
“你没有机会了。”
“不……别带我走,我不会再犯了,让我留下,求求你,让我留下……”
至此,我终于明白我和他之间的差距有多远,我根本没有反抗他的力量,他是行走在这世道上的规则的化身,我不过是这个世界的意外闯入者,我只有乖乖听话才能够继续当一个旁观者。
张盐城这次必定要带走我了,因为张启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已经曝露在了其他人的视线里。
我终于明白,张启山早早就认出我但不肯说破的原因。我却一直沉浸在自我的戏剧里,以为只有我什么都知道,殊不知,他从一开始就看穿了我是谁。
自始至终在戏剧里高朝的只有我而已。
但是,张启山,你这种所谓的“保护”,我永远都不会领情。
“放开他。”张启山拦在张盐城面前,我的意识快要散了,最后几秒里,隔着雨幕我看到他紧绷的神情。
我不知是不是听错了,张盐城这家伙竟然在笑,冰冷的:“你在命令谁?”
张盐城以往的好耐性在张启山这里消失得无形无影:“走开。”
啊……我明白了。
对于初代张起灵来说,张启山是人类张起灵自作主张擅自复制出的产物,是未经允许的。张盐城现在不仅失去了他自己的身体,还被“终极”驱逐出来。在看到一个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复制品时,产生的就应该是这样的厌恶感吧……
难怪,张启山会在面对他时产生抵触和恐惧。
对于初代张起灵来说,张启山他不过,是被“掠夺者”赋予了一段生命的“仿制品”。
我应该……早点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