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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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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故事并不离奇,也不惊心动魄,这在上流圈子里经常会发生的事情。程父遇到了初恋的女友俩人一次酒醉,他背叛了程梓言的母亲。他后悔的归家,女子也了无音讯。两年后,有律师带着一个一岁多女孩子找上了门来,初恋于两个月前离世,她最后的希望程父能够认下这孩子,给这孩子安定的生活。心软的程母虽然接受了孩子,因为孩子是无辜的,她无法接受的相爱相守了十几年的老公,居然会背着自己出轨。
因着程家多年没有女子出生了,这女孩儿虽然是私生女,却也被当成了个宝。程母甚至待她如己出,细心呵护照顾着她成长,可丈夫的出轨,仍然是她心底的暗伤,她做各种事让自己忙碌下不再忧思,却也抵不过心力交瘁,一次感冒便病倒了。来势汹汹的病情,差点要了她的命,虽然终是平安,可到底伤了底子,撑了没有几年,也撒手人寰。
几年内,初恋和爱人双双病亡,程父整个人老了很多。心里想着要对待这个女孩子就更好,给予她了双倍的疼爱,可心底仍然有了根刺,尤其是在了解到,初恋的女友早产她留下了病,才一年就离世,妻子也是心力交瘁而亡后,对待这原本奉若珍宝的女儿,就多了几分漠视,多了几分苛刻,对她来说,再也不是原本那个温柔和气的老父了。
而程梓言却对这贸然出现的小女孩很没有好感,他只知道父亲背叛母亲,而小女孩是那女人的孩子。虽然不至于兄妹成仇,可和陌路人也没有两样了。随着她的渐渐成长,小女孩模样越长越讨喜,人也越来越懂事儿乖巧,可程梓言每次见她仍然没有好脸色。
倒是已经成年的程诺,对这个全无过错的小妹妹疼爱入骨,不似父亲弟弟那样漠视疏离,他倒是真应了长兄如父那句话,全心全意地宠着她,对她没有一点介怀。在他看来,身为当事人的母亲,对着孩子尚是全无介怀的宠爱,他身为母亲的儿子,就不应该伤害她。
程惜越长越大,模样也越发的可人,在别的孩子都会叛逆的年龄,她依然那样的懂事,懂事得几乎让程诺很是心疼。依着程家的家底,程惜完全可以做一个娇小姐,她的年纪明明可以被父兄捧在手心里,却总是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相处了十来年,懂事的程惜,让程家上下皆对她有了好感,都愿意宠着她。可唯有程父和程梓言,仍然对她是冷言冷语,尤其是程父,严厉苛刻地要求着一切,做不到便会打骂她,而她的感受,她的身体全部漠视。
懂事的孩子依旧会懂事,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健康的长大了。虽然一直的平安,直到三年前的时候。
程梓言的话语很是平静,他平静地说着家里曾经的变故,说着妹妹曾经的遭遇,说着自己作为一个兄长却没有尽责而是做着欺负她的人,毁了她幸福快乐的刽子手。
直到说起三年前的事情,程梓言的眼眶发红,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绷出,整个人仿佛痛苦到了极点。
三年前,因着程家二老H市养老,程诺因公出国办公,程惜便没有人照看了。程父同程梓言将程惜便当成了透明人一般,不管不问起来。
直到她两天没有回家,程父才发觉不妥,而后便有人送来了勒索信,他们那个时候才知道程惜是被绑了。
看着勒索信程父心里渐渐不安起来,这些年纵然对着女儿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也不想她出危险。可程父明白,程惜落在了这帮人手上,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程父和程爷爷都是出身军队,早年和一帮地下势力有过交手,本以为当年已经斩草除根,却没有想仍然有余势残存,这些年过去,便如被烈火焚烧过的春草一般,又复生了。
这个时候的程父,心中后怕到了极点。勒索信其实并不能称为勒索信,因为并没有勒索金额,但仍然是绑架,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不通知警察军队的情况下,程父单独赴约,他去了便放掉程惜,不然他们就令程惜吃受苦头。
绑匪给了一天的时间考虑,从第二天凌晨算起,每个一个小时便会打折程惜的肋骨,直到程父的出现。
程梓言心惊异常。身为公众人物,他身边有保镖,哥哥是公司总裁,也常年雇人保护,爷爷奶奶那边更是不用说,退休的老干部绝对是安全的。只有程惜,原来在程诺的保护下没有人敢动她,程诺大哥一走便……
程梓言这时候才自责,如果他交代了人日日接送她,而不是任由她自己上下学,是不是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程父深思熟虑,还是通知了警察,他不敢单独去赴约。他再怕一去便会父女皆亡在那里,一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程惜被折腾的很惨,明知道父亲在,却不敢呼救,也没有呼救。她知道她不能,而且心中感动欣喜也填满了她的脑海,令她无从思想了。
父亲竟是来了……
不知道与绑匪发生了什么。程梓言只知道,再他也赶过去的时候,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只有程父一脸呆滞的,似乎是失了神一般的呆愣着。
他脑中只印着,痛得满面苍白的程惜,望向他的那一眼,带着不敢置信的喜悦,随后合上了眼睛。看着她被医护人员将程惜从担架上抬下放上平板车,看着她的鲜血一路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面,绵延着的血滴从门口一直到了急诊室。
说到这里,程梓言的语气似乎有些哽咽,他的眼眶发红,随后用手盖住了脸,喉咙中发出的低哑的声音,仿佛是在抽噎一般。
湛宁听着也暗暗的心惊,她想起躺在病床上,瘦弱得几乎皮包骨的女孩子,竟是因着这样而倒下。虽然这直接原因并不在他,可他还是自责如此。
“阿言,你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啊。”湛宁握住了程梓言的手,揽着他的肩膀,想要给他力量,告诉他自己是在的。
程梓言缓缓抬头,自嘲的一笑,双眸滚出了泪花道:“你知道么?当时我和父亲其实并不想去的,可她还是在发生交战的时候,是她救了我父亲。而且,因着我们的故意漠视,她已经生了病,才会……”程梓言悲伤到无法自拔,他的泪珠滚滚而落,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指着自己的心口道:“这些年,我无法面对我爸,也无法面对自己。”
湛宁没有说什么,程梓言心里那根刺竟然是这样种下的。多年的兄妹情谊,虽然他一直不承认,可这种情谊不是说断就断的,他以为自己不在乎,可是事情发生了,人险些离去,再也无法清醒后,他还是心疼自责,将自己困了三年,再也出不来。
“生病?”湛宁不解的看着程梓言,她有些无法理解了。一个生了病的女孩子,被绑匪帮去了两天,又受了重伤,是如何撑下去的。
程梓言自嘲一笑说:“那也是现在这个季节了,深秋,临近冬日的深秋。她自己坐车从市里回家。父亲不理会她,不关心她的存在,而我……没有让她进门。一个晚上,她就那样坐在门外,直到第二天的清早。”
湛宁捂住了嘴,瞪大了双眼看着程梓言,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怕,她是真的想不到,那样俊美温和的程梓言,对待亲妹妹竟是这样狠得下心来。深秋的夜晚,坐一夜,湛宁不敢再往下去想。
“我等着她未去上学的时候,去和她说,我今晚会去接她,让她等着我。”程梓言闭着眼,声音中带着痛苦说:“到了夜晚,下了大雨,我完全忘记了这事儿。”
“后来……便是她再也回不来,只能躺在医院里面,再也醒不来了。”程梓言很难受,他将自己罪恶阴险的一面剖开,将最血腥最柔软的地方暴露出来,他将自己的一切展露了出来。
湛宁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程梓言。她此时脑子里很乱,她爱的,她喜欢的,是那个纯净无暇,温和温柔的如有冬日里阳光一般温暖的男子。而现在,他阴暗的这一面在湛宁面前出现了。
“难道,你就让她,让她在自己的学校门口,坐了一晚上?没有去问问她回来没有?你和程叔叔都没有?”湛宁觉得这无法接受,自小被家人捧在掌心长大的湛宁真的完全无法想象,一个父亲一个哥哥竟会这样残忍无情的对待自己的血肉至亲。
程梓言捂着心口,缓缓的点头。他每每想起都暗自后悔,那绑匪并不知道程惜其实就是父亲的孩子,之所以绑走了她,是因为她身无分文的子在公交车站,而被人盯上。对她动手也是她不肯说出自己家人的联系方式。
程梓言百般的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再也来不及了。
湛宁看了眼程梓言,又看了看仍然团在沙发上的猫,缓缓地抱起了猫,脚步踉跄的走进了房间里,关上了门,将程梓言隔绝在门外。
她并不害怕程梓言,也没有资格责怪他什么,只是她还是心惊啊。
她爱的,她深爱的男人竟是这样的存在,她怎么能,怎么好就这样坦然接受他?
她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