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孽》云妜

7、第七话·最美

　　1．爷爷病重的时候，记忆力衰退，脾气也格外的温和。他叫奶奶拿出一个本子，泛黄的纸张，古墨古香。爷爷说：“念给我听听”奶奶说：“我不识字”爷爷笑：“还是那么笨呢！不认识也不打紧，记得就行了”奶奶也笑：“记得，这是当年你路过我们村子，教我写的字，死生什么阔的…”

　　2．爷爷说，当年跟着大部队到处跑，不慎弄瞎了眼，于是借住在一家农户。那个六月，栀子飘香，就如她做给他的衣服。他教她写字，教她念诗，他对她说：“你就像栀子花一样美，等我眼睛好了，要做你永远的六月！”奶奶不懂这些，她给他换了新的花朵，含羞跑了出去。他眼睛一直没好，可她却从未离开。

　　3．奶奶端着一大碗粥，慢慢地喂给爷爷：“知道你爱喝糖，里面加了很多”爷爷边喝边夸：“丫头煮的粥越来越好喝了！想当年，我就是看上了你的心灵手巧！”奶奶笑着出去了，爷爷对我说：“我走后，多买点糖给你奶奶…医生说我不能喝糖，委屈她跟着我喝了这么久的盐…”我突然就有点想流泪。

　　4．那天，爷爷摸索着在院子里采了一大束栀子花，塞到奶奶手中：“嫁给我”奶奶先是一惊，然后笑着点头，伸出手，任他为自己戴上玉镯。我站在摄像机前说：“今天是你们的金婚纪念日，就这样过？”爷爷一只手搀着奶奶，另一只手捋顺她鬓前的白发，对我摆了摆手：“告诉你奶奶，她还是跟从前一样好看”

　　5．爷爷临死前，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他说，穷了一辈子，却娶了奶奶这么个俏媳妇儿，是老天的恩赐。我不敢抬头看奶奶被烧伤后满是疤痕的脸，只是点点头：“爷爷有福！”爷爷摸索着牵起奶奶的手：“别以为我眼睛瞎就什么都不知道，我心里亮堂着呢！别哭，哭了伤口会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