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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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恭弥的话，无法让京子产生真实感。她的意识抗拒将这轻飘飘的字句，拼凑成沉重的现实。但是理智告诉自己云雀没有欺骗她的理由，这一认知打破了药效短暂的麻醉剂，她的情绪在一瞬间崩塌瓦解。
泽田纲吉死了。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某个时刻这样的消息总会到来，她也知道消息到来的时候她永远不会准备好。
京子艰难地开口：“其他人呢？Rrborn和大哥他们都怎么样了？”
云雀恭弥说：“噢？你不知道吗，小婴儿一个月前就因事故身亡了。”
京子胃部像灌了铅一样往下坠，与席卷而来的感情搅在一起。京子捂着腹部觉得一阵恶心胃酸涩得胀痛，最后扶着墙连胃酸都呕了出来。
“起来。”过了很久她听见云雀这样说“我不是来邀请你参加葬礼的。跟我走。”
京子已经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云雀来到这个地方。等到她觉得好过一些的时候很感激云雀的体贴，毕竟没有在半途就丢下她，对他来说算得上是难得的温柔了。
这里是彭格列位于日本的地下根据地，京子不明白为什么云雀要带她来这里。
待到疑问浮上心头，京子已经错失了询问的时机。将她领到门口后，云雀便很快离开了。所幸京子不是第一次来，虽没到熟门熟路的程度，但在生活区不迷路是没有问题。
硕大的基地，几乎空无一人，从前也没有觉得这个地方那么清冷。京子找到自己常呆的房间，倒在床上幻想自己沉沉地睡了过去，但她办不到。她永远如同溺在深海中，无法呼吸。
发现自己没法入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京子忍受不了无尽头地回想泽田纲吉的一举一动，而却对现状束手无策的感觉。她决定找个人谈谈自己被带到这里的理由，以及更重要的泽田纲吉与Rrborn的死因。
路过走廊的时候她分别遇见了狱寺和山本，他们都面色阴郁蹙紧眉头。狱寺低头只顾抽烟，山本还勉强对京子露出一丝笑意以示欢迎。只是两人都毫无区别的都不想与京子进行谈话，打过招呼便匆匆离去。
最初的一天京子还能够理解，况且她也没有心情刨根问底。在而后数天里，狱寺和山本居然有回避她的举止，这让京子起了疑心。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越来越忙碌，面上的神情也开始不加以掩饰越来越沉重疲倦。京子隐约察觉事态不但不见好转，而且还因失去了主心骨飞快地坠入谷底。
在发现基地内零散的工作人员已不见踪影，甚至不存在第三个能与她谈话的人后，京子再有所顾虑也只能打电话给了平。
“哥哥。”
“京子，你还好吗？我收到哈利的信了，不过我不太懂怎么回信，你回信的时候帮我一起回复了吧。”
“嗯。”京子沉吟片刻，决定不跟了平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哥哥你可以把知道的事都告诉我吗？”
“什么？”
“纲和Rrborn为什么会出事？”
“你知道了啊……京子不要管这些，这些事交给我们处理。还有请你有空就帮我照顾一下小花吧。”话语刚落了平便挂断了电话。之后无论京子怎么打都是忙音和关机。
屡屡受挫的京子晚上一人来到厨房，她发现冰箱里还放藏着啤酒，这给她带来一丝慰藉。当狱寺进到厨房时，正好撞见京子一手拎着三个酒瓶的场景。大概因为京子的举止过于豪迈，狱寺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喝吗？”京子看着狱寺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狱寺摇头。
“吃饭了吗？”京子再次发问，狱寺依旧摇头。
将酒瓶放在饭桌上，京子回到厨房：“坐那儿去，等我一会儿。”
京子这几天没有见过狱寺进食，也不觉得他会出门解决，所以料定他这几天没吃什么东西。另一方面京子也没有心情，于是敷衍地炒了一整盆蛋炒饭就给狱寺端了出来。
京子知道自己一旦问些什么，狱寺就会离开。所以只能憋了一肚子话，静默无言地给自己灌酒。
时针指向十二不久后，山本也从外面回来了。
“你们在吃什么？感觉很好吃的样子啊。”山本走到饭桌前说道。
京子心想这家伙睁着眼胡说什么呢，一盆子蛋炒饭也就狱寺这种几天没好好吃饭的人有食欲了：“一起吗？来来来，狱寺都不喝酒，没意思。”
山本从善如流：“好啊，给我挪个位子。”
等到山本几杯下肚，京子不死心地诱骗狱寺加入他们的队伍，连一醉解千愁之类的说辞都被她掏出来了。最后的气氛与情绪的共同催化下，狱寺终于在京子和山本的共同引导中饮下第一杯酒。但之后的局势是京子也无法料想到的一发不可收拾，狱寺喝的又急又猛，几乎一个人把桌上的酒扫空了。京子只能迅速从劝酒的角色切换成挡酒的角色。
当狱寺开始发泄情绪的时候，京子才感觉自己做过头了。
京子不得不转移话题，不让他们难得的休息时间氛围变得那么丧。而且趁着这个机会，最好能把想知道的事情问出来。
“所以是谁想出来的主意，把我带来又晾在这里了，不怕把我憋出抑郁症吗？”
山本答：“再怎么说京子也是家族成员啊。”
“噢。”京子点点头“你不提我都忘记这个设定了。”
“很多理由使你最容易被盯上嘛，比如京子当初不是还觊觎过狱寺岚之守护者这个位置吗？”
“提这个干嘛。”京子扭头跟狱寺解释“先跟你讲清楚，当时我迷恋上了一个男子偶像团体，不是想抢你左右手的位置啊。”
“左右手……”已经喝晕乎的狱寺，达到了情绪化的最顶峰“我根本愧对于这个称号，我辜负了十代目对我的信任。我根本不配当十代目的左右手。”
京子与狱寺相识十年，第一次见到他痛哭流涕的模样。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京子强迫自己镇定，不要错过这个绕弯子套话的好时机：“你怎么老给自己找罪受，跟你讲这是基本归因谬误，再怎么说也是凶手的责任好不好。”
狱寺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让十代目遇到危险就是我的责任，一切都是我不称职才导致了这个结果。我真是没有颜面活下去。”
狱寺根本不按京子的剧本走，这番言论过激得让山本都不得已采取了行动。山本立刻强行敲昏了他，然后将他扛到沙发上躺下。
本来指望从狱寺说辞中找到什么线索，京子皱了皱眉头。但凶手这个词没有被反驳，这是人为造成的事件就可以被肯定了。
“京子不用想那么多。”
“什么？”
山本回到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你家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不要管我们对你比较好。等这段时间过去，你就可以安心回家了。”
山本的发言，把一切都跟京子撇干净了。这种态度令京子忍不住破功：“我怎么可能做到什么都不去想。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能安心啊！”
京子怒视山本，而与他对视的同时也看清了他的眼神，那是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倦怠。随即喷涌而出的情绪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如果京子你仅仅只是想知道前因后果，我和狱寺早就把详情告诉你了。但是京子你和阿纲一样都是会为了别人拼命的人，这就是不只是我不愿意跟你把事情讲清楚的原因。让你不高兴的话，抱歉啦。”
京子隐约察觉了山本的言下之意。
“而且京子跟我老爹也很像呢。”山本苦笑着，京子有些不忍心看他的表情“我老爹今早出事了，所以我不希望再有人像我老爹一样。所以京子将保护自己放在优先吧。”
京子喉咙都发不出声，她发现自己无法安慰山本，所有的语言在这个瞬间都如此苍白无力。
她知道山本武这个人的性格真的很复杂，他的笑容仿佛带着粉饰伤痛的BUFF，京子大部分时候都分辨不出他真正的想法究竟是什么。而如今京子是如此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到他掩盖的情绪。
京子默默地看着山本喝醉倒在桌上，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无法自己回到卧室的狱寺山本，搬出两床被子。最后京子握住酒瓶，凉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底。
在远没到法定年龄就开始酗酒的京子，区区几瓶啤酒实在无法令她感受到醉意。拽紧心脏的是酒精无法麻痹的痛苦，除此之外是凌驾而上的罪恶感盘旋在心头。
次日狱寺比往常出门的时间还要早，京子想着他昨晚宿醉不由地多嘴：“去哪里也不用那么急啊，这才刚醒多久。”
狱寺回答：“我要去探望十代目，他们居然把十代目安置在那样冷清的地方。我没有办法接受。”
“什么……我也去。”
京子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狱寺没怎么挣扎就答应了。只是狱寺看见京子手中拎的东西时，陷入了沉默。
“不带酒总不能带隔夜蛋炒饭吧。”
这话狱寺虽然不能苟同，但也带给了他灵感，路上经过花店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看着细心地挑选花的狱寺，京子自愧不如。带着啤酒的京子觉得自己不及他千分之一的浪漫。
京子有胡思乱想的空隙，却远未做好心理建设。
她一如往日般催眠自己，就算看见了泽田纲吉的坟墓也不会让事实变得更糟。
在一片森林中，当黑色的棺木进入京子的视线时，她的心脏还是有被撕裂的疼痛感。
恍若静止的时间里，她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受泽田纲吉从这个世界离开了。
啊……
是真的。
京子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奔涌而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