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如梦令》下限君一路好走

19、19

　　赵德芳找到鹤娘的时候，她正提着酒葫芦站在益州的城墙上，头顶一片天光云影，猎猎长风吹着她青色的道袍飞扬，宽袍广袖，不挽发，不梳妆，云扫别在腰间，风吹着云扫上的铃铛涔涔作响。

　　似是要祭奠什么，酒葫芦点了三下，铃音也响了三下。

　　又一阵狂风吹来，站在城墙上的人衣袂飞扬，好像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再也不回这凡尘俗世了。

　　“鹤娘！”他忍不住唤出了声，引得城墙上的人回过神来，扭过头看着他。

　　“王爷。”鹤娘跳下来，提着酒葫芦走到了赵德芳的身前，“听说王爷要回开封了，鹤娘也该动身，便不相送了。”

　　“你去哪里？”赵德芳听她这样说，不由得问道。

　　“啊，这个我自己也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去什么地方，昔日云游，她就跟着风向走，信马由缰去到哪里算哪里，不做什么计划。

　　“我……我明日就走，既然你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不如同行，本王尚且没有好好谢过你。”赵德芳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正直，似乎仅仅只是想找个机会好好谢谢面前这个少女一般，“江西你救我性命，蜀地你为我犯险，此恩此德，德芳无以为报，还亲道长莫要相辞。”

　　“得了吧，我什么时候要过你谢我。”鹤娘一甩袖子，嬉笑道，“回开封我不如回龙虎山呢。”

　　赵德芳依然神色不变，抿嘴点头道，“也是，道长闲云野鹤，待在酒都比别的地方贵两文的开封必然不习惯。”他把手拢在袖子里转身从城墙上望下去，蜀地自乱后，他大力安抚百姓，一个月间，益州的民生已经渐渐恢复，这个时候要他走，他是真舍不得，可是也不得不走。

　　赵德芳懂，他如今在蜀地民望日高，让他那个老而多疑的叔父又生出了忌惮之心，回去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身材渐长，却依旧有些单薄，穿着浅黄色的常服，玉树临风这四个字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也不知道本王走后，是谁人来接受益州，是否会行仁政，是否会善待蜀民？”他的脸上隐隐现出一些不忍的神色来，鹤娘看着他，却突然笑了，“尽人事听天命，你已经尽了人事，接下来的，就看天命吧。”她从腰间取下云扫，“我也已经尽了人事，蜀地之事，已再与我无关了。”言下之意，她是打算做个甩手掌柜，功成身退了。

　　她作为谋士，一分钱的赏赐都没有要，甚至都不愿意让朝廷知道她做过谋士，于平乱有功，浑然好似这场战争之中根本没有她这个人似的。

　　“你这是真不跟我回去？”赵德芳侧过头，神情居然显得有些无赖，“诶，我这王府里可是一坛子一坛子的美酒没人喝啊。而且你又有谋士之功，理当封赏啊。”

　　“……我一个方外之人，要什么赏赐？”鹤娘甩了甩手转身，“若是真要请赏，你问问我小师兄要不要，他若是要，就去赏龙虎山吧。”言罢，哼着小调一摇一摆的下了城墙，过了会又扭过头来，“真有美酒？”

　　“有！你喝个烂醉都没问题。”赵德芳笑着呼应道。

　　“那好，等我哪天有空自会去府上拜访。”鹤娘笑着颠儿颠儿的走了。

　　只留下赵德芳一人站在城墙上，低着头踱着步子，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看鹤娘走下城楼的阶梯，笑着摇头不止，嘟囔道，“我怎么就从来看不透你在想些什么呢？”

　　罢了，不愿跟他回去就不愿吧，牛不吃水他还强按着头不成。

　　只是鹤娘……“这性子，是真野啊。”

　　待到回到开封府，赵德芳进宫面见了赵光义，后者又赏赐了他一大笔钱财，加封这个侄子为“忠王”，增食邑两千户，赵光义又颇为亲近的对赵德芳说道，“德芳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嫂嫂前日和我说起你，说是你既然已经出阁为官，自然应该娶一个贤惠的妻子为你打理内宅的事情，我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想为你说门亲事……”

　　赵德芳听到叔父这样说，心下先凉了一半，起身对着赵光义，未语先笑道，“侄儿多谢叔父做主，只是侄儿已有属意的女子了，此次回京，就想求叔父做主。”

　　“哦？”赵光义知道这个侄子年少，好玩也是难免的，心下不由得好奇自己这个正经的侄儿到底是看上了谁家的小姐，“是哪位大臣的闺女，能让你这样垂青啊？你问过你母后没？”

　　“她，”赵德芳顿了顿，揣摩了一下用词，如实相告道，“昔日侄儿在江西，遭遇水寇不幸落入水中，亏得她舍命相救才得以再见到叔父，那女子非朝臣之女，乃是一庶民女子——再说了叔父，要是母后同意，我也不会来求叔父做主啊。”

　　“区区一个庶民女子，待你娶了正妻之后，再纳入府封为国夫人，大不了宠爱一些，这些庶族女子不会识文断字，岂能为你治理后宅啊？”赵光义摆出一番长辈的姿态来教训道，虽说他也不愿赵德芳同朝臣联姻壮大势力，但是让他娶一个庶民为正妻，难免要被人说成是亏待先帝遗孤，他这个面子也是要的。

　　赵德芳还是在笑，眼里的神色却越发坚定了起来，“侄儿此生非她不娶，望叔父成全。”

　　赵光义不说话，却盯着这个侄儿一动不动，弄得身边奉茶的小太监都觉得浑身发冷，赵德芳丝毫不为所动，依旧谈笑如常，仿佛是个缠着长辈要糖吃的小孩儿一般，撒娇耍赖极尽能事，过了一会赵光义才随意抬手道，“朕改天问问寇准，谁家有适龄的女儿，给你说说。”

　　“叔父，侄儿是真喜欢她，这辈子找不到更喜欢的人了，您不如就成全了侄儿吧。”赵德芳丝毫不害怕，反而还火上浇油，“您找别人来，侄儿也喜欢不起来啊。”

　　赵光义看着面前这个难得执拗了起来的侄子，半晌才“哼”的一声笑了出来，“是谁家的姑娘啊？能让你这么豁出性命去？她人在何处？带来给朕看看？”要是换成寿王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儿子跟他说，他非要当场龙颜大怒斥他们沉迷女色不可，但是这些话从这个侄子嘴里说出来，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看不出来他这个侄子，还是个痴情种子。

　　赵德芳僵了一下，轻笑一声也只得如实回禀，“她是江西人士，侄儿并未带她回京。”

　　赵光义不由得大笑，“你这糊涂孩子，也罢，朕给你一个月，去江西接那女子和她的父母入京，朕倒想见见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其实，叔父已经见过她的‘父亲’了。”本来已是瞒不住了，倒不如趁此机会说个清楚，好过日后还要寻思如何解释。

　　“你不是说她不是朝臣之女吗？”

　　“她本是无父无母的孤哀子，被师父养大，她的师父，便是龙虎山张老天师，”赵德芳垂下眼，“鹤娘乃是方外之人，龙虎山门下一女冠。”

　　赵光义猛地摔了杯子，“你好大的胆子！那女子是修道之人，你居然想求娶为妻？”自从张老天师耗尽功德把他从生死线上救了下来，赵光义本就有些信了这神神道道的东西，厚赐龙虎山，也是因为这些道士确然有些本事，谁知道侄儿居然想要求娶一个女冠，还是个无父母兄弟之缘的孤哀子！

　　他居然想着让一个女冠还俗嫁给他！

　　赵德芳神色不变，摆出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来，也不知是学了谁的无赖样，“若不能娶她为妻，侄儿情愿终身不娶。”

　　“你给朕退下。”赵光义看上去恨不得把他给踹出去，赵德芳只得下拜之后，后退撤身离开。

　　待到赵德芳离去，赵光义却大笑了起来，“嫂嫂，这可怪不得弟弟啊，是侄儿说，不娶那女子就宁可终身不娶的。”他要立自己的儿子做太子，宋后就非先死不可。

　　宋后的身子本来就不大好，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冠宁可终身不娶，不知道会如何啊？

　　重病之人本该好好休养，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只怕好好的人也要气出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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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撒娇耍赖也是一把好手……感觉对着鹤娘无赖点能早点哄上手？【喂】
多谢一笑的地雷
投喂一张王爷【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