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仓库》发光梨

8、第 8 章

　　乔乔将大卫带到了理发店，就把他交给了托尼老师。这位托尼老师的发型也十分前卫，用发胶定型的头发是亮粉色的，最顶上还夹杂着一抹翠绿，像极了在脑袋上顶了一个火龙果，看得大卫瞳孔地震，表示自己想要一个简单一点的发型。

　　托尼老师翻了个白眼，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就拉他先去洗头。大卫显得格外惴惴不安，回头看着乔乔的眼睛里充满了慌张，乔乔对他挥了挥手，用口型给他鼓气。

　　剪头发也需要不少时间，乔乔一开始还有点兴趣围观，后面就等得无聊去玩手机了，大卫虽然一开始有点小紧张，后面也逐渐适应了理发店的环境。

　　逛会儿论坛，刷刷视频，正当乔乔等得屁股都坐酸了的时候，她发现有人走到了她旁边。

　　“嗯？你有什么事吗？”乔乔疑惑地看向这个莫名其妙走过来的人，这么盯着她是干嘛？找她办卡？总不可能是搭讪吧？虽然这个小男生确实挺帅的，但是越是这样越显得其中有古怪。

　　“乔乔……”大卫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乔乔跟前，觉得头发剪了浑身上下都不太自在，“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

　　“你是大卫？”乔乔听到熟悉的声音错愕极了，再看他的穿着，确实是大卫没错，只是这变化也太大了吧！他确定只是剪了个头发，而不是顺带去整了个容？

　　大卫给乔乔的印象一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腼腆大叔，虽然他的眼神是很清澈啦，但乔乔一直觉得这是因为他很少接触外界的原因，可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唇红齿白的少年是怎么回事？这真的不是有人假扮的？

　　托尼老师还是听取了大卫的意见，没有做太多的即兴发挥，只是给他剃了个平头，顺带给他把挡脸的胡子也都剃掉了，于是大卫整张脸都被暴露了出来。

　　他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被显露出来的娃娃脸上带着丝孩子气，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双总是显得分外明亮的眼睛，他的瞳色很深，像是隐藏着很多深奥难懂的东西，但是又透露出一种矛盾的质朴和率真。

　　乔乔不由问他，“你几岁了？”不会比她小吧？

　　“应该23吧？”大卫不太确定地回答。

　　好吧，确实比她小一岁，乔乔松了口气，这看上去也不像23啊！难怪大卫要留胡子，这脸也太嫩了点吧！

　　“我觉得你看上去就像个高中生。”乔乔评价。

　　大卫虽然没有上过高中，但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由有些委屈，“我看上去很幼稚吗？”

　　“也没有啦！”乔乔打了个哈哈，“这是夸你显年轻呢！”

　　大卫有些垂头丧气，这距离他想让乔乔看到的成熟可靠形象有点差距。

　　乔乔和莫名陷入低沉情绪的大卫回到了仓库，眼下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安安警惕地打量着他们，怀疑道，“你们是不是去摸鱼了？”

　　“哪有？”乔乔立刻否认，“你知道那黑猫有多可怕的，我们可是很辛苦地才把它顺利交到了它主人手里。”

　　“那只讨厌的黑猫被送走了？”安安只注意到这件事，脸上立刻露出了愉悦的神色，“好吧，我允许你们摸一小会儿鱼，只是大卫的头发怎么没了？”

　　安安飞过去围着大卫的脑袋仔细打量了一圈，评价，“像个秃子！”

　　乔乔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大卫更加郁卒了，他果然不该相信那个火龙果的！

　　黑猫被送走，乔乔也就继续她的工作了。这天，她在架子最底下找到了一本落满灰尘的素描本，这本素描本的“年纪”看上去似乎很大，大卫告诉她，这本素描本是仓库里的钉子户，在这个仓库里不知道呆了多少年了，在他来到这个仓库以前这本素描本就在这里了。

　　这得是多么强烈的执念啊！乔乔决定就帮这本素描本找到主人。

　　乔乔先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将素描本外皮上的灰尘给擦干净了，然后她抖了抖本子，打开了它。灰尘在空气中弥散开来，继而缓缓落下，一股纸张独有的温柔气息随着翻开的纸页带入人的鼻尖，乔乔看着翻开的那一页画着的那幅像是信手画的人像画，有些惊叹于绘画者那优秀的技法，她并不是美术生，但仅凭第一印象，她就觉得这张画画得十分传神。

　　这张画画得是一个女孩的半身像，女孩有一头清爽的短发，正侧对着画面，下巴轻抬，嘴角带着一丝轻描淡写的笑容，她整张脸都几乎向着右前方，但她的眼睛却隐隐瞥了过来，就好像透过画纸和乔乔对视一般。虽说这幅画的线条十分简练，笔触明显，并不细腻，但整个画面却充满了张力。

　　乔乔看到画像旁有一个落款签名，原来这是一张自画像，那么这个画上的女孩应该就是素描本的主人了，乔乔努力辨认出签名写的是冯岚，这幅画画于三十多年前。

　　三十多年啊，也不知道画上的主人现在怎么样了，乔乔又往后翻了几页，都是一些素描练习，能看得出素描本主人很会画画，也很喜欢画画，就在乔乔欣赏这些习作的时候，素描本抖了抖身子，从乔乔腿上飞了起来，摊开的纸页成了它的两个翅膀，但它飞得格外吃力，时上时下，就像是一个年纪大的老人在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大卫和乔乔解释，素描本因为在仓库里呆得太久了，大多数时间里都在休眠，乔乔翻动了它才将它唤醒了。

　　“你好，我是仓库的新任管理员乔乔，你有关于你的主人的线索吗？我打算帮你找到你的主人。”

　　听到乔乔的话，素描本像是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纸页翻飞，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大卫替它向乔乔解释，“它说它的主人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很会画画，拿过很多奖，现在一定是一个很有名的画家了。”

　　乔乔回想着素描本上留下的草稿，原来这是一个绘画大佬的练习稿啊，难怪画得那么好，“那我们就从画家里面找找看有没有叫冯岚这个名字的吧！”

　　乔乔先用搜索引擎搜索，没找到太多有用的资料，又去了一个艺术生推荐的收录有各种当代艺术家信息的网站，这次倒是找到一个叫冯岚的画家了，只可惜绘画的风格并不和素描本上的草稿风格相似，乔乔又查找了一下这位艺术家的详细个人信息，发现年龄也对不上，那应该就只是同名了。

　　乔乔本来都有些灰心丧气了，结果素描本看到电脑上划过去的某幅画作的时候突然激动了起来，“你说这是你主人的作品？”

　　素描本有些急切地绕着乔乔转圈圈，大卫解释道，“它说它亲眼看着它主人画的这幅作品，它的本子里有部分就是为了练习这幅画作而打的局部草稿图。”

　　乔乔立刻放大了那张画，素描本也配合地翻到了某一页，乔乔比照着看，发现果然是一个人的画风。

　　“这幅画没有署名。”乔乔找到了上传者的账号，试着发了一封私信过去。

　　刚好对方在线，回复道，“这幅画是我奶奶收藏的，我觉得画得很好就上传到网站上来了。”

　　难道素描本的主人就是上传者的奶奶吗？乔乔心下怀疑，继续打字，“我找到了一本素描本，是这幅画的创作者的，我想联系到她物归原主，你能帮忙问一下你奶奶这幅画的来历吗？”

　　王归雁是一个艺术工作者，家学渊源，她的奶奶就是一名美术老师，还在家里收藏了很多绘画作品。王归雁从小就喜欢跑到奶奶的收藏室里看画，小时候不懂画，只全凭个人好恶，虽然奶奶收藏的不乏有名家的作品，但她还是最喜欢一副不知道创作者名字的油画。

　　这幅画画的是一个抱着小狗的小女孩，也许是因为这幅画的色调非常明亮温暖，也许是因为画上的小狗神态显得格外灵动可爱，这样一副画显然比那些有着更高深艺术寓意的现代作品更加能够俘获一名小女孩的喜欢。

　　王归雁小时候因为这幅画十分想养一只小狗，可惜最后也没有被父母允许，后来高中的时候她选择参加艺考，后面也从事着艺术相关的工作，虽然她有了更多的艺术鉴赏相关的知识储备，但她对这幅画仍有着特殊的感情。

　　况且，就算从专业的角度来看，这也不失为一幅好作品，虽然画面看上去似乎很简单，但设计得格外有巧思。比如说，那只小狗的瞳孔里仔细看就会发现有反射出画面以外站着的人，那个人会是创作这幅画的画家本人吗？再比如，女孩衣服的质感和狗狗毛发的质感是那样的栩栩如生，再比如女孩抱着狗的姿势在透视上是一个非常难的姿势，足以体现画家本人的炫技，王归雁越是看越能体会到这幅画的创作者的才华，但她很奇怪，这幅画并没有署名，她也没有发现哪个当代画家是这样的风格的。

　　出于想让更多的人欣赏到这幅画的想法，王归雁把画上传到了网站上，没想到却收到了这样一则有些特殊的私信。这幅画的创作者吗？王归雁其实曾经也有过好奇，只不过从来没有深究过，她怀疑这是她奶奶在画廊里收的无名画家的作品，像这样的作品收藏室里还有好多幅，可是现在仔细一想，这样水平的画家真的会无名吗？王归雁决定找奶奶问一问有关于这幅画的来历。