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修炼手册》焦糖橙子

52、第 52 章

　　刚穿进书里的时候，沈临川觉着这周遭的一切都觉得陌生得可怕，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乱了原有的剧情，那时候的他做梦也想要有一个能够一起吐槽的小伙伴。

　　然而现在这个小伙伴来了，还和他相当愉快地打招呼，但是沈临川却是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了。

　　琉璃看了呆若木鸡的沈临川一眼，推了他胳膊一下，毫不客气地问道：“喂，你吓傻了？”

　　沈临川这才找回自己神游的意识，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迟疑了一会儿才勉强开口：“那……你是什么时候穿进来的？”

　　琉璃摸着下巴，好像是在努力回想着：“我刚穿进来就是在韩府做小厮，要不是系统提醒我我是琉璃，我还以为我就要在那里做一辈子小厮了呢！”

　　这样的话，曾经在韩府大开杀戒的那个人就是他。沈临川歪头看着喋喋不休的琉璃，心里不禁开始纳闷：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在韩府的时候杀人如麻……

　　琉璃也没看向他，两人的对话才刚起了一个头，他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不停地在沈临川的耳边碎碎念：“其实刚过来的时候我是十分不满的，琉璃这人个子矮不说，人设也不是十分讨喜，而且还没有CP。但是后来随着照镜子看得时间长了，发现这张脸长得还可以，于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我也就慢慢适应这个身份了……”

　　琉璃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拿起桌边的茶抿了一口，润润喉。沈临川抛下心中的杂念，趁他喝茶的功夫忙问了一句：“那你的终极任务是什么？”

　　琉璃吧唧吧唧嘴，似乎还在回味着茶叶的味道，漫不经心地说着：“杀了楚离，只要楚离死了我就能回家了。”

　　琉璃的话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不偏不倚地霹在了沈临川的心头。他呆坐在床上，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他说……杀了楚离？

　　琉璃以为沈临川是在担心他自己的任务会完不成，连忙放下茶杯安慰着他：“你放心，既然已经认识你了，而且能在这里遇到也是缘分，咱俩也算是老乡了，我肯定会在你完成任务之后再做我自己的任务，怎么样？够仗义的吧？”

　　琉璃说了什么沈临川根本听不进去，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觉得胸口闷得慌。他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异样问向琉璃：“你回家就这一个办法？”

　　琉璃点头：“而且我就这一个任务，什么时候楚离死了，我什么时候就能回家了。”他拍了拍沈临川的肩头，接着说：“所以我不急，只要楚离把你杀了之后，我再杀了他，咱们就都皆大欢喜了啊！”

　　沈临川牵起嘴角，尽量使自己笑容看上去不那么失落，他转头满眼疑惑地看向琉璃：“你怎么这么肯定，最后你一定会杀了楚离？万一楚离比你还要强呢？”

　　“不会的，”琉璃给他一个神秘莫测的笑，看着手中茶杯低声说着：“其实一开始我也害怕来着，所以在韩府才那么着急要解决掉楚离，想趁他还没有足够强大之前杀了他，虽然失败了，可是现在……”

　　他站起身，将茶杯放回桌子上，原地转了一圈之后反问向沈临川，眉眼间满是得意：“你看我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沈临川看着在站在地上活蹦乱跳的琉璃，他的脸上完好无损，甚至声音都不复从前的苍老沙哑，他的心中缓缓生出一个不好的猜想：“……你有金手指？”

　　“bingo！”琉璃打了一个响指，意味深长地看向沈临川，空气瞬间就静默了下来，沈临川屏住呼吸，听着他缓缓说出接下来的话：“我的金手指是……”

　　“……不死。”

　　沈临川呼吸一窒，感觉自己的心头被这个消息震得酥麻，接着便开始了窒息般的难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毕竟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早晚都要离开的，这只是时间的问题。等到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楚离的生死，和他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楚离毕竟只是一个小说的主人公啊，何必这么在意……

　　但是沈临川的脑子却不听使唤似的，不停地掠过他和楚离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在半妖袭城的时候，躲在他的房间镇定自若地看着小黄书的青涩少年；

　　在花灯节漫天飞舞的灯火下，那个背对着万家灯火，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只能倒映出他一人身影的温柔师弟；

　　在韩府战乱的废墟中，那个手里捏着皱巴巴的荷包，伏在他的肩头强忍着哽咽的无助的小孩……

　　一幕又一幕，在沈临川的脑海里渐渐勾勒出楚离在天地间执剑而立的模样，他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好像都刻在了沈临川的心里，永远也无法泯灭。

　　楚离他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是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会伤心会流泪的人，而不是书本上那几行干巴巴的文字。

　　……永远都不是。

　　琉璃见沈临川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心中隐约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他缓缓靠近沈临川，试探着问道：“你不会不想让我杀了他吧？”

　　沈临川闻言转头看向他，反问他一句：“你不觉得杀人会有负罪感吗？”

　　“噗……”琉璃一个没忍住，相当不厚道地笑了出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立刻抬手擦了擦不小心喷到沈临川衣服上的唾沫星子，声音里满是笑意：“这只是个虚拟的世界，里面的人都是假的，你有什么负罪感啊！”

　　沈临川嫌弃地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刚要说话，琉璃立刻制止他，说道：“你别跟我说他们和真人一样那种圣母婊的经典台词，就算和真人都一模一样，也改变不了这是虚拟的事实。就像你玩游戏杀了几个人，你会有负罪感吗？你会到警察局自首吗？”

　　沈临川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这不一样。”

　　“我看就是一样的，”琉璃站起身，向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立刻收起刚才的嬉皮笑脸，绷着脸说着：“子阳回来了。”

　　说到子阳，沈临川那个诡异的梦境又浮现在脑海里，趁着子阳还没靠近的功夫，他迫不及待地问向琉璃：“你怎么又和子阳搞在一起了？还有今天早上说送我的那见面礼是怎么回事？”

　　琉璃操纵着床角的灵线重新缠绕在沈临川的四肢上，嘴里也没闲着，压低声音说着：“反正都是要搞死楚离的，就在一起玩喽！子阳他想要断魂剑，就把你绑来几天，要挟楚离。你放心，有我在他不能把你怎么样。还有那个见面礼啊……”

　　琉璃的话戛然而止，他将帽子重新戴到头上，板起面孔，浑身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他走到房门口，转头深深地看了沈临川一眼，这才开门离去。

　　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二人低沉的交谈声。

　　琉璃前脚刚走，系统的声音就从沈临川的脑海中传来：“人类，你还好吗？”

　　沈临川满脸黑线：“我不好，十分不好。”

　　“既然如此，为了安慰你，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吧！”

　　沈临川：……

　　他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然而系统的这个消息虽然是坏消息，但是对沈临川本人一点影响都没有。所谓的坏消息就是程序还没有修复好，所以小蓝屏上的有些药水不能使用了。

　　对于连最便宜的药水都买不起的沈临川而言，这个消息有和没有是一样的。

　　沈临川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这些灵线被琉璃重新调整一下之后，束缚作用比之前稍微弱了一点，最起码他可以在房间里自由活动。但是一旦他开始往掌心聚集灵力的时候，灵线就会突然勒紧，灵力的传输被打断，紧接着四肢便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又看了一眼门口的透明结界，这房间里只有房门才是唯一的出口，然而现在门口又有结界。沈临川长叹一口气，呈“大”字形躺在地上，感觉身体好像被掏空，心头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穿书进来还有金手指的琉璃和第一反派子阳搞到了一起，此刻的沈临川真心觉得前路一片渺茫……

　　白水墨皱眉看着坐在饭桌前郁郁寡欢的阿生，摆在他面前的饭菜已经不知道热了多少次，他的喉头上下滚动着，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城主，有阿青的消息了吗？”

　　白水墨长叹一口气，处理城中的事务再加上不断操心花梨的身体，他已经连续几夜都没有合眼了，眼圈熬得通红，无奈地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安慰道：“阿青是我的暗卫，不会出什么事情，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阿生却还是放不下心来，在这次突袭里，和阿青一起失踪的还有楚离的师兄。楚离到现在还在外面寻找他俩的下落，而阿生却只能待在客栈里干着急。

　　阿生看着桌上凉透的饭菜，突然之间无比怀念那个每天顶着木头脸，处处都要和他作对的阿青来……

　　楚离快速地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巷，汗水顺着额头滑下，嘴唇也开始干裂，双眼布满血丝，急切地在这破败的环境中寻找着。

　　“楚离！”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乔灵儿终于受不了了，大声叫住他，停下脚步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这、这附近你都找了好几遍了……他肯定不会在这里了啊……”

　　楚离对她的话恍若未闻，继续不死心地向前找着，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就好像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宝物。

　　……他不会死，他的修为那么高，怎么可能会死？

　　但是如果他没死的话，那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现？

　　他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楚离累极了，便倚着墙壁缓缓坐下，眼神空洞地看着巷子上露出来的蓝天，温和的阳光透过层层云朵打在他身上，可他的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他回想起几年前的冬天，他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冻得瑟瑟发抖，却始终都没有等来那对夫妻归来的身影。直到三天后，才终于确认自己是被抛弃了的事实。

　　那么，现在呢？

　　……还是、被抛弃了吗？

　　对于楚离而言，他从小经历了那么多，他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好留恋的，所以现在他连死都不畏惧。他可以义不容辞地选择死亡，但是唯独受不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的滋味。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直到十天后，消失了将近十日的阿青满身血迹地回来了。

　　他伤得很重，回来的时候几乎是没了半条命。他在追击半妖的期间，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穿着黑色的斗篷，站在角落里不动声色地指挥着人群中的半妖。

　　那人的灵力深不可测，阿青甚至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在半妖差不多都被解决的时候，他才满意地转身离去。阿青身为暗卫，隐藏气息的本领一向很好，他一直跟踪到位于风雪城郊外的风雪山庄，结果风雪山庄外迷阵重重，他一个不留神便跟丢了。

　　他在风雪山庄里晃悠了将近五日，却不小心在一个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个白水墨寻找多年的东西。但是地下室前布满了结界，他根本没办法突破那么多层的结界，于是便急着回来禀报白水墨。

　　可谁知总风雪山庄的阵法十分奇怪，在进入山庄的时候是迷阵，可是出山庄的时候却变成了凶阵。阿青对于这些阵法根本不懂，所以只能硬闯凶阵，这才九死一生地赶回空镜城。

　　然而，消失了十天的沈临川还是没有回来，楚离也没有再踏出房门。

　　子明站在走廊外，看着房门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在门外纠结半天，俯下身将冷了的饭菜挪到一边，手停在半空中犹豫半天，最终还是紧闭着双眼，狠下心敲了敲。

　　十天没吃饭，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毕竟，楚离也是自己的师弟，师兄弟间的关心还是要表达出来的。

　　虽然楚离没有应声，但是子明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倚在床上发呆的楚离。

　　楚离见他进来，咳嗽一声才沙哑着嗓子开口：“如果你要带我回逍遥山的话，请便，我不会反抗的。”他又瞄了一眼放在床边的断魂，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顿了顿说道：“但是这把剑不能给你们。”

　　这把剑，是他们这段经历的唯一见证。即使以后不会再相遇，但是他想好好留住这段珍贵的回忆。

　　子明见楚离满眼的生无可恋，他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把在心里拼凑半天的安慰说出口：“那个啥……师弟，你不用这样，虽然你师兄不学无术，但是他的修为还是不错的，一般人奈何不了他，他肯定不能死，你也不用担心。”

　　子明说到一半，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还在愣神的楚离，想了想还是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师兄应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不然你俩这么相爱，他怎么能不回来找你呢？”

　　空气里静默了下来，桌子上的烛光微微晃动着，墙上楚离的影子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听到这话，楚离呼吸一窒，一直黯淡无光的眸子动了动，嘴唇微张，身体慢慢绷得僵直，缓缓转头看向子明，眼中盛满了不可思议：“你说……相爱？”

　　子明见楚离终于有点反应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啊！师兄喜欢你，你喜欢师兄，难道不是相爱吗？师兄当初为你做的这么多，我可都是看在眼里呢！”

　　楚离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就像装满了满天繁星，心里反复咀嚼着对自己极为陌生的两个字，慢慢从嗓子里涌出一句呢喃：“喜欢……”

　　如果担忧是喜欢，

　　如果依恋是喜欢，

　　如果占据是喜欢，

　　如果思念是喜欢，

　　那么，师兄，

　　我好像，

　　喜欢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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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我大！粗！长！o(*≧▽≦)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