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情》春落花还在

17、 第17章

　　顾清云告别了愁云惨淡的张家，边走边思索。行了不多时，脚步突然一顿，一条潺潺小溪横在脚前。这就是方才张家口中村头的溪口了，一条青石板桥横跨在溪上，溪水绕着村头拐了个弯，叉出两条水流，犹如一条巨蛇吐出的蛇信，所以又被当地的人称为蛇头溪。
　　当日张大的尸体就是在这岔口处被发现的，还真像是被一条巨蛇咬死了，不过蛇一般喜欢吞食猎物，不会把人开膛破肚。
　　因这里发现了死尸，也无人敢在附近晃荡，清溪潺潺，静谧得有些阴森。
　　顾清云内心却无半点波澜。他幼时入道，山上修行十数寒暑，早已练就至清至静的性子，此次下山一为历练，二为证道，以便他真正修成正道。
　　对他而言，此间这遭不过是万千磨砺的一环。
　　他抬眸顺着青石板桥望去，对面就是河东村，和河西村只是一溪之隔。他记得河东村有个猎户，也是一样的死状。
　　…………
　　从河东村出来，顾清云心中已然有数，信步往镇中走去，若是他没猜错，镇中的大户钱家便能印证他的猜想。
　　他不急不缓地走着，随着夜幕低垂，人也到了钱家门口。朱门粉壁，飞檐翘角，确实是一户家底殷实的人家。门口两只大石狮子威武而立，怒睁的眼珠子望向前方。
　　顾清云走进一瞧，不由得哑然失笑，紧闭的朱漆大门上，贴着好几道朱砂符纸，用以驱邪。
　　顾清云微微摇了摇头，这户人家不知哪里来弄来的符纸，毫无半点效力，镇邪之效，还不若门口那两只石狮子呢！
　　抬手敲了敲门，半晌一个小厮应了门，有气无力地隔着门问道：“哪位？”
　　“贫道乃太清观道士，云游到此，见此处符纸贴门，可否需要贫道一观？”
　　那小厮见闻太清观道士，立刻精神抖擞起来，忙不迭开了门来，喜道：“道长快里面请，我家老爷正愁哪里能请到可靠的高人呢！”
　　门不过开了一条缝，顾清云瞳孔微微一缩，肉眼看不见的黑色阴气丝丝缕缕地从门内溢出来，这小厮脸泛青白，却浑然不觉，依旧热情地招呼顾清云进去。
　　顾清云垂目遮住眼中的异色，同那小厮入了钱府，一路上见着门廊窗柱，俱是那些半文钱都不名的符纸，衬着丝丝黑气，愈发显得鬼气森森，心中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那姓钱的是一员外，听说外头来了个道士，还是来自太清观的，急急忙忙地迎了出来，见到负手立着的顾清云，口呼“道长高人”，便是推金山倒玉柱地要拜。
　　顾清云见他一张油腻胖脸渗出满脸的虚汗，脸色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不避不让地受了他大拜，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钱员外擦了擦脸上的油腻汗水，小眼睛也打量着这位自称太清观的道士。
　　太清观，可是天下闻名的道家圣地，世人只知它在太行山深处，却没有人能真正寻到。在世俗之人眼中太行山同那昆仑方丈一样都属于传言之中的缥缈之所，那些在山中了修炼之人，也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若非这些年间确有太清观的弟子在世间走动，恐怕真要在传言中被当作仙神之流。
　　眼前的青年眉目清疏，气质高华，确如不沾凡尘的修士。
　　钱员外目露喜色，殷殷招呼：“道长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