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如梦令》下限君一路好走

28、28

　　鹤娘回到王府的时候，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却看到赵德芳翘着脚滚在床上看小说，“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小王爷翻过一页纸，随口问道，“今个你说过的那个旷修师兄来我家里找你了，问你跟不跟着回龙虎山呢。”

　　“……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师兄叫旷修？”鹤娘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又笑了，“是了，我之前和你说过。”

　　“你倒是一点都不奇怪本王记得啊？”赵德芳合上书侧过脸来看着鹤娘笑道，他这般侧头回眸看上去极其妩媚，活像只成了精的狐狸，“跑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我们初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王爷聪慧多思，心思过重，难不成王爷忘了？”鹤娘坐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逍遥快活说不上，我倒是见到了寿王金屋藏娇的一位美人。”

　　寿王的事情闹得还挺大，上次赵德芳被寿王请去喝酒，多少听了一耳朵，要说感想么……他倒是知道这堂兄从小就许愿要娶个蜀女，更加听说这个叫做刘娥的蜀女原本是别人的妾，他这也是不得不感叹自己这个堂兄真的是个会玩的。

　　不过想想自己，他偷眼看了看喝茶的鹤娘，好想自己也没有什么资格说寿王什么，又听说自己三叔的儿子，也算是他另外一个堂兄赵德恭上次下苏州的时候沉迷女色被骗财骗色了……

　　赵德芳觉得自己大概是真没什么资格说他们的不是。

　　“想什么呢？”鹤娘单手撑着脸看着赵德芳，后者却笑着摇了摇头，“本王在想，你什么时候动身去杭州？带上本王一起去如何？”

　　“你为什么就一定要和我一起去杭州呢怕我跑了不成。”鹤娘白了他一眼，却见小王爷从床上挪下来，坐到她的身边，“是，我就是怕你跑了，万一你从杭州取道，跟宋商东行一路去往东瀛，再从东瀛南下，那就真是追不回来了啊。”

　　“……”鹤娘盯着他看了半天，不由得感叹自己当初说他聪慧多思真是没说错，居然把她给自己留的后路说了个七七八八，这个狐狸还真是伶俐得紧，只是这种九曲十八弯的心思，用在从政上，她觉得这人迟早要过劳死。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赵德芳伸手握住鹤娘的手道，“你若真心不愿，自可言明，奏请圣上赐紫袍金冠，升为天师，本王绝不逼迫你。”

　　鹤娘看着那双眼睛，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法从这双眼睛里看出真意来，便摇头笑道，“昔日我说王爷是我的生死之交，这句话我自觉从未说错过。”她也不把手抽回，只是由着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鹤娘问你一句，你可如实回答。”

　　“问吧，娘子相问，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德芳笑起来极其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若是来年蝗灾之后，我逃了，你、乃至于圣上会对龙虎山的师兄弟们做什么么？”这个问题问的极其刁钻，竟然让人回答“是”或者“不是”都难以下口。

　　赵德芳看着面前的少女一脸“看你好戏”的笑脸，抿着嘴唇歪着头对着鹤娘眨了眨眼，“娘子为什么要这么问呢。”能问出这个问题来，她看来是想了不止一条后路，而且从她这话语之中，似乎吃死了来年蝗灾必然会爆发，所以……她这般问，这后招便是为逃婚留着的了。

　　“你甭问我为啥这么问你，你回答我便是。”鹤娘收回手来，撑着脸和他对看，丝毫不避开眼神，没有一丝小女子对着英俊儒雅少年郎的娇羞。

　　赵德芳挑眉，过了一会才收起笑，一脸诚挚的回答道，“不会。”不管是他还是皇叔，都不会，皇叔如今一天不如一天，急病乱投医，对着这些有能耐的道士们宠爱而依仗，鹤娘若是走了，他到有理由让那些避而出世的道人们前来相助，何况以鹤娘算无遗策——恰如当年范蠡泛舟五湖远去，勾践尚且不敢妄动他的妻子，只是畏惧范蠡转仕他国——放在鹤娘身上自然也是一样的。

　　而他自己，若是要扪心自问，他于情于理，都不会对龙虎山那些道士们做些什么的。

　　“那我再问你……”

　　“不是说只问一句么？”

　　“你少说废话，答不答。”

　　“……答，娘子所问，自然是要答的。”

　　鹤娘看着他，长叹了一声，“你这样叫我反而问不出口了。”她摇了摇头，过了会才决定开口道，“王爷留我的心思，鹤娘明白的很，王爷尽可不必担忧鹤娘去往他国作为谋士——他国之中，也许再无一人，能同王爷一样待鹤娘如国士，鹤娘始终都只会是一个闲云野鹤的道人罢了。”她顿了顿，才问道，“倘若鹤娘走了，王爷会如何？”

　　这个问题实在是很难回答，就像是一滴水低落进了已经满了的陶瓷碗里，只要这样一滴，便能满溢而出，溢湿了眼眶。赵德芳只觉得鼻子有点酸楚，他垂下眼，半晌才苦笑道，“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鹤娘若是要走，以她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拂了赵光义的面子，必然是在他真正赐婚之前就离开——然而正如张旷修所说，除非他赵德芳把鹤娘的双手双脚都上了枷锁扣住，寸步不离锁在身边，否则，这世上没人能阻止她离开。

　　她若真是走了，自己会如何？

　　自然……是不会如何了，他是太-祖幼子，皇室宗亲，就算她走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至多不过……终生不娶罢了。

　　“我不知道。”这也许是这个问题最好的回答，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是可以被计算准确的，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说，自己能知道未来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如果鹤娘走了，赵德芳能够确定自己会伤心不舍，也会清楚的明白，这个女子对自己，确实毫无男女情义。

　　就像是他之前对她说过的一般——他心里有她，便娶不了别人，若她真的一去不回，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会渐渐消了一些这种痴心和痛楚。

　　他不能对这件事情做什么断言。

　　鹤娘望着他，突然拍着腿大笑起来，笑的几乎都要喘不过气了，“你这回答……哈哈哈哈”她拍着腿，几乎要笑出眼泪来，“你这回答……妙极了，妙极了。”她就这样笑着，笑的赵德芳都有些生气，几乎要炸毛了，他忍不住站起来道，“难道在鹤娘眼里，本王竟是如此可笑之人么？”他话一出口，便觉得心中郁闷，几乎要委屈得呕血了。

　　“不，不可笑，一点也不可笑。”鹤娘也站了起来，向前一步伸手拥住了这个一脸委屈的少年郎，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情深愿深，只愿王爷不忘初心，若有一日忘了，请许鹤娘天高海阔，不再相陪。”

　　赵德芳愣愣的站在原地，仿若不相信面前的这一切，直到抬起手将她拥在怀里，他才轻声道：

　　“此生此世，不敢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